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桥费
“唔，不如雷碧好喝！”
小妹咂摸咂摸嘴评价道。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这做什么呢？”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妹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把酒杯塞到旁边苏海棠的怀里，犹如惊弓之鸟。
完了完了，要被阿哥抓到了。
“没，没干什么。”
张口结舌，语气十分不自然。
看了一眼尴尬矗立的苏海棠，再看看用笑容掩饰心虚的小妹，君无奇恍然，怪道刚才苏姑娘跟他要酒喝呢，原来还是小家伙作的妖。
也不说破，谁还没个犯好奇心的时候，自家妹子不宠着还能骂咋滴？
月朗星稀，天地间如大雾般苍白。
“不早了，都赶紧回去睡……”
话到一半，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悠扬婉转的洞箫声，听的三人表情皆是一愣。
不过愣归愣，各自的心理活动却截然不同。
苏海棠：这茫茫旷野，伴着清风明月，一缕箫声简直如梦似幻！
小妹：太好啦，吹的正是时候，完美转移阿哥注意力。
君无奇：哪个骚包，大晚上的不睡觉搁这儿装逼？
这个世界娱乐项目匮乏，除了青楼里卖艺的清倌，像笛箫这种乐器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有人教的，想学最起码也要是文籍在册的读书人，而且有天赋能学精的也是极少数。
正因如此，一段不咸不淡的箫声过后，却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逃难队伍里，一名满面风霜眼含热泪的中年大叔感慨道：“如今仓皇避祸，不想途中竟还能遇到如此懂箫之人，真是难得，思与昔年京中‘红鸾’姑娘差相仿佛也……”
“然佳人已逝，唯对月孤饮，惜哉，痛哉……”
更有赞美之言，便不一一列举。
“就这水平？”
“浪费小爷好几分钟，倒要看你是何方神圣！”
不愧是兄妹，有时候君无奇的好奇心也挺重，不探个究竟，心里就不舒服，于是熟练操纵着‘小红’往箫声传来的方向飞去，大约七八十米后终于找到吹奏之人，一袭儒雅长衫，虽谈不上貌比潘安，却也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身边还站着一名面若桃花的女子，正一脸痴情的望着他，那种小迷妹的眼神，令人瞬间想到周芸。
“郎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
世间情缘各有分定，君无奇并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只是被他这么一挑弄，不由得有些技痒而已。
人不错，曲子实在不咋滴！
还是看哥们给你炫一个吧！
不咋会吹箫，但他会吹笛子。
避开二人视线，从系统空间内提取曾经签到获得的一支白玉笛，缓步到路边一处风水宝地，放在嘴边开始酝酿情绪。
自认人笛合一后，深吸一口气。
有词曰:
难得一身好本领，情关始终闯不过。
闯不过柔情蜜意，乱挥刀剑无结果。
……
情关难过，小李飞刀。
一曲笛生，琴声相和。
高下立判……
不经意回头一笑，苏海棠瞬间芳心大乱！
这调子，也忒好看了点……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闻仙乐耳暂明，如果说刚刚的箫声只是让中年大叔感慨人生际遇，现在的笛声却让他有种跪下来膜拜的冲动。
什么叫相形见绌，这就叫相形见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就是混迹京都的那些年，他也没听过如此动人心弦之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可恨吾这一身酒气，倒不好前去叨扰……”
几番犹豫后，还是情不自禁地闻声而寻，即便不能结交，远远一睹尊容也是好的，万一是场美丽邂逅呢？
可惜现实很残酷，笛声半道上便结束消弭，一时没了指引，他根本就找不到谁是吹奏之人，又不好贸然挨个问询，最后只得无疾而终，悻悻而归。
夜深人静，逃难队伍是休息了，然而几十公里外，数以亿计的蝗虫仍如癌症一般向四周扩散蔓延。
“阿哥，快醒醒，蝗虫追上来啦！”
一大清早，君无奇就被这样的噩耗惊醒。
下马车一看，后方低空中乌压压一大片黑云正往他们这边飞速挪动着，声势无比骇人。
“真是阴魂不散！”
咬牙捏了捏拳头，直接发动技能‘呼风唤雨’，虽然只能在地图覆盖范围内施法，影响有限，但弄死一只算一只，多多少少能阻拦一下它们前进的步伐。
“我们走！”
微操风向，马车前行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一连六七日，除了沿途城镇短暂停留过几次，一行人基本没怎么停，如此总算将恼人的蝗虫远远甩在身后。
因为提前沟通过，君无奇让周芸有意无意间透露出自己也要前往大尧赫赫有名的幽州城，一来二去的两拨人也就结伴同行了。
而在这期间有件事却不得不提，那就是半路经过武宁县的时候，队伍进行了一次减员，大观园一众丫鬟们只留了香菱与宝琴驾车，其她人全部低价发卖。
表面上看这是周芸的意思，实际背地里还是君无奇做的决定。
一来他觉得带这么多人赶路不方便，二来也怕人多说漏了嘴，想要服侍的丫头，到安稳地方再买新的就是。
又复六七日。
查看脑海中的地图，前方不远过了安定桥，便是幽州地界。
慢悠悠将马车并入过桥的队伍，等排到桥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过桥还要交过桥费的。
“五辆马车，二十五文。”
李彪耷眼数了数，例行公事道。
在他旁边有个钱箱，桥头那边还站着几名凶神恶煞拦路的武夫。
君无奇皱眉，记忆中，大尧律法明文规定不许私人收取桥路费，而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官府的，合法性着实有待研究。
“磨蹭什么呢，快点的，还过不过了？”
只是掏钱速度慢了些，李彪已然不耐烦催促起来。
君无奇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数了二十五枚铜钱放到桌子上。
“少三枚！”
看也不看，李彪翘着二郎腿幽幽道。
君无奇先是愕然，待看到他那副吃定自己的嘴脸，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自己这是被公然敲诈了？
“行，确实少三枚。”
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这过桥费真是私人收取，当地府衙却不管，那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要么是互相有勾结，要么就是实在管不了，不论哪种情况都不是现在他能招惹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山水有相逢！
看他这么懂事儿，李彪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不枉他花大钱托关系找了这么个肥差。
“放行！”
默默将此人记下，君无奇坐回马车上，一催缰绳，向那安定桥上行去。
入了幽州，气象果然大有不同，各种小楼鳞次栉比，街道路面全是玉青石铺就，行人尽皆衣着光鲜，就是商贾小贩也鲜少有粗布麻衣者。
“不愧是前朝旧都，大尧第二繁华之地。”
相比较而言，临安就像是个小渔村。
一过了桥，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几个小家伙探着脑袋到处看，感觉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新鲜。
“阿哥，阿哥，你快看，那房子怎么盖歪啦？”
“哇，他会喷火哎~”
“……”
话入耳，君无奇自动过滤，因为这些东西还gait不到他的点。
前世虽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但若论到某些方面的见识，这世界恐怕还没有人能超过他。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马上买到一处令他满意的住宅也不现实，便打算先到客栈糊弄两天，然后再打听打听。
地图上查了一下，最近的客栈相距四百八十二米，拐两个路口就到。
儒家客栈，办完入住手续，君无奇先定了一大桌子菜，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的同时也借机和周芸道个别，毕竟当时她说的是来投奔亲友，现在自不能再和他们一起住客栈。
周芸望了一眼君无奇三人，然后端起酒杯。
“这一路上，多谢君公子跟两位姐姐的照顾，小妹在此敬你们一杯。”
说完，掩面喝下。
半个多月的相处，就是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苏海棠本想问问她那亲友的地址，但见周芸丝毫没有提及的意思，便识趣的不再问，别人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只是今此一别，再相见却不知何日。
客栈外，临别在即，君无奇摇晃道：“周姑娘，有句实在话，不知鄙人该不该讲？”
周芸：官人这是又要沁什么胡话？
“君公子请讲。”
君无奇站定身形一本正经道：“虽是投奔亲友，到底傍人门户，日后若遇解决不了的难处，尽管来……尽管来……呃……”
抓耳挠腮，想到自己现在还没着落，顿时有些尴尬。
草，丢人了，酒水误我！
周芸掩面，沈柔等人也是强憋着笑意，公子果然是醉了。
“公子话中情谊，小妹在此心领了。”
认认真真福了一礼，接着向身旁道：“阿姐，我们走吧。”
将一切看在眼里，红玉心中一叹，真是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