第 68 章 软甲
于是三个人在早晨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毫无悬念地又看到了第二杯浓茶。好在太后年纪大了，身边没有太多的讲究，再加上人老了就喜欢儿孙环绕在身边的感觉，于是就让小厨房多做了几道小菜，打算把他们三人一同叫过去，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太后不愧是这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从摆放在桌上的四盏精致燕窝粥便能瞧出太后日常的吃食是多么丰盛。桌上林林总总还摆放了十多种精巧的糕点，望之色味俱佳，入口软绵香浓，令人回味无穷。
太后上次见陆荣之还是在除夕夜上，那时的他皮肤黝黑，五官也不甚明朗，因此太后对他的模样有些模糊，只记得他个子矮矮的，小小的。眼下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再见到他，不曾想到是换了个模样。
“长高了，人也白净了不少。”太后笑眯眯地拉着陆荣之的手，让他与自己坐在一处，“好孩子，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陆荣之笑着摇了摇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祖母，自从进了门，您的视线就没有从三皇弟的身上移开过。您不看看婉儿长没长高，瘦没瘦吗？”陆清婉俏生生地站在了太后面前，一副娇憨之色。
“你啊！”太后被她一席话逗得合不拢嘴，对着苏姑道：“你瞧瞧这泼猴儿，倒还生出了意见来了！”
“二公主这是喜欢您，心里眼里都是您，所以才会这般。”苏姑见太后高兴，心里也很是欢喜，“往常您见了二公主，可都是头一个亲她的哩！”
德妃自打怀了二公主以后，就时常到慈宁宫陪伴太后。在陆清婉出生后，她亦无心争宠，每天不是在宫殿里悉心照料自己的女儿，就是带着她往慈宁宫里跑。再加上皇上也是个极孝顺的，所以即使德妃不得皇上宠爱，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她生活的还是极其敞润的，只因为她有太后的庇护。
她穿着白底绡花衫子葱绿织锦皮袄，内着梨花白长袍，淡青色下裙，袅袅婷婷，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是细腻如脂，眼睛清亮的过分，此时正盈着一点笑意，濯濯地望着太后。
“哎呦，哀家的婉儿快过来！”太后一手挽着陆荣之的手，一手把陆清婉揽了过来，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啊都是好孩子！哀家都喜欢！”她抬首看了德妃一眼，“德妃，儿女双全，你是个有福气的！”
“因为皇祖母儿孙满堂，子孙延绵，是以母妃才能得此福果。”
“你啊，就是小嘴儿甜！”太后的韶华被宫中尔虞我诈的日子消磨，已隐隐生了苍白而衰老的气息。眼角的纹路根根分明，眼底的欢悦却难掩，“今天中午你们娘仨儿也别走了，中午陪哀家一同吃个饭。”
“那定是要备上一份二公主喜欢吃的‘牛乳蒸羊羔’了！”
“对，这道菜婉儿最喜欢！”太后又道：“荣之身子还未大好，需要补气血，把前两日交州进贡的血燕拿过来，中午与鲜牛乳一块炖了，好给荣之补补身子！”
“哎！奴婢这就去吩咐！”
“皇祖母，不必如此破费！”陆荣之道。
太后摆摆手，又打量着他的眉眼，指着左侧墙壁正中立着的多宝格道：“荣之，去帮哀家把那黑漆的家什箱子取下来。”
陆荣之依言走到多宝阁前，双手用力把箱下施座托了出来。木箱并不是很大，通体漆黑，应该是用黑檀木打造而成，所以稍稍有些重，拐角处的纹理十分光滑，应该是被人时常抚摸所致。
“打开它。”
陆荣之依言照做，他把木箱轻轻放在了矮几上，拨开角叶，打开木盖，便看到了里面有一件黑黝黝的背心。
太后把东西取了出来，展示在了几人面前。
“这，这是黄金软甲！”德妃瞠目结舌，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拿了出来。
太后颔首，看着手中的黄金软甲，眼神有些飘渺，似乎在追忆什么。
“这件软甲背心是由乌金丝制作而成，质地十分坚硬，寻常的兵器都伤它不得。当年先帝就是穿了这件衣服南征北战，多次战斗中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她感叹道，“这东西放到哀家这儿也是落了灰，再过十多日你就要离开京城了，外面不比在皇宫里，四处都潜藏着危险，今日哀家把这软甲背心赠予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皇祖母，这”陆荣之没想到，这个与自己仅有两面之缘的祖母竟然会送自己这般贵重的东西。
“三皇弟你就收下吧，这是皇祖母对你的一番心意！”
“是啊荣之！彭城一带十分危险，我们又不在你的身边，有了这软甲保护你，我们也能稍微放心一点儿。”
“拿着吧，你与这东西有缘！”
陆荣之双手接过软甲，心底的某处坚硬被触动，“荣之，多谢皇祖母！”
“阿嚏！”
拂紫绵有些睡意朦胧地看着自己周边的环境，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是躺在床上的，眼下怎么跑到半空里来了？
一个转身，她又看到了她熟悉的老朋友——玻璃罩。
“阿嚏！阿嚏！”
拂紫绵又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怎么回事？莫非是冻感冒了？”她揉了揉鼻尖，等略微清醒了，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阿菟早上醒了也没有叫我。”她一只鬼飘在空中自言自语道，四下里全是草木山石，上面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清霜，到处都静荡荡的。
“唔！他好像叫我了，但是我没起来”拂紫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算了，这次就原谅他吧！”她看了一眼玻璃照，便径直向前飞去。
“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还是赶紧去找阿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