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当军方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说完后,整个法庭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众人来来往往的互相示意又相互避嫌的视线显得吵闹。
我心知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慌,但我的手手已然被冷汗浸湿。旁听席的视线频频朝我看来,小声的议论也随之响起,在他们眼里看来,这个无聊的案件似乎终于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但对于我来说,我能感知到的是,死期将近。
我方律师也被打了个始料不及,我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弛,显然正在努力措辞。我一时间就不紧张了,甚至有些想乐,这五城还真是……不是我想来想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最终,庭审因要增加质询证人这个事项,而决定暂时休庭半小时。
在休庭的第一分钟时,我就收到了江森的全息通话。一阵子不见,他看上去倒是比以前贵了不少。
江森似乎在一个颇为豪华的地界儿里,一旁的投影正是庭审的场面,身边还站着几个制服革履的人。他正在往外走,神色匆忙,黑发随着空气而飘动起来,“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走了两分钟,他似乎才意识到我们正在通话当中。
他又看向我,眼睛里有些深沉的歉意,“抱歉,其实这件事本来不会这么棘手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胆大。”
江森冷峻的神情更显几分阴霾,眼角藏着点不耐地戾气。
他真的很生气。
但其实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他妈的我才在这里坐大牢,我还没来得及发火呢!
江森:“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哦。”
江森:“那就好,抱歉。”
我:“嗯嗯。”
生气也得忍着,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了解,不仅要忍着,还要反过来哄。
不然,真没人能救我了,艾什礼至今失联,斐瑞……他妈的,不会等等就是他出席吧!
我心中有了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决定先把江森哄好,小时候哄我哥,少年时哄同学,上班哄领导儿子……我这辈子就是奴才的命吗?
“我相信你的,其实没关系的。”我偷偷将全息通话的视频调整成了投影我的镜头,对着投影镜欣赏了我这张愁眉苦脸的可怜人样,低声道:“即便他被你枪击致死,但也始终是因我而死。我曾经很痛苦,总觉得明明是他在作恶,做出那种事情,为何到头来却仍然需要我付出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他在我眼里罪该万死,却也真的不该死,除非法律如此判决”
说完这番话,我很努力才忍住自己露出笑容。法律或许是公平严明的,但它的判决可不一定,因为解释权在法官身上。
希望江森能理解:我完全是无辜的,即便他当时确实生命垂危,可致命的一枪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背锅。
江森,我可是因为倒霉的,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我露出难过的微笑,努力睁着眼睛,好让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
“但我……其实也很害怕。”
我顿了下,决心无论如何打完这一套绝望拳,“会是很严重的惩罚吗?会死吗?还是会幸运一点只是坐牢呢?到时候出来的话又能不能找到工作呢?会不会在人生留下污点呢……?恐惧也曾——”
恐惧也曾来过我的肚子。
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大脑太爱上班,从不停歇,那些思绪与声音在我脑中恒久弥长的躁动着。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恐惧流产了。
江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了,英俊的面部轮廓柔和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我,道:“是我的错,我这段时间忙的事就与五城相关,我一直觉得这几天过去还可以带你逛一逛这里。没想到你在这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没想到你的处境这么凶险。”
“你放心,我刚刚已经和监察官取得了联系,他正在前往五城法庭。预计一个小时分钟后到,所以再次开庭时,想办法拖延到他来。”
江森话音平静,又道:“今天一过,他们的好日子也结束了。”
我震撼了下,但我的震撼并不来源于江森的霸总狠话,而是监察官。
监察官从民议会中产生,有监察且裁决所有“公对私”的案件的权力,无论如何他们的立场始终是弱势群体民众。
但问题是,一个联邦就六名监察官,而且往往定时轮值城市,一般除非重大事项,监察官不会轻易出手。
……江森的身份,莫非是元老院这种直通顶级勋贵的家庭吗?
“监察官……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决定直接表达我的困惑。
“他欠我一个小小的人情。”江森微笑,又道:“还有一些时间,你赶紧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
我点头,又听见他用很轻的话音道:“你对……亚连,如何了?”
谁啊——哦他啊,我琢磨了几秒,决定为我离开五城做一个小小的铺垫,顺便让江森收一收这种a同味儿。
我咬了下唇,有些难过,“其实,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些事后,我已经很少想起来他了。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像是做了个很美的梦,没有什么真实感。”
“不过好在,我最近发现有个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也忍不住想对他好。”我看着江森,他似乎听得有些烦,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淡,我又道:“不过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谁呢?只是想想罢了,这件事结束后,我打算再从长计议。如果可以的话,安定下来也很好。”
“你……现在才少年期末期吧,不过是上大学的年纪。”江森沉默了几秒,才道:“而且,其实这才两周不到,你的感情——”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种话,他是因为她的品格与之结交的,而非其他的原因。无论她薄情与否,都无他无关才对,尤其是,她薄情的对象是他的未婚夫,她还打算开始新生活,他应该高兴他们的友情不会受到亚连的影响才对。
但没
有。
江森只觉得烦躁。
“我的感情依然在,只是我比以前更加清楚我和他是不可能的,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我反问江森,又道:“无望的爱,再矢志不渝又有什么用呢?”
江森默然几秒,只是点点头。
通话结束后,休息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蒙德与莱纳特作为担保证人,并不能与我私下交流,他们仍在另一个场所。趁着没有他们在,我火速拨打起来了斐瑞的电话,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虔诚且认真。
终于,第二通电话打通后,斐瑞接通了,他声音嘶哑,语气有些茫然。
“喂?哪位?”
他问。
哪位,你他吗心里惦记着想弄死的那一位!
但我的心中依然松了口气。
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是那个要出庭的卡尔璐的证人。
夜晚漫长而寂寥,斐瑞的梦中只有反复的热与冷。
他蜷缩瘫软在门边,一夜之间竟并未感觉到任何不属实,信息素交缠的味道经久不散,又像是将他划分到了一个安心又舒适的领域。
这一晚,他不再像前两夜一般,感觉到内部开始灼烧的空虚。
模糊之间,斐瑞耳边有什么声音震动喧闹着。他努力了许久,手终于了有几分力气,去摸起来散落在身边的终端。
然后,他听见一道女声道:“斐瑞,是我,我现在在法庭的休庭休息时间。”
什么庭审……什么……离开?
庭审?!
斐瑞骤然惊醒,朦胧的睡意散去,“你现在在庭审现场?!”
他话中有藏不住的惊讶,问完话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扶着周边的东西起身,走路却又踉跄几分,话音急促道:“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你一个人去的话你——”
斐瑞话音顿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说什么,说现在那边的计划还在推进,只有自己和她一起才能破局吗?
可是他真的有必要去吗?
临时标记如今是第天,标记的影响已经逐渐变弱,那种无法抑制的依赖、爱慕、渴望都随着激素的消退而消退,他冷静地想:甚至于她死在那里,临时标记还有他那样渴求的姿态才能成为正正一桩悬案。
斐瑞放缓动作,眼睛暗下来,脸上并无过多的神色。可是即便标记影响削弱,他依然反复地纠结焦虑,不安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她是不是已经受到了为难了?
庭审结束后她会怎么样?
她给他打电话前,是不是先和艾什礼打电话了?
某种思绪一闪而过,令斐瑞立刻有些情绪崩溃,他立刻开始默念:
今天一过,你的情绪机会结束。
你和她也会结束。
这一切都会结束。
他又听见她道:“其实我今早看你睡了很久,所以没有吵醒你。之前你的睡眠总
是很浅,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斐瑞攥紧了终端,他道:“我知道了。”
“这次庭审如果能顺利结束的话,我会离开五城。”
陈之微道。
斐瑞怔了下,重复道:“什么?”
“今天是第天,临时标记的影响不会这么大了,希望你没事。”终端里的声音顿了下,才又道:“我今早写了一封信给你,你可以查看一下。其实那封信后,就不改打电话了,只是……发现自己应该和清醒的你告别,就感觉有些遗憾。”
斐瑞脑中的思绪消散了,他感觉自己听他的话并不分明,终端电话不知道何时挂了。他也没有过多反应,只是麻木地翻阅着邮箱。
第一遍,他看不进去,指间滑动来滑动去。
第二遍,他看不懂。
直到第遍,他才能出来那些字组成的句子的意思。
其实也就一段话。
“我生活的城市经常下雨,我讨厌下雨,后来发现下雨也不错。以后我们不会再被一起淋湿,因为我们并不共享一片天空,抱歉,我配不上你。”
本来就不该有那场雨的!
那场雨有什么怀念的,如果计划顺利,她现在已经快死了!
……不,现在她也是!
他为什么要在乎这样的信件,是信息素的影响吗?
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发觉到不对吗?
还觉得庭审能顺利结束吗?
难道迟钝到这个地步吗?
当然……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让他很生气,很难受,很烦躁又很在意的人。但现在他就想要她在身边,想肌肤贴合在一起,想要被哪样的信息素所入侵,想要她的眼睛里悦纳下他。
原本理智的思考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斐瑞开始大口吞咽空气,呼吸急促起来。但这一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立刻赶到庭审现场,取代原本的卡尔璐酒店证人。
天空一片晴朗,斐瑞焦急地走出酒店,给她发了个信息。
[斐瑞:我现在过去见你。]
[斐瑞:庭审如果遇到困难,就拖住时间,我会尽快过去的。]
当下半场庭审结束时,我的情绪已经相当平静了。
想开了。
江森和斐瑞,总有一个人得帮上忙吧?
总不至于谁都来不了吧?
如果是,那行,算我倒霉。
庭审一开始,双方就开始出对子。
对对四菜鸟互啄。
我这方百分百时手里真的只有这些牌,但对方完全是为了等最后出王炸。
蒙德和莱纳特反复保证我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他们提供的证据有我工作满勤,而且互相评价特别好。莱纳特甚至展示了他的调查作业——一份工厂走访录像。
在录像之中,那个穿着工作服的黑发女人笑容淡淡,少言寡语,却显得十分可靠。她生得没什么攻击性,眉眼
显出些忧郁来,微笑时却又显得十分干净纯良。
我欣赏了一番后,深深感觉,如果这次大难不死的话,就让莱纳特把这个发送给我。这视频拍的,让我看起来还是有点思想在身上的,感觉像是会在搞完后默默流泪讲述童年创伤和原生家庭的那种人。
对方也反复派人强调,迪森本人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而且具有很多细腻的优点。比如什么军装永远一丝不苟,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很讲义气,非常拥有alpha气质,又是什么领袖又是抬眼优柔寡断之类的东西。
但是,他们这帮人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的描述让迪森看起来真的很……深柜。有种经常拉帮结派搞霸凌欺负弱小的美感。
可惜这样的想法我不能表露,我只是沉默地听着。
双方简单的你来我往之后,对方已经按捺不住直逼核心问题了,他们请来的证人令我震撼。
因为——那正是曾经的我的生活管家。
他一脸深沉地出场了,头发看起来用发胶打理过,那种香水混杂的味道让整个法庭都为之一惊。事到如今,我很想笑,因为他看起来像一只穿着西装的鬣狗。
在斐瑞眼里亦或者是卡尔璐总裁的眼里,他是我的生活管家,又曾与江森有过线上的接触,让他来举证我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但在他看起来真的有点搞笑,而我如果拖不到那么长的时间,很可能我会死在这么搞笑的人手里,这让我愈发感觉到我人生的荒谬与好笑之处。
于是我没忍住笑了声。
法官立刻敲槌,“肃静。”
“被控方暂时没有其他证人出席,请控方证人率先发言。”
“我是卡尔璐的生活管家,负责照顾顾客的起居。在我所能查到的信息之中,我注意到她并非是用自己的账户进行支付的,并且同时她挂靠在一名高级客户账户下完成了入住。同时,原本那位客户提前为了挂了一个账户,让我从这个账户中预支她的花销。”
“请被控方陈之微陈述是否对此有异议?”
“没有异议。”
“请控方五城军团进行提问。”
法官话音落下,我听见我的内心悄悄叹了口气。对方说一个小时后到,除去休庭的时间,除去开始陈词的时间,这还得再拖二十分钟。
军团发言人直接问道:“请问,这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道:“朋友。”
军团发言人开始提取资料,道:“你出身城的帮佣人家,但读书一直在六城,后来退学前往十二城。请问是个城市中哪城的朋友?”
我反问:“资料这么笼统,你怎么敢推定我只能认识这个城的朋友?”
军团发言人穷追不舍,“那我更正,请问你的朋友是哪城的人?”
律师率先回答,“这是被控方方的隐私,无可奉告。”
“法官,申请驳斥,问题与本案一定有联系。”
军团发言人道。
法官点头:
“准许控方的驳斥,
请被控方回答问题。”
我:“……”
我沉默了,
上来就这么直击核心,我感觉不到十分钟我就要被判刑。
“我并不清楚他具体是哪城的人。”
我只能含糊其辞。
面对第一个问题就含糊其辞,这显然不是个好开头,我感觉到军团的人明显兴奋起来。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都变得灼烈起来,似乎我是一个行走的送分机器。
显然,我很可能也真是这么回事。
因为他们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仅仅是朋友为何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根据记录显示,你住在卡尔璐的日子里你的朋友并没有前来看过你。”
“你们是朋友,还是雇佣关系?”
“账户的金额你没有动过,这是不是你的酬劳?”
“调查中提示,你曾向卡尔璐的人说过,对方是为了感谢你而让你入住的?”
“他为什么感谢你?你做了什么事?”
“你和他是否交往密切?”
……
他们不再追问那个人是谁,而是反复质询我与“那个人”的关系。我回答了一些,糊弄了一些,沉默略过了一些,但是我的回答并不重要。
因为提问本身就是一种权力,一种拥有立场和舆论导向的权力。
当他们问我是否与“那个人”有亲密关系的时候,我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陪审团也好,旁听席的人也好,他们已经通过这个问题联想了到了许多。
我节节败退,败退得很可怜,可怜的原因是江森。
他们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敲定我与“那个人”关系密切,然后再找其他人侧面论证或是暗示,那个人是江森。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我和江森有染,我杀了迪森,江森为我掩盖。
提问进行到尾声时,我看了眼时间,心灰意冷了起来。
因为此时才刚刚过去十分钟。
从那个酒店飞到法庭,也还要再拖十分钟。
而距离监察官赶到这里,也还有七分钟。
我算着时间,越算大脑越安静,歌都不唱了。
再见了,我的点播机。
再见了,我自己。
麻了。
江森全程看着这一场一边倒的局势,听着对方不怀好意的提问和她的缄默,他的心情愈发低气压。
她站在那里应付他们时,面上也没有显出惊慌,只是平静的无奈。如同预知到即将到来的灾厄与审判,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一时间比她还要无法接受,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江森第四次拨通电话给监察官,全息投影还尚未浮现,他的怒意就已经烧了上来。
他问道:“你现在到哪里了,为什么还没到现场?”
“我他妈的都飞上天了我有什么办法!他妈的,就是赶不过去啊!你以为天上没有其他的车吗?”监察官声音压低
,但语气一样不耐烦,上来就是脏话,“你别催了,她是你朋友我就不是是吧?监察官的命也是命!”
全息影像并对对准他的脸,而是对准了周边的车流。
江森看了一眼,更生气了,“怎么这么多车,你他吗的弱智吗?亮身份开道啊,傻逼。”
“我也想啊,但是五城这么野蛮,我亮出身份保不齐死这儿了。”监察官又道:“你一个元老院成员,废个法案人家一个军团命都不要了就是要拉你进同a恋的丑闻了,我就一破监察官,搞不好他们直接找个猛a夯我!”
“少给我贫嘴,快去!”江森火噌噌往上冒,“前面那辆金色的车谁的?挡你面前干什么,撞过去超车。陈之微要是保不住,不用五城的人,我亲自上阵草你,他妈的。”
江森发完火,又连打个电话催在五城的手下的人想办法接监察官。
但所有怒气发作完时,他心中却更加躁郁,甚至有些难受。
另一边的监察官挂了电话,也更努力加快速度,还真开着小破车努力超车了。但可惜他没敢真撞,只是大声喊道:“我有急事,朋友让一让。”
等了几秒,根本没人理。
他有些火气上来,直接踩到底紧跟。
可惜对方全然不在意,死死挡在他面前。
终于,空中轨道接入半空轨道,他靠着转弯直接超过前方的金色车子。监察官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点了下,勾起唇看后视镜。
就这两秒,那车迅速超过了他,监察官恍惚之间在视线中看见一抹金色从眼前略过。
斐瑞全然不知道另一辆车车主对自己的恨意,他抑制不住地张嘴呼吸,心脏狂跳。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必须要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如果能调动飞机就好了,可是那样会惊动卡尔璐家族,他在这一刻发现自己一旦做出与家族相悖的抉择,就什么都没有。
斐瑞紧紧攥着方向盘,这一刻,他又有些崩溃。
慌乱与不安,无措与渴望。
想要看见她,想要快点看见她。
又行驶七八分钟后,他看见了那座高高的,代表法律与正义的尖塔。
快了,快了!
斐瑞想笑,可是嘴唇因急促的呼吸早已经干涸,血腥味弥漫在他口腔。
“所以,你承认你与那位朋友关系密切?”
“我承认。”
当我说下这个字时,我有些想哭。
死了就算了,结果死了还有成为同a恋。
陈之微,你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可悲啊。
果然,他们请出了那位生活管家。
“我们申请调用权限,提供那位朋友的影像资料,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
管家话音刚落,一片蓝光投影在半空中,一个进度条急速前进。
我心如死灰。
偏偏这时,陡然传来
一声“滋滋”
声。
蓝色的传送装置发出亮光,阵阵亮光闪烁,硕大的“传送中”
个字出现。
我大为震撼,仿佛在斩头之时听见了“刀下留人”四个人字!
军团的人比我还着急,大声道:“申请关闭传送电梯,这打扰了法庭秩序。”
法官点头,“请关闭——”
“叮——”
电梯门打开。
我望过去,黑发绿眸的青年浑身汗水,衣衫褴褛,一身草屑。他大声喊道:“是我!我就是那个跟他关系密切的人!我跟她偷偷定情了,是我出的钱和账户!但是我用了别人的假身份,不信你们看——”
“滋滋”声再次响起。
蓝色的传送装置发出亮光,阵阵亮光闪烁,硕大的“传送中”个字出现。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注意了。
艾什礼伸出手,无名指的戒指闪闪发光,“这就是证明!我跟她,几年前就认识了,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他看向我,绿色眼睛闪闪发光,黑发上还有几片枯叶。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
斐瑞面色苍白,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传送装置的屏幕里,将全程都展现在他眼前。
他来晚了。
艾什礼回头看他,有些惊讶,却眼前一亮,他又指着斐瑞大喊道:“他是卡尔璐财团的继承人,他可以替我佐证,是我隐藏身份为她提供酒店和消费的!”
艾什礼疯狂对他使眼色,绿眼睛眨得厉害,“斐瑞,对不对?”
斐瑞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