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到奇怪的人
她远远地听到各种欢声笑语，夹杂着粗犷的吵闹声和尖利的哭喊，乱七八糟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又吵闹又嘈杂。
一条长街赫然出现在山脚下，街上高耸着雕刻精致的小楼，楼层之间有红丝带交叉穿梭着，上面缀着一排排冒着幽蓝荧光的灯笼。
其间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鬼怪游荡其中，肉铺上一骷髅正挥舞着屠刀剁人腿，彩楼上长着狐狸耳朵的红衣女子热情揽客，一只眼睛冒着血的小男孩正吹着风车，可是怎么也吹不起来，却依旧乐此不彼。
甚至还有男男女女公开交合，周围一群人拍手叫好。
真是群魔乱舞。
秋岁宁他们刚好站在灯火阑珊处，离鬼市有一段距离。
秋岁宁看着胃中升起一阵恶心，可是她最近没怎么吃过食物，想呕也呕不出来什么，只能抱着身旁的树木干呕。
萧衍皱眉，右手微微升起又放了下去，随即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瓶药丸递给秋岁宁。
“止呕的。”
秋岁宁赶紧接过瓷瓶倒出一颗咽下喉咙，仿佛一阵清泉涌入胃内，瞬间感觉好了不少。
“谢谢。”秋岁宁拿出手帕擦擦嘴角，把药还给萧衍。
“自己留着备用吧。”萧衍道。转身就往鬼市走去。
原先秋岁宁还对他的金丹期修为抱有一丝怀疑，现在见他神色淡然，显然是见多识广的样子，心下放心不少。她知道自己能力还不够看，也就放弃了进入难得一见的鬼市这个机会。
“好，你要小心。”
望着萧衍离开的背影，秋岁宁微微出神，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待在人间呢？又为什么会是沧澜派的弟子呢？按理说厉害到他这种程度，在沧澜派那样重视血缘关系的门派都可以直接改姓的吧。
等他回来要旁敲侧击一番，若真是怀才不遇，秋岁宁可就要把他拐到天雩宗了。
萧衍进去约两刻钟了，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回响。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秋岁宁下意识抓紧衣袖，不远处的鬼怪依旧乐乐呵呵，不见一丝异样。
秋岁宁心下忐忑，他们一同来的，她不能放下他不管。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秋岁宁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定决心后秋岁宁敛气收息，给自己暗暗打气，朝鬼市踏了进去。
“哎，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秋岁宁心头一跳，身边一个青灰色皮肤的女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这张皮挺新鲜啊，哪儿弄的？”
女子说话间就要上手摸，秋岁宁赶紧躲过去，讪笑道：“刚死没多久。”
大概是此地鱼龙混杂，对于多了秋岁宁这样一个新人周围并没有多少鬼怪关注。秋岁宁一边调动着追踪符咒，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还要小心脚下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唉，这什么破日子啊，还以为死掉就能一了百了，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要打工，啊啊啊，想死！”
“你已经死了，还想着死呢，再死能怎么死。对了老王，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找我儿子，让他给我烧点钱。”
“爹娘，妹妹，能再见你们一面我魂飞魄散也无憾了，只是可恨儿子无能，没能为你们诛杀那恶人。”
“好想投胎啊，下辈子想去修真界，做个随心所欲的修士，没事还能带姑娘们御剑飞行。”
“你的仇报了吗？”
……
秋岁宁不好停留，鬼怪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谈话被秋岁宁听的零零碎碎的。半条街走下来秋岁宁忽然意识到他们也曾经是人，有过人的生活，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有投胎，被暂时搁置在了另一个时空。
想着想着秋岁宁没注意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身硬如铁，秋岁宁捂着头不知道撞到他哪儿了，头疼的厉害，不会肿了吧。
“这位姑娘，走路也能跑神？”一声戏谑的男声响起。
秋岁宁抬起头，先看到一片粗布，那人戴着斗笠，低头看着她，嘴唇勾着，天太黑，她看不清脸，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秋岁宁心下不爽，道声“抱歉。”就要从他旁边过去。
一把折扇挡住她的道路。
秋岁宁低头看了眼扇子，冷下脸来：“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折扇收回，男子敲了敲手心，踱步到秋岁宁身前，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低声道：“在下周影，是这片鬼市的主人。姑娘可是要寻一佩戴环首刀的修士？”
眼前人冰冷的气息喷洒到她脖颈处，凉得她一个瑟缩，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他到底是人是鬼？
秋岁宁强忍着惧意，道：“他在哪里？”
周影轻嗤一声。
“在下哪里敢动无音的宝贝徒弟，自然是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喽。拦下姑娘也只是看姑娘同在下有缘，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姑娘可以来找在下帮忙。”
谁的徒弟？秋岁宁一时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明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却表现的这么熟络。而且听他的话，似乎认识萧衍。
周影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在下的地址，姑娘先收着。在下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这鬼市规模还太小，姑娘随便逛逛吧，阴邪之气对生人不利，姑娘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见秋岁宁不肯接，周影幽幽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觉得同你有缘，我有种预感，你以后会走上跟我一样的道路。”
秋岁宁眉头紧蹙，越发觉得周影的话莫名其妙，莫不是今天遇到个疯子。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着斗笠，躲躲藏藏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周影依旧维持着递着纸条的姿势，抬了抬手，秋岁宁一言不发，默默抽了过来。
周影于是便笑了，笑得还很好听。
“在下答应帮姑娘的忙，姑娘便也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吧，若是见到风衍萧，麻烦告诉他：下次见面时，周影，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下一刻眼前的周影便化成一团黑雾，散落到地上没了踪影。
是化身！
这可不是一般的术法，他到底是什么人？
秋岁宁伸手打开方才周影给的纸条，赫然是一片空白。
这是，被骗了？
一个黑影朝她的眼睛袭来，秋岁宁来不及遮挡，几乎是看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进入自己的眼睛，下一刻一阵疼痛从巅顶传来，密密麻麻的仿佛被千百只虫子叮咬，秋岁宁赶紧将纸条扔出去，然而早已无济于事。
剧烈的疼痛让秋岁宁难以忍受，仿佛整个大脑都挖出来一样，整个人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好疼，好痛苦，母亲……
秋岁宁额头上浮现出细密汗水，喉间是控制不住的轻喘。
周围的鬼怪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异象，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纷纷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