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惊变
事实证明，饭要一口口地吃，路也得一步步地走，学习灵纹，也不是光有天赋和外挂就能成功的。
描绘灵痕这一基础部分，在清雨的监督下，林衍生在练习了六天之后，这才勉强过关。
第七天，清雨开始教授他一些简单的灵痕拼接，这也是灵痕组装成真正灵纹的重要步骤。
不要小看了灵痕拼接，这一步看似简单，那一个个的拼接点也近不可察，但其作用却至关重要。
如果将一道完整的灵纹看作是一个人，那么外面的元气和精神力便是这“人”的血肉，一道道灵痕则为“骨”，而这拼接之处便是那骨之中的“关节”。
要是没有了这些拼接点，那对灵纹来说无异于人体关节消失，徒留一团烂肉了。
重要的地位，再加上拼接点细微无比的体积，这一步的难度，无疑还在灵痕书写之上。
林衍生一直练习了半个月，也只是勉强会了三分之一的拼接点，这还是他有灵珠完美元气控制的情况下，这要是换作其他灵纹师学徒来，能入门就不错了。
长久的练习，也让林衍生总算有点理解那些花了几年才能画出完整灵纹的同行们了，这玩意比修炼难多了！
繁杂的纹路，让林衍生这半个月每天都过的是头昏脑涨的，每次离开清雨的房间都是一脸虚样，脸色白的跟鬼似的，一瘸一拐地扶墙出门。
好在，这段时间里，清雨倒也是教给了他一些简单的养魂法门，虽然不算高深，但也能让他晚上好好修养一番，不至于白天再扶着墙进来。
而或许是被他上次那番话给启发了一下，在闲暇期间，也就是他累的实在爬不起来的时候，清雨也会好心的给他讲一些道理。
用他的话来说，有些东西，早告诉你得了，免得以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以后进入雷霄武府了，要是有什么世家弟子仗势欺你，也别太憋屈，该打就打，听说雷霄武府里面还是各靠本事的，再大背景也没用。”
“对了，你修炼归修炼，该交往的也得交往，不过注意正常交往哈，别给别人当小跟班，需知低头做事固然好，但抬头做人更是我们的本分。”
“凡事做事前多想想，别一头热血给人当枪使。”
“哦，上次跟你打的那个陶然轩为师看着人就还不错，你可以跟他接触接触，那小娃娃虽然傲是傲了点，但应该也没啥坏心思，八成不会记恨你。”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清雨没事干就给他讲，半个月下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不过虽然嘱咐这么多，但看清雨的样子，似乎也不太担心林衍生会在雷霄武府里面吃亏。
但也确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武之后经历多了，眼界变宽的缘故，自从他开始习武，且【得到灵珠】以后，他就感觉自己变得懂事了不少，不管是在之前的神国大选、还是镇渊塔试炼都是一样。
所以，其实对于清雨的嘱托，他还真有一点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当然，除了某些刷新他三观的追女技巧……
每次听着清雨吹嘘他当年有多受欢迎的时候，他都有种想一巴掌按在那张臭屁的脸上的冲动……
不过，虽然清雨絮絮叨叨这么久，看似只是在提醒他小心一些事情，但林衍生却好像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很多事情，以前都是能让清雨帮他搞定的。
他莫名联想到了之前清雨说他和师娘要离开的事情，两者间……会不会有关系呢？
心存疑惑，林衍生却也没有出言询问，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有些事情，问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烦恼”，竟然来的这么快。
————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清雨没有让他再练习灵纹，反倒让他跑到紫枫城去一趟:“你画灵纹的材料差不多用光了，邻近的城市里面，紫枫城应该有卖的，你去看看吧。”
说着，他将几十张大面额的银票递到了林衍生的手上——为了灵纹的修习，清雨这些天已经陆陆续续的卖掉了三分之一从张家那儿得来的妖兽舍利，钱额此时还算充足。
“哦？没有材料了吗？”
林衍生一怔，但也没有太多意外之色，他昨天练习完灵纹之后，确实是发现用来书写灵纹的魂墨和黄纸用完了，不过为啥要自己去买？
不知道他现在时间宝贵吗？
“你马上都要去雷霄武府了，总得自己去试着办办事情。”
似是看出了林衍生的疑惑，清雨笑着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
林衍生了然地点点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了。
“记得，以后办事的时候……多想想，这才能照顾好自己。”
临走前，清雨拍着林衍生的肩膀，温和地笑道。
林衍生随意地点了点头，拜别了师父和师娘，拎上自己的包裹就向着镇外走去。
而清雨和叶纯瑜看着林衍生离去，却没有立即返回房间，而是站在医馆门口，怔怔出神。
“你说以后……他能不能走好这条武道之路？”
叶纯瑜似乎有些伤感，望着林衍生那不断缩小，直至消失在尽头的背影怔怔出神。
“路是他自己选的，怎么走，也得看他自己，最起码，他现在的起点，已经不低了。”
清雨的语气也不知为何低沉了几分，他伸手揽住了叶纯瑜的肩膀，“好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管好我们的事吧。”
清雨遥望天际，眼中闪烁的，赫然是一抹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现过的锋芒！
“他们……应该也快来了吧？”
————
紫枫城不愧是天南郡规模排名靠前的城市，即使已经来过了几次，但林衍生依旧有种找不着路的感觉。
他看了看手中那记载着材料的草纸，这几种灵纹材料虽然只是很初级的学徒材料，但想要买起，估计也得找挺久的，还不知道对方卖不卖给自己呢……
不过……谁说他得自己去找呢？
林衍生低叹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又得狐假虎威一次啊。
希望师父的名头，他们还没有忘记吧。
这么想着，林衍生便是直接跑到了白家，白家下人们显然是被交代过一些事情，很痛快地便是领着林衍生找到了白楚楚。
那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很顺理成章了，在听说这些材料是清雨要的之后，白楚楚立马就通知了白家家主，然后，白家上下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仅仅只是一个时辰，这些材料便整整齐齐地摞在了林衍生面前，材料钱还被白家家主很大方地免掉了，只是说让他回去之后，稍微啊，稍微跟清雨提下这事……
白家家主殷勤的态度，林衍生倒是毫不意外，有一个最起码都是雄主的师父撑腰，他绝对可以在这片地界上横着走！
婉拒了白家的挽留，林衍生马不停蹄地拎着材料就往回赶，在天色将晚之时，终于赶到了太安镇外。
“嘿！半天就回来了，师父应该会满意吧。”太安镇的轮廓已经在眼中浮现，林衍生提着材料，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估计这次买材料应该算是清雨给他的一个关于处理事物的小考验，而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来，应该还算是不错吧？
这么想着，林衍生不禁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太安镇的镇门口。
一步踏入，林衍生就想大喊两声，告诉清雨他回来了！
“师……”
可是才喊出了一个字，林衍生便是猛地顿住，后面的话语在惊然中生生憋在了嘴中。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的耳边，竟是变得无比的寂静！
风声……鸟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甚至就连之前他喊出的那一个字音，在这一刻……
完全消失！
一股极大的压迫感笼上心头，林衍生浑身开始不自觉地战栗起来，他在颤抖中缓缓抬头，却见到太安镇的上空，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些灰雾，且，这些灰雾正在极速扩大着。
短短不过眨眼之间，灰雾便已经彻底遮盖了天空，难以想象它到底笼罩了多少空间。
“这……这……救……”
巨大的恐惧取代了压抑，林衍生似乎想要呼救，但却仿佛被恶魔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哪怕一点完整的字节。
而就在他内心惶恐中，忽然，天空上方这些灰雾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般开始以太安镇为圆心缓缓旋转，两道巨大的黑色裂缝陡然撕开了天际，在灰雾中浮现，裂缝中，还有两圈更为漆黑的空洞，仿佛吞噬了一切的光线。
像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在天空中猛然睁开！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和文字力场突然劈天盖地般袭来，吞噬了一切声音，一切光芒！
林衍生在这一瞬间近乎窒息，如此力场压制下，他感觉身体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异度空间一般，能听到的，唯有越来越剧烈，似乎要崩出胸腔的心跳声！
而这种状态，并不是只是出现在林衍生的身上，实际上，这一刻，整个天南郡甚至雷霄神国，上至王侯下至凡人，皆是如此！
嗡——
意识即将彻底溃散之际，灵珠突然发出了一阵阵低鸣，一抹灵光照出，强行护住了林衍生的意识。
但也只是勉强护住而已，林衍生双目无神的望向天际，残缺的意识无法让他认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
“这么快就回来了？干的不错啊！”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搭上了林衍生的肩膀，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同步飘入耳朵。
“师……师父？”
听了十几年的声音是何等熟悉，纵然只有一分清明，林衍生依旧是立马判断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呆呆地回头。
但这一回头，却让他更呆了——此时的清雨，形象已经完全不同与前:
那席熟悉的灰白布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蓝宝石色的大氅，大氅贴身，直拖过膝上面尽是华贵的宝石，直看着人眼花缭乱；内里衬着一件紫色的内袍，虽然没有外面看上去那般华丽，但也给人一种尊贵的气象。
华美尊贵，这边是清雨此时衣着的最好写照。
“别惊讶，你师父仇家到了，好不容易出次手，总得把范儿摆足。”清雨好像很满意林衍生惊讶的样子，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以后的事情，可都靠你了。”
说罢，他将林衍生轻轻拉到身后，抬眼凝视着灰气中心，眼中汇聚的，亦是王侯都难以直视的神光！
在这般凝视下，一道身穿大黄龙袍、头戴龙冠、气息浩大若神祇的中年男子缓缓从中走出，冰冷的目光直坠清雨，也不多说，手掌一挥，一把灰色的长剑便是如神龙般坠下！
恐怖无极的剑芒撕裂空间，四溢的剑气仿佛要将这片天地彻底摧灭。
数万里虚空一瞬湮灭！
“又有精进啊……不过……”
看着这般气势，清雨的眼神也是微微一动，而后缓缓向前走出一步。
比起那遮天盖地的剑气，清雨的身躯显得格外渺小，不过当他站起的那一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如沉睡的怒龙般，在此时完完全全的爆发！
清雨手指点出，一圈银芒迅速扩散，在接触到那剑气的第一时间便将其排开，很快，虚空修复，天地重归宁静。
“师父，您这是……”
清雨这一指点出，林衍生周边压力顿时大减，他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却被清雨此时的气势惊骇的无以复加。
“没什么，好好睡一觉便是，以后的路……交给你了！”
清雨最后对林衍生留下了个温和笑意，手指一屈，后者便身体软倒。
而在意识完全溃散前，林衍生最后听到了清雨的一声轻喝:
“太衍皇主，天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