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艺术大楼
夜间的艺术大楼，异常地安静，整栋楼黑灯瞎火的，连个稍微有点上进心的自习人都没有。
姜落循着手机里死党给的地址，迈向了四楼的西南角。
走在瓷砖上，还能听到自己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发现九命老猫的人姓王，由于这个猫的样子太过怪异，被艺术学院的教授看中，据说要做成标本，成为珍贵的绘画模板。
可怜九命老猫算计一世，最后又怎会想到会被做成标本。
可叹。
用动物尸体制作模板可不容易，得先进行处理，所以它现在八成被泡在福尔马林里。
姜落拐过最后一个楼道，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脚步却戛然而止。
因为材料室的灯，亮着！
“怪了！”姜落猫起身形，心想，“刚才我明明确认过这栋楼没有灯亮着。”
他从楼道往下望去，漆黑的一片，连月光都暗淡着，独独材料室里灯火在摇曳。
是不是有老师恰好临时有事进了材料室？
他猫着身子慢慢挪移到门沿，探头往窗户里望去。
空无一人。
材料室里堆满了杂物，只在中间留出一块空地，大门开着，不知是不是老师临时又出去了。
姜落来不及多想，隔着窗户往里张望。
有断了手的雕像，白森森的。
有剥了皮的人体模型，瞪着满是血管的假眼珠子。
有各种奇怪形状的摆具，甚至还有一些假体的动物模型。
料来平时用活的动物教学不现实，就准备了这么些布偶。
假的假，真的真，但独独没有福尔马林泡着的九命妖猫。
来回扫视了两遍，仍不见踪影，他只好绕到了门口，如做贼般走了进去。
“一个正常人，会把一大罐液体放哪里？”他心中思索，两只眼睛如同探照灯扫过杂乱的材料间，然后定格在了一个柜子上。
屋子里空旷的架子上他都看过了，唯有这个木柜子没打开过，方方正正，大小也正合适。
几乎没有思索，他伸手便打开了木柜。
“嘎吱~”
陈旧又尖锐的开门声。
灯光直射入柜，黑暗被驱逐，他伸出的手一顿，然后整个人如雷击般朝后倒去。
柜子里，是一个人头！
一个纸人头！
细竹架子，白乎乎的纸粘在上面，中央画着鼻子嘴巴，以及脸颊那两抹渗人的腮红。
纸人头也画了眼睛，但没画眼珠子。
额头写了一个字：王！
在光照的阴影下，活脱脱就是恐怖片里棺材铺里常做的纸人，让人不寒而栗。
“谁把这不吉利的东西放这了？！”姜落猛压心头的躁动，“艺术学院的人还要学这手艺？”
他绕过纸人头，往柜子里又望了望，确认没有九命猫妖的身影，便伸手将柜门带上了。
起身四顾，始终不见猫妖尸体。
“潇哥是不是搞错了？”他想，“这家伙就从来没靠谱过！”
但转念一想，兴许艺术学院的老师自己搞不定，将猫妖尸体交给了生物系的老师去处理了。
他悻悻地走到门口，不甘地最后望了一眼材料室，准备作罢。
然而脚还没跨出门，他猛然觉察到，这个陌生的材料室里，好像有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从没来过艺术大楼，更不用说来过这个材料室了，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哪里有他熟悉的东西？
他眯起双眼，扫射整个屋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在那个木柜的顶部，竟出现了一个小球。
圆滚滚，比肉丸小一些，但表面并不光滑，而是有坑坑洼洼的圆坑。
它一半呈现出木本色，一半则呈现出常年附着青苔的深褐色。
是它！
九命老猫的木偶头颅。
与它匹配的木偶身躯，正躺在宿舍的窗台上。
在这个瞬间，有关于九命老猫的所有，都从小说穿越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
包括肉身和完整的寄生木偶。
姜落确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
他将木偶头颅放入口袋，心里盘算着要用火将它烧得一干二净，然后缓缓转过身，准备出门右转去生物大楼。
可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无人的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影！
材料室的老师回来了！
“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他脖子一缩，脸却红如番茄。
宛如一个偷东西被抓现行的小贼。
事实上，他的确算个贼。
姜落干咳了两声，手足无措地朝门口走去：“老师不好意思，我东西落这了，看到没人就进来找”
话才说了一半，他的喉咙连同他的腿，戛然而止。
昏暗的灯光下，的确有个人影靠在门口。
只是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头的纸人！
今天特么跟“头”杠上了！
纸人身上糊着红色的衣服，双手直挺挺耷拉着，活像刚从棺材铺里拉过来的。
红衣胸口，还用墨水直直画了三条横杠。
这已足够渗人，但真正让姜落害怕的是：它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方才自己从大门进来，它可并不在那。
而此刻，它周围又没人，姜落也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换句话说，它就像轻飘飘的纸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
“见鬼了！”姜落如遭重击，满脸地不可思议，“真特么活见鬼了！”
这是穿越进鬼怪小说里了吧？
死党那坑比又手痒写小说了？
他来不及多想，心慌之下，一把拉开窗户，从窗口一跃而出，朝着楼梯疯狂跑去。
直到跑到楼梯口，他才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望，更是彻底击碎了他唯物主义的坚定信仰。
原本在柜子里的纸人头，不知何时，竟已飞到无头红衣纸人上。
此刻，它正歪着头，用那没画眼珠的眼窝，直勾勾盯着他看。
“卧槽！”
国粹出口，姜落再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狂奔下楼。
直到拐出教学楼，看到前面有活人才停下，蹲在大力大口大口喘着气。
“同学？”
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望了眼艺术大楼，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姜落：“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楼上闹闹鬼了！”姜落气喘吁吁地道。
“闹鬼？”男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小说看多了吧？”
“真的！”姜落指着四楼那亮着的材料室道，“看到没有，就那个教室，整栋楼就它亮着！”
“哦~那是我打开的。”
“你开的？”
“是啊~”男子笑笑，“我开灯后发现忘记了一个东西，就下楼去办公室找了找。”
他从身后拿出一本册子，大概是什么资料，挥了挥道：“现在找到了，我要上去了。”
“别去，真的有鬼！”姜落连忙制止。
“同学，马克思主义哲学可是咱们学校的必修课，你这样可要不及格的！”老师摇摇头，踏进了艺术大楼的门。
头铁！
姜落又劝了两句，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门口站了个纸人，但发现根本劝不动，只好作罢。
没有亲眼看到，没人会相信。
再说下去，他又要被当作精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