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见剑圣
那一刻，刘芒只觉得自己在强压之下已经触及了那道屏障，只需要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破开。
但也就在刘芒即将破境的时候，无尽岁月以来养成的理智和坚韧之心，让他恢复短暂的清醒。
突然顿时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原本已经攀升到极致的剑意也在此刻开始走向下坡路。
刘芒出剑的节奏因为自我意识的强行介入打乱，一时间招架不及，被对方一棍子打得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失败了？你还真是让我失望！”
一阵冷哼声响起，梦幽却是看都没看刘芒，转身离去。
刘芒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听着耳边残留的声音稍稍一愣。
这家伙儿，这就走了？
因为我没有成功领悟剑势，所以这家伙儿就把我当个失败者，以为我晋阶任务失败，所以直接离开了？
这是认为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刘芒眨了眨眼，一时间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伙儿，还真是够现实的。
不过，小爷我都过了这么些年才觉醒的系统，偶尔进阶失败，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刘芒心中为自己辩解道。
至于这一次的领悟中断，确实是他自己的意思。
领悟剑势的时候，会有什么动静，刘芒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明白一点，一旦自己的剑仙传承暴露，必然会被视为异端，到时候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追杀。
甚至就连昔日的学生，也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当年的系统为了清剿所有的修行者，可是进行了数百年的蛰伏，又在蛰伏之后开启了长达千年的追杀。
直到所有的修行者都被斩尽杀绝，所有的修炼法门都被彻底磨灭。
这件事情方才消停下来。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暴露自己是修行者的事情？
那不是给自己徒找麻烦吗？
所以，刘芒宁可自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强行将脚收回来，也绝不破境！
破境，只能单独进行。
而且他隐约有着一种直觉。
那就是在破境之后，自己说不定会遇到另外一个梦境。
在那个梦境之中，说不定也会遇到一位剑仙也说不定。
念头闪过，刘芒收敛心神，走出训练室，回到宿舍。
当其回到宿舍之后，便立刻将房门一关，一头扎进私人训练室内。
进入训练室后，铁剑再次被刘芒握在手中，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剑，而是盘膝坐在地上，将铁剑放在双膝上，闭目养神。
他在感悟剑意，在凝练剑意，尝试将剑意凝练到极致，感悟那一缕势的存在！
只是，和战斗相比，枯坐中领悟“势”，无疑更为困难。
但就算是困难，也得迎难而上。
至少，作为修行者，我还有重新参悟，破境悟势的机会。
静心打坐，五心向天，一阵阵空冥声在耳边响起，宛若水滴击罄，声声震响。
又好似长剑嗡鸣，震荡不休。
那是风声，又好似剑鸣。
刹那间，刘芒只觉得原本一片黑暗的视线中忽然有着一点亮光浮现。
当亮光出现之时，便由一点快速向四周扩散而去，转瞬间便化作一片亮堂之地。
不！
那不是亮。
而是剑！
是剑刃之上透露出的杀气，是剑身之上溢散出的寒芒。
这些芒汇聚成片，散发光亮，映照刘芒心中的天地。
当光明充斥着眼球的时候，刘芒隐隐感受到了一股蛰伏的剑意冲天而起。
那一刻，恍惚间似能听到一阵剑鸣声响起。
铁血杀伐的战场之上仿佛有着一股积蓄已久的意等待破茧而出。
也就在此刻，沉寂在刘芒识海之中的晶体悬浮起来，晶体转动，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出去，在刘芒体内同频震动，带动四周灵气汇聚而来，都被刘芒一口吞下。
滚滚灵气入腹中，体内气息激荡，快速攀升。
那一瞬间，刘芒都能看到自己眼前浮现出了特殊的画面。
那是……
梦境！
“杀啊！”
“守卫国土，人人有责！”
“人之所在，岂容那些邪魔和神明染指！”
“将士们，无惧天地，无惧邪祟，无惧神魔！”
“我们是大唐的战士，是人族的战士，是大唐抵御外敌的第一座防线。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后退！”
“死战，不退！”
……
一阵阵嘶吼声自远处传来，钻进刘芒耳中。
刘芒恢复意识时，却是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战场之上。
脚下是赤黑色的土壤，四周的沙土之中插着断枪、断戟、断剑之类的武器。
四下无人，但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肃杀之气。
远处，能够隐约看见一群士兵站在城头，手持长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肃杀气息。
枪尖所向，直指远处的虚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随之爆发，冲上天穹，将四方赤土溅起，化作漫天沙尘。
在这些士兵的正前方，是一群匍匐在地，体型硕大，四肢有利爪的凶兽。
眼中满是凶厉和疯狂之色。
每一头凶兽身上都具备这极为强大的气息，丝毫不弱于二三阶天启者。
更重要的是，这些凶兽连绵成片，远远望去也就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凶兽无尽，而士兵有限，虽然占据城墙之利。
但这一战，依旧凶险。
可刘芒没有从那些士兵身上看到丝毫畏惧，有的只是坦然，以及眼中燃烧的炽烈战意。
战意笼罩之时，其眼中甚至有火焰喷涌而出。
在城头碉堡的角落处，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影屹立在城头，他腰间配着一柄剑，手掌落在剑柄之上，久久未曾松开。
但真正让刘芒在意的，是对方身上的气质。
虽然相隔很远，但刘芒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就好像，那个人他似乎见过一般。
只是，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说不上来。
直到……
知道那位身穿盔甲的人影回首之时，刘芒看见其面孔，顿时眼瞳收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他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
那是……
裴旻！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唐剑圣！
居然又在梦中看见他了！
当刘芒看向裴旻的时候，裴旻的目光也随即望过来，和刘芒四目相对。
只是一眼，刘芒便感觉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涌来，让自己心神动荡，久久难平。
紧接着，刘芒便看见裴旻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刘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径直朝着裴旻飞去。
飞行的速度不快，但却很稳，不过是十数个呼吸间，便已经到了裴旻跟前的城头上。
“小友，我们是否见过？”裴旻开口，问道。
刘芒愣了一下，在片刻的沉默后，方才回答道：“应该是的。”
“我见过前辈，但不是现在，而是之后。”
“之后？”
裴旻嘀咕一声，倒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悠悠看了刘芒一眼，随即点头，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你能看见之后的我，看来这一战，我们是胜了的。”
“既然如此，老夫也无需担忧了！还请小友在一旁看着吧。且看老夫如何一剑除魔，一剑弑神！”
语落之时，裴旻浑身的精气神凝一，整个人眼中隐隐有着厉芒闪烁。
凌厉的目光扫过四方，下一秒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紧接着，便能看见前方黑压压一片的巨兽在一阵阵咆哮声发起进攻。
一个个都在阵阵呼啸声中飞扑而来，杀向城头上的一众士兵。
战斗一触即发！
士兵手中长枪向前一指，所有士兵的士气凝聚，在城墙顶端化作一道神将虚影。
却见神将同样手持长枪，手中长枪向前一指，齐声喝道：“杀！”
声音落下，其手中长枪顿时向前杀去。
伴随着其手中长枪向前指去，天穹之上，顿时有着一道道枪芒凝聚，悬于天穹之上。
下一秒，悬于天穹之上的枪芒在这一刻齐刷刷落下，好似一道道流光，直接跨越天地，转瞬即至，落入凶兽群中，只是一击，便灭杀数千凶兽。
但这数千凶兽相较于那无边无际的凶兽群来说，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一头头凶兽张开大口，其嘴中有着无数道光芒内敛汇聚，化作一个光球。
下一秒，这个光球喷涌，化作一道光柱，呼啸而出，直接从空中擦过，带起一阵破风声。
无数道光柱相互纠缠凝聚，最终拧合成一股，撞向那尊神将虚影。
神将虚影丝毫不惧，手中长枪舞动，从空中竖劈下来。
风声凄厉，转瞬落下，划向拿到光柱，顿时将光柱划开。
更有余力渗出枪芒，将数百头凶兽斩杀。
只是，这一击之后，那尊神将虚影却是变得虚幻了不少。
一击之下，就算是神将虚影能够抵抗，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样的攻击，注定是来不了许多次的。
但下方的凶兽，依旧连绵不绝，未见尽头。
这一战，真的能赢吗？
刘芒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疑问，转而看向一旁的裴旻。
似乎感应到刘芒的目光，裴旻同时偏头，和刘芒对视，也从刘芒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
“怎么，小友觉得我们这一战胜算不大？”裴旻严峻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望着刘芒说道。
刘芒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小友可是觉得对方的数量无穷无尽，而我们仅有这数万人守城？面对百倍，甚至是数千倍于自己的敌人，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刘芒虽然不愿承认，但此刻听到裴旻那番话，在片刻的沉默后依旧点头。
“小友，你很诚实，但请你也不要小觑人的力量，众志成城，就算是仅有这数万人，但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大好男儿。纵使对面是千军万马，依旧无惧！”
“而且，你不是已经看见了未来的我了吗？只要我没死，那这场战斗便是胜利的。”
“在你面前的每一人，都足以堪比千军万马！”
声音落下，刘芒稍稍动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但也就只是片刻的诧异，便又复归于平静，无有言语，只是盯着面前的裴旻，看着下方的一群凶兽冲破防御，冲击而来。
面对汹涌的兽潮，士兵无所畏惧，皆是低吼一声之后，便齐刷刷向前涌去，与之对抗。
战斗触发，一开始便进入白炽化阶段，相互之间杀伐不断，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下，或是丧命于凶兽的利爪之下，或是丧命于兽口。
但站在刘芒身旁的裴旻依旧保持着握剑的姿态，目光直视远方，没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下，那种无力感让刘芒自己都恨不得提剑冲上战场，与士兵并肩厮杀。
但刘芒试过，自己与那些凶兽和士兵而言，只是虚影，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换句话说，他只能充当一个看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唯有裴旻一人，才能看到他的存在。
当心急无果之后，刘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裴旻身上，顺着其目光看向远处，看向那兽潮的尽头。
那里，是无尽的黑暗。
在那黑暗之中，有着两个暗红色的大灯笼吊着，隐约间似乎有着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隐藏在黑暗之中，虽未现身，但其所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却也压在众人心头。
让众人知晓，那里，才是兽潮的源头！
刘芒盯着远处的兽潮，却是在不经意间瞧见这位大唐剑圣握住剑柄的手逐渐紧了紧。
他，到底还是在意的。
一个念头从刘芒的脑海中闪过。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从远处涌来，瞧见那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庞大凶兽出击，直挺挺地朝着自己杀来。
气息跌宕汹涌，带着一股无匹之力，席卷而来。
那股威压，甚至已经超过了刘芒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九阶天启者。
那是……足以堪比神明的存在。
或者说，那个家伙儿，就是凶兽之神，是兽潮的源头。
也就在兽神现身的那一瞬间，裴旻握住剑柄的手掌微微颤动，拇指向外推动，在震动长剑，将剑刃从剑鞘之中震离。
下一秒，长剑出鞘，一点寒芒迸发，照透天地。
却是其手中长剑顺势斩出，天地为之一顿，只见那剑光呼啸而过，直接将远处刚现身的兽神一斩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