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要触碰她
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休假的第三天下午把所有被破坏的摊位修补完整了。
秋岁宁长呼一口气，原来在天雩宗苦学了五个月的天工技能是用在这儿的啊。
第二天温殷兰和李镡有满满一整天的课，修补摊位要用灵力固定，这三天下来三人都累得不轻，更不要说李镡还是病号，温殷兰让人各回各屋，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李镡心中不舍但也只能答应。
风衍萧回来时琼雪居一片寂静，不开门他也能感受到里面有人的气息，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他伸手施个遮音咒，把开门时的声音遮去，以防吵醒屋内的人。
院中的风景让他微微怔住。
园中的鲜花各自生长着，在春风中摇曳，然而都不及卧在葡萄架下藤椅中的姑娘。
秋岁宁今日身着紫苑蝶纹罗裳，身体微微蜷缩在藤椅中，身上盖着一条缠枝花白色毛绒毯。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洒落在她脸上，更衬得娇俏可人。她睡着的时候别有一种温顺感，不同于小时候的娇蛮，也不同于如今的疏离，睫毛翘起，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可能是今日的阳光太大，也可能是连日处在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他有些疲惫，风衍萧的脑袋有些发晕。忽然想到十二年前，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书房，说秋岁宁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在他心底萦绕，在遇到秋岁宁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遇到她之后，似乎这两个字也只与她有关。
风衍萧走上前，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间他猛然回神，迅速地把手收回了。
他紧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去井边打一桶水，用特制的皂角粉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疯了……自己刚从那里出来，怎么能碰她……
秋岁宁是被钟鼓声叫醒的，映目的是被风轻抚的葡萄藤叶子和天边的锦绣晚霞，偶尔有一两只仙鹤飞过，一时间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已经是傍晚了。
她从藤椅上坐起来，觉得有些冷，琼雪居建在后山荒无人烟的地方，几乎听不到山腰处弟子们说话的声音。
她想她的母亲和姐姐了。
这想法很突然，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的片刻便荡起阵阵涟漪。
如果当初不来修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那时候她估计是个闲散亲王，会有自己的封地，做事上她肯定是要依着姐姐的，姐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再招个驸马，可能还会有几个美貌妾室，再生几个孩子，把孩子抚养成人，这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就过去了。
好像也不怎么样，秋岁宁有些郁闷。
“秋岁宁。”
一楼房间的门窗从里面被推开，露出风衍萧的身影，他侧坐在窗边，案上放着一本古籍，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睛里面像藏白雾朦胧的远山，清冷又绵长。
他道：“太阳已经落山了，别坐在外面。”
那雾仿佛撞在秋岁宁心上，她一呆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未时。”
那就是她睡着没多久风衍萧就回来了
秋岁宁忽然想起夙沙铃拜托她的事，她抱着毛毯走到风衍萧窗边，拿出夙沙铃给她的琉璃瓶子。
“这是三天前夙沙铃让我给你的，你一直没回来，我也就没来得及给你。”
风衍萧接过瓶子，很明显知道那是什么“嗯”了一声把药收到随身空间里。
秋岁宁继续问道：“你生病了吗？”
风衍萧一愣，照实回答道：“没有，这不是给我吃的药。”
秋岁宁蓦地感到一阵轻松，她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我先回屋啦。”
“还有一事。”风衍萧叫住她，“云生果已经成熟，等夙沙铃明日回来就可以着手拔除情牵蛊了。”
因为药物的压制情牵蛊一直没有发作，秋岁宁几乎快忘了情牵蛊的威力。
“好，我知道了。不过三天前摇光峰主不知道在承霁峰做了什么，那边好像下了抓捕令，她会按时回来吗？”
“没事，那是她把大师兄培育了上百年的药草挖了。她跟大师兄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这种事情她干得只多不少，宗门里除了大师兄以外没人会真的抓她。”
贵派的风土人情还真是别具一格……
秋岁宁往竹梯方向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一只手扶到窗沿，弯下腰，认真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情，你可以叫我宁宁吗？一直喊我的大名，感觉怪生分的。”
这还是他们这次相遇以来秋岁宁提的第一个要求，风衍萧的眼睛微微睁大，日暮时分的阳光铺洒在眼前少女织金的衣裙上，却丝毫没有她的眼睛明亮，风衍萧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烫到了，忽然想起秋岁宁就在面前，怕她看到自己笑话，急忙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秋岁宁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玩心大起。他知道风衍萧是个好人，他的冷淡是一种游离于世俗之外的疏离，虽然话少但秋岁宁知道他的心是热的。
况且她本身就被惯的有娇蛮的性格 ，也就是在天雩宗这几年养得好了，才显出几分柔情，事实上，秋岁宁虽然有几分温柔，但大多时候并不会对外人展现。
“那你叫一声我听听。”秋岁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一瞬间，风衍萧仿佛又回到十二年前那个混着沉水烟和文旦花香气的房间，小时候的秋岁宁用手撑着脑袋坐到他身边，霸道地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王夫。
在风衍萧愣神的片刻，秋岁宁心底开始发虚，心想是不是太逼着他了。嘴上找补道：“我随便说的，不喊也行，我先上……”说着就要脚下抹油开溜。
“宁宁。”
风衍萧的眼神难得心虚地往右下角瞥，不愿意正视眼前人，然而舌间的两个人却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柔和。
这还是风衍萧第一次这么喊，秋岁宁听了不由得心脏一跳，她本来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反而给自己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石子溅起的涟漪越荡越远，朝边缘蔓延。
“好……那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等到秋岁宁找个借口离开后，风衍萧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耳朵发烫，一摸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
真是荒唐……怎么会这么容易……
这边秋岁宁回到自己屋子，一进门就朝床上跑去，把自己整个人跌进床，裹起一条被子小幅度打滚，她的脸红彤彤的，在捂得严实的被子里小声地呜咽了一声。
她发誓她真的是睡糊涂了才让风衍萧唤她昵称的。
一颗心脏嘭嘭直跳，声音像是在秋岁宁的耳边响起。
不会是情牵蛊发作了吧？
秋岁宁甩开被子，去桌子拿起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嘴里吃下，等了片刻一颗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秋岁宁安慰自己，等明天把蛊虫拔掉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