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夜
周亦把池年年接到了胡同，不同于她家那边别墅区的矜持和收敛，胡同里面的除夕夜才真的是新年该有的样子，也是她记忆中的除夕。
“年年来了。”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昂红的颜色突显了大家心中的年，愿来年红红火火，他们都在自家院子里面开桌吃饭，家里小孩儿聚在一起，在外面的路上玩炸炮，玩仙女棒。
“年年又变漂亮了。”池年年不再是以前小时候的样子，别人跟她说话，她都不爱搭理，特别是跟周亦走在一起的时候，别人跟她打招呼，她都高冷的不爱搭理，只是拉着周亦的手。
周亦站在她旁边，就像她的助理一样，帮她答话。
“婶婶家做什么好吃的，好香。”
“婶婶你也是啊，这多年了，都没怎么变过。”池年年现在不高冷了，见到谁都是甜甜一笑，连说的话都是让人喜欢的。
周亦侧过头，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一丝…得意？
得意？为什么是得意。
就好像是自己教出来的小孩，有种欣慰感。
来之前，池年年就在路边的一个店铺里买了一口袋的烟花炮竹，见到胡同里的那些小朋友，她就发一点。
胡同里的小朋友她从这里搬出去之前其实都见过，也有好几个小不点，她没见过，毕竟她搬走也有个四五年了。
一口袋的烟花炮竹都发完了，里面就只剩下了一盒仙女棒，池年年拿在手里，想了想又递给了周亦。
周亦一脸懵的接了过来：“给我干嘛，你等下自己玩。”
“因为你也是小朋友。”池年年笑着打趣道。
周亦愣了一愣，微微抬起眸子，看着手里的烟花，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池年年。
他伸出手摸了一把池年年的头：“到底谁才是小朋友啊！”
池年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小脑袋。
到周家的时候，周爷爷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一桌子美味佳肴，池年年看的直流口水，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看的周爷爷笑眯眯的还要给她盛饭，但是她是真的已经吃不下了，给拒绝了。
周爷爷知道她的饭量，以前一碗米饭都吃不完的人，今天吃了两碗饭，他已经很高兴了。
吃完饭，两个年轻人帮着收掉了桌子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了，周亦本来不想让池年年动手的，但是池年年太懂事了，也没有让周亦一个人忙。
这些都干完后，三个人又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今年的春晚好像是没那么有意思，几人的注意力也一直没在电视上，就一直边听着外面的炮竹声，边聊着天，手里还打着扑克。
周爷爷赢了一晚上。
池年年还说周爷爷已经可以打遍胡同无敌手了，说的周爷爷心花怒放的，周家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了。
看着池年年笑起来的样子，周亦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低下头，嘴角似乎都没有下来过。
接近十点多的时候，周爷爷已经困的不行了，打着哈欠就要去睡觉了，因为平时都是八九点就睡了，所以熬到十点多，也算是他的极限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周爷爷回房间睡了之后，客厅里面就只剩下了周亦和池年年。
两个人又跑到外面玩了会儿仙女棒。
周亦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拿上了自己和池年年的外套。
池年年有些愣住了，她原来以为自己可以在周亦家睡的，周爷爷也让周亦把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让池年年睡一晚再走的。
但是周亦却没有这个意思。明明嘴上还应着周爷爷的话。
看出池年年的疑惑，他低声解释道：“明天你爸妈就回来了，你不在家怎么行。”
“但是这么晚了，哪儿有车啊。”今天可是除夕夜，大家不都要回家过年吗。
“还是有的，也有人想在过年的时候多挣一点的，走吧。”周亦又说道。
池年年抬头看了看他，看到他一脸正经的样子，知道他今天势必把自己送回去，她皱了皱眉，不开心的站起身来，也不等他，自己一个人朝外面走去。
周亦看她衣服都不穿，连忙跟上去，走之前把门给关上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衣服都没穿。”周亦追了上去，然后把她的衣服给她披在了肩膀上。
池年年抬头：“不是你催我回家吗？”她嘟囔着，小嘴微微嘟起。
知道她这是又闹小脾气，周亦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催你回家，只是时间太晚了，你不回家怎么行？”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眼里都是认真。
她哼唧一声，将自己的手臂往袖子里面套。
“周亦，你是不是因为……才不想让我睡在你家啊？”池年年有些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不想别人睡之前他爸妈睡过的房间，所以他才让自己回去的。
“因为什么？”他问道，眼神忽闪了一下，他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池年年睡他家是真的，因为池年年不小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要是被人说睡在一个男生家里，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想保护她，不想别人说闲话，即使这么晚了，他也决定把她送回家。
“没什么。”她低下头，转过身继续说道：“走吧，送我回家吧。”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住在一个男生家里，怕对你的名声没好处，所以还是送你回家，再加上你爸妈明天一早就回来了，要是看到你不在的话，可能会担心。”
池年年还想说什么，她想说爸妈已经知道她在周亦家过除夕，但是她确实没有跟他们说自己要在周亦家睡一晚。
听了周亦的回答，池年年的心里其实好多了，她相信周亦是不会骗她的。
除夕夜，外面的车确实很少，但是也还是有的，周亦把她送回家之后，自己又坐着那辆出租车回家了。
池父池母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这是这个月第一次见他俩，她没有什么情绪，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在自己的身边，至少她小时候，妈妈是一直陪在身边的。
池母是每年大年初一都会去寺里拜一拜，每年池父池母先是带着池年年去爷爷还有外公外婆家拜早年，然后三个人就会去寺里。
寺庙在半山腰，要走至少半个小时的阶梯才能到，一路上，池母都被池父搀着往上走，池年年跟在他俩身后，看着他俩缓慢的背影，她觉得怪怪的，池母自己会经常健身，所以走这样的楼梯并没有问题，为什么今天还让池昌霖搀扶上了。
但是她也没多想。
作为市里最大的一座寺庙，大年初一的这天，来上香的人还挺多的，特别是寺庙的大堂里面，挤满了人，他们都跪在蒲垫上，双手合十，一脸诚恳的闭着眼，嘴里念念叨叨，然后再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木盒里面拿出三炷香点上插在正中央的香灰里面。
而这里并不是池母的目的地。
在大堂里面旁边的一个内室里面，盘腿坐着一个身穿黄色袈裟的和尚，长长的胡子花白花白的，看上去年事已高。
池年年记得，去年来的时候也是他，当时去年来的时候，这老和尚并没有这么老。
没想到寺庙的工作跟其他的工作都一样，催人老。
“师傅，新年好啊。”蒋雪坐在和尚的对面，池父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就走到了池年年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蒋施主，新年好啊。”老和尚开口问好，喉咙里面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有些太过于厚重。
“今年，我让您帮忙看看我的肚子的这个孩子……”剩下的话，蒋雪没有明说，但是对面的人已经懂了。
听到这里，池年年也懂了，她猛的抬起头，睁大双眼一脸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人。
“年年，你要当姐姐了！”池父笑着附上她的肩膀。
池年年此时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以那么久了，他们在电话里面，在微信里面，跟她说一声就那么难吗？
而且，她妈都38了，她都快16了，蒋雪是一个高龄产妇了。
后来，老和尚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进去，一直都处在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里面走不出来。
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儿。
池母还是决定生下来，医生也说状态还可以，是可以生的。
池年年是不愿意妈妈冒险的，但是她劝不住池母。
这怀胎九个月，蒋雪就一直待在家里养胎，家里又多请了一个保姆和一个营养师，这座大房子里面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时之间，让池年年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新年过完，池年年在家里又待上了几天之后，学校也要开学了。
新春将至，天气似乎并没有因此暖和起来，开学第一天，同学们依然裹的严严实实的，池年年依然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
开学第一天，是要举行开学典礼的。
先是校长讲话，然后就是学生代表讲话。
不出意外的话，学生代表肯定就是周亦。
池年年在台下看着他，耀眼夺目，所有的光都打在他的身上，她在想，周亦每个学期至少都要上台讲三次话，他到底哪儿有那么多话可以讲，而且还讲的让人不由得去集中注意力去听他讲的话。
文理分班了，高一火箭班被分为了理科班，班级里还有十几个学生决定选文科。
要分科那就要考试，分文理科排名，其他想到理科火箭班的学生，就得理综考到前五十名。
因为火箭班就只有一个，所以想去文科班的火箭班同学同样要经过考试到文科班，但不会再多出来一个文科火箭班，他们要去就只能去实验班。
考试结束后，排名在第二天就火速出来了。
火箭班最终人数就定在了42个人，少了的八个人，也实在补不齐了，也就不再再加人了。
既然分科已经分完了，高一的也开始要上晚自习了。
“救命啊，为什么会有晚自习这个东西！”罗雪见抬起头，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她之前没有晚自习的时候，下午还有时间去看看周边，现在有了晚自习，她要怎么办？
“学习就是这样，要争分夺秒的！”裴晶溪淡淡开口，面无表情，她倒是没啥意见，回家也是学习，还不如在学校里面学习。
“罗雪见，你这次考多少名？”付远洋歪着头边走边问道。
罗雪见连忙收回上扬的下巴，一脸怨念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雪见这次掉到全班26名了，她不过只是放寒假的时候，小小的放纵了一下，之后她也会补回来的。
四个人并排走着，一直走到校门口，付远洋因为要学习，他妈妈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方便付远洋上下学，罗雪见的妈妈晚上会开着一辆女士摩托来接她。
裴晶溪跟池年年家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她要去的公交站跟池年年要去的不是同一个。
四个人直接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跟他们分开后，池年年就朝着自己要去的那个公交站走去。
大晚上的，其实她还挺害怕的。
“池年年！池年年！”就在她正想抬脚的时候，池年年突然听到了江野那个小子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他正被几个中年男人团团围住，他们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递给他。
江野想拒绝都拒绝不了，想走也走不了。
池年年看了看他，然后朝着他那边走过去，不过过去之后就后悔了……
“周亦周亦！”没一会儿，周亦也从校门口出来，池年年眼尖的发现了他，她不想大声叫人，就悄悄地跟江野说，江野大声叫着他。
周亦看了过去，跟身边一起出来的几个同学道了别，他还在想到底要不要过去，因为江野个子高，所以他能看见江野，池年年被面前的几个中年男人挡住了，他后面才看到了她，看到了池年年，周亦这才决定走过去。
然后就是三个人被团团围住，几个中年男人朝他们手里塞着名片，极力的想表现自己。
周亦叹了口气：“我们都拒绝了，别拦着了，不然我要叫保安了，别明日之星没找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冷冷的说道。
江野和池年年然后就一脸感激的看着他。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走之前还是把自己手里的名片塞给了他们：“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以你们资质，我们公司肯定会把你们捧成大明星的！你们一定要好好考虑，我今天还没给你们介绍完我们公司的艺人呢！”
“来我们公司吧，我们更专业！”
“我的，我的，我们才更专业。”
眼看他们又要争起来，周亦拨开他们，双手撑在池年年的肩上，把她推了出去。
然后江野也跟着周亦从他们的包围圈里面走了出去。
“诶！你们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还是加个联系方式吧！”周亦都搬出保安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在吓唬他们，所以他们几个也不敢再拦着了。
只是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朝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