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男轻女
从国道再到乡道，她开进因为过年而热闹的村落，外婆家有个大院子，前几年重建后，没了小时候的样子，只留下了前院的两棵枇杷树，外婆坚持不砍才留下的。
姚望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总喜欢坐在枇杷树下乘凉。枇杷成熟期，外婆会背来高凳子，让她们踩上去。小时候都是外婆踩着高凳在上面摘，她们拿着篮子在下面接，后来长大些就换了位置。
每次外婆都要在下面念叨小心，可蒋蔓总喜欢爬到树上去，像个猴子一般不怕摔跤，姚望也总是担心，所以，她总是站在高凳上不往前。
叶子落了一地，她将车开进院子时，外婆正拿着竹扫帚，扫着干枯的落叶。
她从后备箱把买的东西都拎出来，大声喊着外婆。
外婆连忙放下扫帚，小跑过来，嘴里还在关心她：“感冒好了吧！”
“好了好了，我来拿。”外婆要接她手里的重物，她不准，老人家腰不太好。
“好，先到屋里。”
把东西放下后，外婆准备给她做东西吃，她本想说不用，但外婆说已经做好了一半，就等她来下锅，要她在院里晒晒太阳等一会儿。
姚望走到院里，拿起搁在枇杷树下的竹扫帚，树下的池子里铺满了叶子，棕色厚厚的一层，小时候外婆总说把它们堆在一起可以压肥。
重建后，外婆总喜欢把它们清理干净，院里总是明亮干净。
她把吹散的落叶再次扫到一起，太阳照到水泥地上，刺得眼睛有些难睁开，加上风一刮，她只能微微睁着眼，风总是在作乱，好不容易扫在一起的落叶，又使坏的吹得满地都是。
清理干净后，叶子依然从树上掉落。小时候，扫操场就有这样的烦恼，扫干净等老师来检查，地上又是新落的树叶，又要被老师数落，然后，被老师守着扫完，但现在的学校几乎都有清理人员。
正好将扫帚簸箕放好，外婆端着盛满糖球的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厨房靠近后院，走过大厅就到了前院。
“快洗洗手吃！”
“好嘞！”
洗完手，接过外婆手中的筷子，用力把一个糖球戳破再夹起来，这样圆滚滚的糖球就不会掉，以前总因为糖球掉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糖多会腻乎，可糖球上即使沾满糖，也不会觉得甜腻，甜度刚刚好，只是吃多了会饱腹。
她拍照发了朋友圈，下面的评论真是热闹，她看到新面孔——孔朝予的评论：甜死你！
昨晚，他发来的好友申请，她今早通过的。上午就在超市碰到他，因为要跳出他的贼船，所以跟他硬气了几句。现在他这语气就像在置气，姚望想：她看见他躲还不行吗。
没有回复，收起了手机。
外公又去钓鱼去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收获。外婆还笑着说：“说是有人去市里，带过去给你小舅，你等下也带两条给你爸妈吃。”
两人一句一句的聊着。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光这么亮以至于影子这么深，好像总有人在保护她，可她觉得冷。
外婆说：“你两个舅舅这么多年也不容易，都有两个孩子，供她们读书成家都不容易，你们家的条件是好一点，所以，我总让你妈吃亏，是外婆没用。”老人都明白，但总是会偏向于一方，不是改变不了，是总求着自己内心的平衡，重男轻女罢了。
吃了中饭，她准备回家，外公从后院拎起两条鱼过来，边咳嗽边笑吟吟的说：“钓了八条，今天听他们说有人回，让他们带几条去给你小舅，你带两条给你爸妈吃。”
“好！”
外婆把糖球用袋子装好让她带回去吃，走时还嘱咐她，要母亲记得帮她买钙片。
可能她比较自私，但她只希望能公平，被母亲知道她有这种心理，会数落她还是小孩。
回到家她把糖球用饭盒装起来，放到冰箱里，母亲在楼上晾衣服，父亲在楼下广场看下棋，她看着装鱼的袋子，鱼还活蹦乱跳，拍打着地面，闻着鱼腥味就恶心头晕的她，憋着一口气，快速把袋子解开拎到处理台，把它释放在了池子里。
她觉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她用生姜洗洁精洗了两遍手，捂着憋红的脸，屏住呼吸逃向了卧室，觉得身上也有味道，直接洗了澡。
沈泞发微信说晚上一起吃饭，她回复了一下，出了卧室到厨房，就看见母亲在处理鱼，她便随口说了句：“要不是有人去市里，你这鱼没得吃。”
“嗯。”母亲的冷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
原先她还会想，那只是一点偏心，后来觉得自己也累了，懒得去想了。
“我晚上出去吃，沈泞喊我一起吃饭。”
“好！”
她刚准备回卧室换衣服，母亲又叫住她：“哦对了，隔壁阿姨说给你介绍对象，要了人家的微信你加不加？”
“礼貌一下呗。”她无所谓。
母亲洗了手，边用纸巾擦着手边说：“你不尝试了解一下？”
“再说吧！”
“隔壁阿姨说了他会加，但人家要问你同不同意，还是蛮绅士的。”
母亲到客厅拿手机，点开微信发着消息，一顿狂点之后把手机放下，交代她：“我说了，可以加，你就等着吧！”
“嗯！”
她对相亲一向不上心，父母反正也不催她，只是有人说起就问她，也不强求一定要了解，他们也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和观念都与原先不同，所以，他们帮不上大忙。
换好衣服再出来时，母亲已经将鱼处理好，厨房已经干干净净，喷了厨房空气清新剂，没了刚刚的鱼腥味，全是柠檬花的味道。
地上的鱼腥渍也被擦干净，姚望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吃了一颗消炎药，一感冒鼻炎就犯，喉咙跟着发炎。
母亲说她不注意，撸着袖子往厨房走，没多久端来一碗川贝雪梨汤，甜汤还在冒着热气，估计是刚蒸好。
“吃了，趁着没上课，更加要养好，晚上别吃上火的东西。”
“好！”她乖乖的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前。
她一直觉得茶几设置的太低了，几次她说想直接撤掉，但母亲不允，因为如果没有茶几，父亲就会翻箱倒柜找零食吃，母亲不希望她整理好的柜子被翻乱，体态臃肿的父亲到中老年都改不了不吃零食的习惯。
低着头咬已经蒸得软烂的雪梨，抿了一口糖浆觉得太甜，甜到有些酸涩。
手机突然响了，微信消息，是好友通过提醒，应该是那位相亲对象，她通过后主动打招呼，可对方半天没回复，她关闭屏幕继续喝着甜汤。
吃完最后一口雪梨，将核扔进垃圾桶，手机又响了，是对方回复了，内容是：哎，我没想到你这么瘦，我不喜欢胸小的女人，胸小让人没感觉，删了吧！
连个不好意思都没有，真是令人无语凝噎。
气愤的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母亲皱眉：“吃火药了？”
“我还需要一颗降火药！”
“谁惹了你？”
“一个普信男！”她烦躁的咬着牙：“妈妈，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没人的眼光比你毒，所以，以后不是你亲自见过的男人，别给我介绍了。”
母亲才明白：“刚刚那个男生惹你了？”
“嗯！”
“删了！”母亲也是利落人。
“已经删了。”
要不是这句话比较露骨，她绝对要把这样的男人宣传出去，自以为是的家伙！
人善被人欺，胸小也被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