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你真是个好人
那些嫁妆，郑氏早挪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清点得出来。原本她还想着沈归荑出嫁时，她找些破烂货凑数，现在怕是不成了凝儿要嫁给成王世子，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又给她找到机会闹起来。“自然，自然，我帮你清点，一定一五一十的给你点出来。”
郑氏变脸比翻书还快，笑呵呵说道。“嗯，二夫人掌管了那么多年中馈，整些嫁妆自然不在话下，肯定不会出现少了假了的情况的，对吧？”
沈归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话，便带着沈雁影回了院子。“大姐姐，你且安心在我院子里住着，缺什么直接说。我跟郑氏已经翻脸了，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沈归荑担心她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便拉着沈雁影劝慰道。沈雁影感动得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嗯，夷儿妹妹，谢谢你。”
沈归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跟我谢什么。”
“我们出去逛街吧——”“逛街？”
沈雁影看了一眼沈归荑还缠着绷带的脚，随后恍然大悟。“哦，你去见司公子呀？”
沈归荑脸色微红，立即反驳。“大姐姐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在家无聊才提议去逛街的。”
“好吧。”
两人乘了马车，才刚到西街，便见到司去病身边的小六，朝着她们跑来。“沈娘子，这里！”
沈雁影揶揄的瞧了沈归荑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看我没有说错吧。沈归荑被她瞧得脸皮发烫。也不知道他怎么也在这里难道还真的有心有灵犀？沈雁影不想当打扰他们，便自己找了个铺子看首饰去了。沈归荑跟着小六去了旁边的茶楼，还是上次那间包厢。她眼底浮出笑来：“逾白。”
“你来了。”
见司去病面前的茶已经喝了大半，沈归荑惊讶道：“你在等我？”
司去病点了点头，看着沈归荑平稳落座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我见到你府上在准备马车，猜到应该是你出行，便在这里候着了。”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他已经等了两日了。那日，司显洲回去状态不对，他担心她受了欺负，便派人去看了。虽然知道她没事，但是他还是想亲自看一眼才放心。“这是韩娘子特意给你调制的膏药，你涂在伤口上，每日三次，就不会留疤了。”
沈归荑伸手接过，可能是他一直放在怀里，药瓶摸上去有些温热，凑近还能闻到药瓶上沾染的淡淡清洌香味。沈归荑心底一暖，眼底浮现出笑意：“让人送来就行了，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见她把药瓶放进衣袖的内袋里，司去病耳尖泛起一抹红晕，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下人送的不放心，而且我们婚期未定，我去沈府给你送礼，别败坏了你名声。”
沈归荑灿然一笑：“逾白，你真是个好人。”
上辈子救了我一次，这辈子也还愿帮我。司去病胸口一滞，见她眼神清亮并无半点刻意，他赶忙低下头去，佯装喝茶。上次说他是好人的那人，现在骨头都找不到了要是她知道自己并不个心慈手软的，会不会失望？看来，以后在她面前，他得当个好人了，免得把人吓跑了。小五缩在房梁上，听见沈归荑这话，差点脚底打滑。“喂，小六，你听见了没有，沈小姐居然觉得主子是个好人，她是眼睛蒙了层纱看人吧！”
小六一脸问号：“主子本来就是好人啊。”
小五：“看不出来，你是会拍马屁的。”
简单问候几句，司去病便匆匆走了，像是真的只是来送药的。沈归荑腿脚不便，与沈雁影只简单逛了两家铺子便回了家。日子平静，转眼间便到了交付嫁妆的十日之期。沈归荑敷了药，腿脚转好，已经可以不需要搀扶了。郑氏磨磨蹭蹭，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才抬了几百台嫁妆来。沈归荑听说人来了，还未到出去，便听见门口喧哗。“沈雁影，你算什么东西，懂不懂规矩，见到我与母亲不磕头行礼，还背过身去当没有看到。”
“你以为你住进这院子，你身份就高贵了，庶女就是庶女，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沈归荑突然要查嫁妆单子，郑氏不得不拿了她好些嫁妆充数。沈雁凝本就心情不爽，见到沈雁影这个她可以随意欺负的庶女，便将怒气发泄了出来。见此，沈雁影心底一沉，暗道倒霉。她远远瞧见郑氏母女来了，正想躲开，却没想到还是被沈雁凝给盯上了。见沈雁凝母女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心底叹了口气，正要跪下——“沈雁凝，你又算什么东西，教训人教训到我院子里来了。”
沈归荑将沈雁影拉倒身后，对着沈雁凝冷嗤道。“云英未嫁就学会爬床的人，沈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好意思提规矩二字。”
沈雁凝脸色涨红，还想骂回去，被郑氏拉了拉，她才哼了一声退到一边。“夷儿，你单子上的嫁妆都在这里了，你看可以吧。”
郑氏伸手递过去单子，她笑呵呵的，看不到一丝情绪。沈归荑没接，只瞥了一眼：“怎么就这些？”
单子上的清单，可有千抬之多，这里满打满算也就五百台。郑氏真够黑的，直接对半砍。郑氏叹了口气：“咱们府里这些年没有什么进账，吃的都是老本，库房里的东西都被挪用的不少。”
沈归荑冷眼眯笑：“府上开销就用了我的嫁妆？”
郑氏笑容一缓，反应了片刻，才解释道：“各家都用了的。”
“来人——”沈归荑扬声道。郑氏被她突然喊人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叫人做什么？”
“小姐，人到齐了。”
“带上人，跟我去搬空大房仓库，谁敢阻拦直接打！”
“是。”
闻言，郑氏惊得仰倒。还以为沈归荑会慢慢跟她理账，她连假账本都做好了，也做好了扯皮的准备，没想到她突然来招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