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黄叙的四个疑问
被郭嘉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不知道黄叙几人前来的目的。
当仆役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小块虎皮。
“先生，来人当中有位少年，他说自己命不久矣，可心中始终有四个疑问，因此想请教书院中的诸位先生，能否替他解答心中的四个疑问。”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问道：“一个命不久矣的少年向我们提问？”
众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可又不知自己为何感觉如此古怪。
事实上，黄叙之所以点出自己命不久矣，乃是为了博取同情。
书院中的这些先生，学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他们压根不屑回答普通人，乃至武者的问题。
可如果这位提问者是个命不久矣之人呢？这人刚刚还刺杀了董卓！不管刺董是不是真的，书院中的先生与学子们，都不可能将黄叙拒之门外，否则，他们必将遭到世人唾弃。
可以说，黄叙道德绑架了书院中的这群人。
有心思剔透之人瞬间想明白了这些。
对于黄叙的行为，他们当然心中不爽。
没有一个骄傲的人会愿意被别人道德绑架。
可黄叙需要这块敲门砖！
哪怕被书院中的一些人厌恶，他也必须确保自己的鱼饵能够送进去。
只有送进去的鱼饵才叫鱼饵，否则，他有再好的办法，也无济于事。
坐在上首的荀爽与司马徽对视一眼，他们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黄叙的小心思，可他们并没有生气。
一个能逼迫他们书院不得不上钩的小家伙，他们突然也来了兴趣。
荀爽看向仆役，“小家伙送来了什么疑问？”
仆役刚想将虎皮递给荀爽，荀爽却是摆摆手道：“你先念一念，也让诸位一起听听，看看咱们这位有趣的小家伙到底能带来怎样的疑问。”
荀爽说这话时很轻松，仿佛任何问题在他眼里都不算问题。
而事实上，作为一方大儒，荀爽的确有这样的自信。
而在书院山脚下，黄忠有些担心的问道：“叙儿，仅凭你那四个问题，书院里的先生们就会接见我们？”
不仅黄忠满脸疑惑，典韦同样一脸不信。
不是他们不愿相信黄叙，而是黄叙的操作着实让他们看不懂。
仅仅四个问题，就能让书院接见他们？
黄叙却是呵呵一笑，反问道：“父亲，兄长，你们能够回答那四个问题吗？”
黄忠与典韦连连摇头，黄忠更是直接道：“我们都是武者，又不是文士巫修，怎么可能懂那些东西。”
典韦也道：“是啊，是啊，而且长生你那都是些什么问题，何为为天地立心？何为为生民立命？何为为往圣继绝学？何为为万世开太平？
你这四个问题，俺都听不懂，你问的先生们真的能回答吗？”
黄叙目光深邃，神色莫名，缓缓看向了书院，“是啊，先生们能回答吗？”
黄叙的嘴角微微上扬。
而在书院中的众人，对于黄叙的四问，众人好奇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不屑。
在他们看来，一个普通少年，问出的问题难道还能为难住他们不成！
就在众人漫不经心之时，仆役终于读出了黄叙的四句疑问。
起初，绝大多数学子，乃至荀爽与司马徽都是漫不经心的。
可当第一句“何为为天地立心”被仆役缓缓念出时，原本躁动的氛围突然为之一静。
原本漫不经心的荀爽，司马徽，荀彧，戏志才等等众人，瞬间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仆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一个普通少年，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这还没完，仆役继续又念出了“何为为生民立命”。
可当这句话念出之后，不少人更是被惊得站起了身，仿佛坐着聆听这种问题都是一种亵渎。
包括荀爽，司马徽在内，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他们在震惊的同时，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敬畏。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真的是在询问他们吗？
他们感觉，这更像是对方在表明心迹！
不管有没有听懂这两问的人，此时看着荀爽等人那震惊加凝重的神情，都是屏住了呼吸，仿佛动静稍微大点，那都是一种亵渎。
看着众人全都站起身盯着他，仆役也是一阵紧张。
可他还是强忍着紧张，勉强将最后两句也给念了出来。
当“何为为往圣继绝学，何为为万世开太平”两句被念出后，所有人仿佛遭受到了重锤，全都呆愣在了当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原来这才应该是我杂家的道！”
一道狂放不羁中带着无尽兴奋之意的笑声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脸色苍白的书生，此时眼中透着无尽的光芒，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波动。
“是志才！”
众人瞬间发现了大笑之人，荀彧等人看着大笑不止的戏志才，眼中纷纷露出了羡慕之色。
郭嘉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位好友，喃喃自语道：“这四句话实在是太适合他们杂家了。
这么多年，虽然他们杂家兼容并蓄，学习各家之长，可始终都没有一个核心。
没想到，今日这四问，却让志才找到了杂家千百年来一直未能找到的学术核心。”
一旁的荀彧同样神情复杂，“是啊，这四句实在是太契合他们杂家了，本身就兼容并蓄，如今更是对他们这种兼容并蓄做出了解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四句话！
仅凭这四句话，即便被封为半圣也不为过！”
同样神情复杂的荀爽与司马徽也是苦涩一笑。
司马徽无奈自嘲道：“看来我们都小瞧了这天下人了啊！
能问出这四句话的人，封为半圣也不为过，真的很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位少年。”
荀爽也是感慨着摇头，“杂家要崛起了啊！
这四问，仿佛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为从古至今所有的学问都做了定性。
咱们所学所思，不就是为了这四句话吗！”
二人相视一笑，虽然心情复杂，可又十分欣慰。
他们从这四句话中，仿佛也坚定了自己的道。
横渠四句之所以如此厉害，哪怕普通人听来也能不明觉厉，那是因为这四句话为古往今来的学问，以及无数求学问道的世人们，找到了他们的人生目标和方向。
正如当年的那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无数迷茫的学子们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这才是横渠四句真正厉害的地方，它是一个目标，更是一种信仰，无数文人学者们可以追寻一辈子的信仰！
看着精神波动越来越剧烈的戏志才，荀爽与司马徽心中却又一阵惋惜。
司马徽更是可惜愤恨的说道：“当年若不是志才与李儒那厮起了理念冲突，被其所伤，恐怕今日咱们就能见证一场咱们巫修的奇迹！”
荀爽同样一脸惋惜道：“没想到杂家出了两位绝顶人物，偏偏这两人在理念上却起了分歧，最终变成如今这样”
说起这个，两人又是一阵唏嘘。
而就在这时，戏志才身上终于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