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桌
2同桌
放眼望去,教室坐有不少人,空位寥寥无几。我一米八的大个坐在前排,身后的同学难免会颇有微词,于是我默默走向后排。
新学期分班第一次课,老师按惯例会介绍自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毕竟又是批新面孔,之后便是老生长谈了,如何去学好这门功课。
“物理很简单的只要学会,牛顿三大定律,圆周运动,平抛运动,开普勒三大定律……”
面对各种定律、运动,我已习以为常了,科科老师都是这样说,就没那科是不简单的。
书没发,上不了课,珍惜当下,不负韶华,大好光阴岂可白费?我悄悄把小说带到教室,今天我一定要把《龙族3》看完!
我很喜欢书中小怪兽这个角色,江南老贼他太懂了,我宣布绘梨衣绝世无双!
关于我的同桌,课桌上黑色书包孤零零躺在那,人却不见踪影。
我猜是位男生。
台上的老师侃侃而谈,底下的学生窃窃私语,好不热闹。我的预感一向精准,果不其然——没课本讲不了课,我低头继续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中。
一声报告打断了我修仙的进度,几个男生抱着一摞摞书站在教室门口,同行的还有陈颖。
老师点头示意进来,男生们麻利地把书抱到讲台,随后又转身出去了,看来一次还搬不完课本。
而我旁边的空位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板寸头,黑色卫衣,身形削瘦,目测比我稍矮一些,他正在大口喝着水。
他喝完水,长吐一口气,我收回目光继续看小说,心里想的是,如果我俩对视,都不说话,那场面肯定很尴尬,当然我的心思已全然不在书上。
“是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同桌开口问道。
听他口气好像认识我,我有这么出名吗?在校遵纪守法也没干啥啊?
“肖沈,认识?”
他伸了伸懒腰,懒洋洋道,“我叫乔开复,分班那天下午,我和你在操场上打球,我在你对面,不记得了?”
“哦?哦!”我惊呼,但没印象,只依稀记得那天好像有个跟他差不多个的人,好几次盖我帽。
难道是他?
话还没说完,“那天分班,我也迟到了,我比你早到几秒,我前脚刚进来,你就来了。”
“好巧!好巧!缘分啊。”
原来就是你害我挨骂的啊!
他笑嘻嘻地同时将包扔抽屉里,“对了,你原来哪个班的?”
“楼上四班的,你呢?”
“一直是十一班,你可以叫我老乔,班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他自来熟,跟我聊了很多话,以他的性格,想必也是个元老,我今后还要在这个班混,那可要多问问了。
“那现在这个班,你认识的有多少个啊”
“十多个吧,不过等下估计会更多。”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老班她跟年级主任说好了,原先十一班的可以回来,分来这个班的也可以回去。老班说原班人马好管理。”
“还可以这样?”
我要是也能回去就好了,可惜老东家摇身一变——已经是文科班了。
确实如他所说,下课很多人抱着书,陆陆续续进到教室,目测十来个左右,陈颖也来说回班一事,起初班上没人敢动,见有人打响第一枪后,十来人的大部队也紧随其后,搬抱课本,动作之迅速,一时间让我有种他们是逃出去地错觉。
外面的人想进来,而里面的人想跑路。
空位很快被人填补,人走地差不多了,陈颖站在讲台上高声询问,“还有没有人要搬走?现在还来得及,等下就没机会了。”
“你不搬吗?”老乔问我。
“我能去哪?老家都变文科班了,在哪不都一样。”
“陈颖很严的,其他班起码舒服点。”
“那你为什么不搬”
老乔看淡生死,咧了咧嘴“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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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班新气象,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为维系十一班的次序,我暗想其实是大魔王陈颖想稳固自己的黑暗统治吧,特地挑节晚自习选班干!
让我不由记起初三那会儿,我曾有幸担任物理科代表。
班主任意味深长地拍着我肩膀,将班上物理托付于我,可终究还是错付了。
至于原因嘛,主要是物理老师对我颇有微词,物理科代表平时倒也还好,但到收作业时,真是让人头疼。
班上有那么几位“大神”作业不好好写,甚至连交都懒得交,好几次老师都让我把作业收齐再拿来,没办法那几位还是得攻克,好在我平时班里人缘不错,那几位也算卖面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作业交了。
当老师打开作业本时,惊呆了,里面的内容空空如也,老师大发雷霆,在所难免,于是乎替罪羊的我被撤职了,当然续任者也没好到哪去。
收作业水太深,一般人把持不住。
初中“血泪史”还历历在目,这回我学聪明了,安安静静做个吃瓜群众。
但班里从不缺起哄的,老乔更是这其中行家,陈颖刚说要选班干,老乔便喊了句,“黄成勇可以当班长。”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沉闷的教室瞬间活跃起来。
“某某可以当语文科代表。”
“某某可以当数学科代表。”
“……”
起哄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乐见于好友出糗。
“砰——”地一声,手掌重重落到讲台上,扬起一阵粉笔灰,陈颖有意见了。
没人再敢造次,教室从喧嚣重回寂静,枪打出头鸟,百鸟收声。
被陈颖盯上,那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暴君陈颖为体现民主,让每个人自己挑选心仪的职位,公平竞争,拉票上岗,票多者得。
走走过场,随便糊弄,也就没了,可偏偏老乔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本想像我一样选个文科科目,在理科班文科越来越不被看重,算得上是份闲职。
历史二字还未说完,陈颖直接了当任命他为体育委员。说他老乔上学期担任体委表现优秀,让他再接再厉。
底下拥趸一阵欢呼,老乔却单手捂面,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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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老乔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上课有说不完的话,由于我俩课堂上的积极“讨论”,很快我们这块地便成了班上重点“关照区”,多次“教育”收效甚微后,老师无奈请来班主任陈颖。
孙猴子再跳也跳不出如来掌心。
陈颖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直接了当,一人去左一人往右,老乔靠窗,我靠门,单人单桌,量身打造。
安排的明明白白。
靠门这边,门上有块透明玻璃,相当于开了小窗,如此设计,是为让班主任方便巡视吧?
我不时往那瞄,总能看到陈颖那张森严的脸,手忙脚乱,颤颤惊惊装做认真听讲。
在我向命运妥协时,事情却迎来转机,从楼上文科快班转来一女生,叫李睿婕,弃文学理,估计陈颖看她成绩好就答应她转来十一班吧。
去哪个平行班不好?偏偏来这,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
讲台之上,陈颖看左顾右,轮到她犯难了,“你坐到……肖沈那边,靠门那里。”
犹豫半天她指向我这,权衡之下,我才是最优解,当然更多的应该是她不了解我。
对于有同桌这事,我内心喜悦,一个人坐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李睿婕,娇娇小小,辫子长长,一路及腰,满满二次元即视感,看起来很卡哇伊。
明明第一次见,但我总感觉在哪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
我不像老乔,擅于主动搭讪,这时学生时代特有的联系方式——小纸条派上用场。
我在纸上问她名字,为什么转科啊之类问题,一张小纸条就这样在我俩课桌间来回穿梭。
无聊已久的我在纸条上问她,“你玩不玩五子棋”
纸条没回到手中,但她朝我点头。
比着尺子一笔一笔画棋谱,一方画圈一方画叉,橡皮预备,五子棋就这样一来一回之中进行着。
课堂上玩五子棋不仅仅要防对手还要防老师,老师在教室里一圈又一圈绕班讲课,危险可能在下一秒降临。
不得不说李睿婕的棋技真菜,她和我下棋都是输多赢少,当然她也只有在文科课才和我下棋,课余时间就聊聊天,关系融洽,转眼一周就过去了,直到……
“要不要我让让你?”我颇为嘚瑟问她。
她看我一眼,偏过头正襟危坐,认真抄写黑板笔记。
“到你下了。”
她没有理睬我,还是那副听课模样,而手却悄悄拉着书,欲将棋盘掩盖。
被发现了抬头望向讲台上的老师,没看这里啊?
我不依不饶,趁胜追击,“你不下了?”
这时她的胳膊轻碰我手,顺着她眼角余光我侧头望去。
透过玻璃窗,四目相对,饱含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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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你,又可以一个人坐了。”老乔嬉笑,估计我被大魔王抓包,他尽收眼底。
为啥我出事他这么高兴?真是没心没肺。
“什么叫‘又一个人坐了’”
不出意外我和李睿婕只有一个留在这。
“我会帮你照顾好你同桌的。”老乔已经幻想李睿婕会搬过去了,毕竟班上仅此两个空位能塞人。
“走开走开,别烦我。”摆手将他支弄走。
陈颖的英语课上,心里忐忑不安,下棋她应该是看到了,虽然心存侥幸,但是现实残酷,搞不好还有可能请家长,我已经脑补出陈颖请家长时的凶恶嘴脸。
那节课出奇的漫长,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备受煎熬。
下课铃姗姗来迟,终于要上刑场了。“肖沈你搬过去跟阮霞坐,阮霞你来办公室。”
啊什么情况因祸得福?她口中的阮霞就是那次在书店里,有一面之缘的女生,她应该不记得我了。
但我对她印象深刻。
开学那天晚自习,老乔问了我一个男生间不免会讨论的问题:班上哪个女生最好看?环视一圈,我指着阮霞说她最好看。老乔点头以示赞同。
虽然脸盲,但关于美女我还是分辨得出的。
阮霞从办公室回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我叫阮霞,陈颖叫你上课不要找我说话,她提醒你上课注意点,没有下次了。”
“嗯,我叫肖沈。”看来逃过一劫。
高一课间不像高二,高三下课铃响,教室趴倒一片,呼呼大睡,课间去打水的人很多,还有部分在走廊上打闹,大概是高一比较有活力吧。
饮水机离教室有段距离在七班和老师办公室中间,要穿过条长长的走廊,每每路过七班,让人不经感慨,同样是来读书,画风截然不同,没有喧闹和追逐,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
或许这就是尖子生吧,自律且认真。
李睿婕接水的同时,目光看向七班后门,挥了挥手,好像在和谁打招呼。
我顺着她挥手方向望去,啥也没看到,都很正常。
“腾个位置我接下水。”
李睿婕回头看我,然后挪了挪位置,“跟霞姐坐感觉如何?”
高冷?漂亮?
“为什么你们都叫她霞姐”
班上很多人都称呼阮霞为霞姐,我很好奇这称呼的来历。
“她们都这么喊,我也就跟着叫了,习惯了。”
这算哪门子理由?“那下次你叫我肖爷吧,说不定别人以后也这么叫我。”我笑着说
“你在做梦哦。”李睿婕满脸鄙夷,“对了,你不觉得霞姐很好看很有气质吗?。”
果然话题跟好看漂亮脱不了关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叫姐也没毛病,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语罢,李睿婕由一脸坏笑又变成满眼羡慕,“我也好想跟霞姐一起坐啊,跟霞姐做同桌的时候,她唱歌老好听了!”
“你和她做过同桌”
“对啊,初中我们一个班的。”
“这样啊。”
后来我确实能在课上,隐约听到阮霞哼歌,有些调子我知道,而有些未曾听闻。有首日文歌我就听懂两个樱花的日语。
sakurasakura……
“你哼地什么歌啊?”我在小纸条上写着。
她接过纸条回我,“好好听课,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