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明唯是谁？
风衍萧拿过画，视线停留在落款上，秋岁宁跟着看过去，上面写道：“早春，癸卯周明唯笔”
秋岁宁指着那三个字，疑惑道：“这个周明唯是谁啊？”
风衍萧摇摇头，“未曾耳闻。”
“那……”秋岁宁回想起那天的夜晚，那个似笑非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周明唯，跟周影有关系？毕竟他们都姓周……而且周影很明显认识无音前辈。”
秋岁宁把书翻了翻，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这本书没有署名，会不会这个周明唯就是作者，他应该是个挺狂的人。”
“怎么说？”风衍萧问她。
“你看这里，”秋岁宁指着其中一页道：“‘世人皆谓姜家乃阵法集大成者，吾以为不然，昔年与姜家先祖姜问道斗阵，未尝有一败。观如今姜家子弟每况日下，无有先祖半分遗风，所修阵法不过画虎类犬，引人发笑。’这本书之前应该没人仔细看过吧？”
不然辱骂了姜家还能好好地待在沧澜派藏书阁？怕是要跟天雩宗的那本一样变成残页了。
“我之前也不知有《六局》一书，还是师父在一次教授阵法时同我提起过，说沧澜派藏书阁里有一本书叫《六局》，里面的一些阵法值得学习。”
风衍萧把画纸收了起来，“我回去问问父亲。”
“所以无音前辈真的跟周明唯认识啊。多说无益，我把剩下的阵法记下来，我们不在这里多耽误了”
秋岁宁伸手研墨，拿出宣纸把重要的内容往上写。秋岁宁没看过的虽然不多，但一番总结下来还是耗费了近两个时辰，她掂了掂厚厚的一沓纸，心里升起极大的满足感，一边又想着这个周明唯可千万别是周影。
两人走出藏书阁时主殿的人已经大都散去了。
沧澜派的大殿可不是秋岁宁一个外人能随便进去的，秋岁宁识趣道：“你先去吧，昨夜薇薇让我今日下午去帮她制药，我先去摇光峰了。”
“嗯，你去吧。”
秋岁宁转过身正要离开，忽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那是个面容可爱的姑娘，眉目间却满是骄矜之色，秋岁宁看着她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是……”
“见月。”风衍萧开口道，看向姜见月，“你唤她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啦。小师叔，你干嘛这样子看我，我又不是坏人。”姜见月撇撇嘴，与风衍萧擦肩而过，走到秋岁宁面前，罕见地有点局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们之间能跟姜见月扯上关系的怕是只有李镡了吧。
“是关于李镡的吗？”她问。
少女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算是吧。”
这里是沧澜派大殿，来来往往人数众多，秋岁宁道：“那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姜见月求之不得，倒是一旁的风衍萧不大赞同。
“没事的，我有分寸，你先去吧。”秋岁宁道。
风衍萧点点头：“那你早点回去。”
等到风衍萧离开，姜见月拉着秋岁宁就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秋岁宁道。
“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为什么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凉意，她不会又在想着报仇吧。
姜见月拉着她停留在一座六角亭前，这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你想要说什么？”秋岁宁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身体防备着。
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低头看着石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
那声音太小，秋岁宁没听清楚，下意识道：“什么？”
“我说……”姜见月抬起头，双颊已经变得绯红，“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坏话。”
秋岁宁停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她第一次跟李镡闹矛盾就是因为她说了秋岁宁的坏话。
秋岁宁放松下来，至少不是来找事的。
“你怎么会想着跟我道歉，因为李镡？”
“我跟他道歉他不接受，他脾气真怪。”
秋岁宁心底发笑，“是因为什么道歉呢？琉璃兽？”
姜见月震惊地抬起眼睛，“你知道这事……他知道吗？”
“知道，毕竟你的手法太拙劣了。”
姜见月羞愧地捂住了脸。
“我一开始没想搞这么大的，是中间出了意外。”她道，语气虚得很。
“事情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没必要给我道歉，你以后不找李镡的麻烦，他也不会找你麻烦的。”秋岁宁道。
“哦。”姜见月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开心多少。
秋岁宁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还有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嫌我多嘴。”
“你说。”
“你身为世家的代表，沧澜派的高层，以后还是不要做这种阴损之事的好。这些事不仅损人修行，万一那天东窗事发，还会给沧澜派招来非议。”
“我知道了。”姜见月的脸更红了，正想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道：“我们之间的这些话你别跟其他人说。”
“我不会说的。”
姜见月看她神情平淡，双眼静静地看着她，不似在说谎话，这才放心离开。
风衍萧径直朝里走去，一路上的守卫都知道他是掌门独子，纷纷向他行礼，最终风衍萧停在掌门休息的房间，敲了敲门。
“谁？”
“父亲，是我。”
房门自动打开，邀请屋外的人进入。
这实在是一间奢靡的房屋，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卖了都能够保修真界的普通人一生荣华富贵。风衍萧每次来时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实在是这些东西太刺眼了。
然而最富贵的莫过于坐在书桌后的那个人。
他同风衍萧生得有五六分像，面若刀削，皮肤白皙，眉间有一道红色印记，可是气质却截然不同。风青渚神态冷淡，他像是站在山顶的白鹤，俯视着往来的芸芸众生，眉目间尽是高傲。
他的服饰华美，金线绣成的里衣，外面套着紫金的袍子，一看就是下了重工夫。跟他相比，风衍萧的衣服简直可以称得上朴素。
此时他正倚在靠椅上闭目养神，直到风衍萧进来才坐直了。
“你来做什么？”风青渚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外人见了怕也不会认为他们是亲父子。
风衍萧走到书桌前，把画摊在上面，问道：“父亲，这个周明唯是谁？我怀疑他也许跟周影有关系。”
风青渚在画上略略地瞥了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幅画是从哪来的？”
“藏书阁《六局》一书中发现的。”
“《六局》，”风青渚轻哼一声，“那本书竟然没有被姜家处理掉吗。”
“所以，父亲，你知道周明唯是谁？”
“自然知道，他是个被修真界除名的大逆不道的逆贼，你不必知道他的事情，他跟你要找的周影无关。”
“可是父亲……”
“好了，你不必多问。”风青渚伸手打住他，“他当年被除名的原因事关你师父，身为她的徒弟，你不该知道这些不堪的往事。”
“跟师父有关……”
“你若是担心周影前来寻仇，大可老实地待在沧澜派不要乱跑，有我护着，总不会让你出事的。”
风衍萧沉默片刻，“是，孩儿告退。”
归云峰山崖处的松柏下，一男一女相对跪坐，中间有一盘围棋。
“周明唯？”
“对。”
燕溪思索片刻，道：“我对他的印象不深，姐姐不喜欢无音，连带着也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他跟师父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师徒。”
“师徒？”风衍萧瞳孔颤动，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周明唯竟然会是师父的徒弟。如果这么说，那他岂不是该喊他一声师兄？
“嗯，也有人说他们没有行过拜师礼，不算是师徒，无音是风家的人，她的事自然只有你们风家有记载，到底是不是真师徒我也不清楚。之前我并不了解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来到沧澜派之后我才认识的他。他是一个很没规矩的人，除了无音的话，他不听任何人的差遣，所有的世家权贵在他眼里都贱如尘埃。”
“他是什么出身？”风衍萧问道。
“不知，无名无派，跟无音一样，不归属于任何一方。我所知道的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无音绑在一起的。”
“那他后来做了什么被除名了？”
“走火入魔。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刑罚是由风家实施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对外说是周明唯走火入魔，坠入了魔道。”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本来是要处死的，但是无音不忍心，于是风家让无音亲自毁了周明唯的金丹，把他流放到魔界，在那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金丹是修士一身的根骨所系，没了金丹，几乎跟废人差不多，又到了魔界，兴许他早就死了吧。”
燕溪扫了一眼棋盘，道：“衍萧，你输了。”
风衍萧的神思被拉回。
燕溪澄澈的眼睛看着对方，又道：“你心不静。”
“突然知道许多往事，难免不静。”
“再多往事也都是往事，与你无关，不要多想。”
风衍萧行了一礼，“小姨教诲的是。方才我问的关于周明唯的事请您不要跟阿娘讲。”
燕溪点点头：“我不会同姐姐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