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此佳人
夜风吹拂，犹带一丝凉意，披上一件狸毛大氅，眺望远处堤岸，柳颦儿思绪飘飞。
如此绝句，若在京中，不知又要羞煞多少才子，倾倒多少佳人。
此刻竟只是书于一盏花灯之上，任其随波逐流，江南文风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来的时候还听闻，被赐婚昭阳公主的新科探花郎，亦是这临安县人。
可见这临安县虽小，却是钟灵毓秀之地。
“姐姐你快看，那边有好多好多的花灯呢！”
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男孩又蹦又跳的指给她看。
辨别风向，断定手中的花灯应该就是从那边飘来，于是柳颦儿让船靠了岸，步行向那边走去，数百米的距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敢问，哪位是无奇公子？”
及到身前，柳颦儿大着胆子问向河岸边众人。
无奇公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均表示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所以也没人出来回话，唯有其中一位纤瘦女子见她手上提着花灯，仿佛猜到了答案。
“呀，可是得了什么好词，故来寻人的？”
这种事儿也不新鲜，捡花灯是各地都十分盛行的一种文雅游戏，舞文弄墨的背后，也起着男女之间牵线搭桥的作用，只要互相看对了眼，便成一段佳话。
被人点破，柳颦儿心里直打鼓，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种事儿终归还是有些羞人的。
“既然那位公子不在，不妨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罢？”
其他人一瞧，顿时也明白了，好词难得，观她衣着容貌如此出众，眼光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纷纷加入催分享的队伍当中。
柳颦儿脸皮薄，实在架不住这么多人言语，就把花灯递给了其中一位。
那人接过花灯，就着盈盈月光，将其上文字一一诵读。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念完一遍，看众人表情，心领神会的又念了一遍。
“好美的词！”
“吾不及也！”
只这寥寥几句，便有人心悦诚服的赞叹，因为他心里清楚，以他的天赋，哪怕穷极一生，也写不出这般有水平的词句。
不服不行啊！
“这署名无奇公子的到底是何人，可有人听说过？”
再一次，人们将关注点对准了词的创作者。
“不曾听说，许是化名也未可知。”
“也可能是外地来的。”
有几个本地人思来想去，脑海里还是没有能够对应之人，便将原因归结于以上两种可能。
“咦，我知道是谁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提醒道：“大家看这盏灯！”
灯？
灯有什么问题？
除了大一些，好像也没啥特殊……
“这是周姑娘刚才借出去的那盏！”
一名女子肯定道。
周姑娘，周芸？
凤鸣楼里的那位清倌人？
众人这才忽然想起，一炷香前确有一位陌生公子来过，至于和周芸借花灯这回事儿，倒只有寥寥几人清楚。
“那位公子难道是跟周姑娘去了？”
有人艳羡不已，周芸可是还没开幞的清倌人，其人颇有几分姿色。
“嗐，以那位公子的文采，周姑娘动心也不足为奇！”
有人理所当然道。
当得知那凤鸣楼是什么地方，柳颦儿脸色顿时一变，直接告辞离去。
若有狎妓之风，文采再好，她也不愿与之相交。
……
悠悠古琴之声入耳，躺在专门供客人听曲的小床上，盖着小毯子，君无奇只觉浑身舒坦。
美人弹琴，而且还是免费的，不听白不听。
这人呐，该享受的还是得享受。
一曲毕，慢悠悠的拍着掌。
“周姑娘的技艺真可谓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呀！”
几句好话就能换来如此享受，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被人夸赞，周芸心中十分高兴，很含蓄的问他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君无奇挠了挠头，对这个世界的乐曲他是真的不熟。
嘿，差点忘了。
忽忆起曾经签到得过一份‘高山流水’的乐谱，用的是这世界的谱法，他虽然看不懂，但眼前之人应该没问题。
有b不装，过期作废，假装从袖中拿出，递给她。
“其实在下也略通音律，正好前段时间谱了首曲子，尚未请人品鉴，周姑娘是真正懂琴爱琴之人，今日一见，已然引为平生知己，还请务必为拙作斧正一二……”
接过曲谱，周芸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先不说曲子如何，就这几张纸已是不同凡响，整体毫无杂色，入手的质感绝对不比她见过的京纸差。
即便在京城，京纸也只有豪门大户会用，而且京纸略微泛黄，这几张却是洁白如雪，规格上也大了不少。
比京纸还好的纸是什么纸？
贡纸吗？
周芸不敢多想，只道是自己见识浅薄，不能分辨。
“公子这曲子……”
只是尝试弹了弹，周芸便被其深深吸引。
一段接一段，熟悉之后，逐渐化为一首完整的曲子。
“呼~吸~，呼~吸~”
君无奇听着听着，可耻的睡着了……
实在是太催眠。
“公子？公子？”
停了琴，周芸靠近看了看，发现人早已睡熟。
坐在一旁，就那么低头看着。
如葱指尖划过他清秀的脸庞，周芸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她还从未如此安静的端详过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她还很有好感。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烟花之地，自是见惯了虚情假意，本以为自己不会像普通人那般轻易动情，可当那个对的人到来，周芸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最是不讲道理。
若未动情，怎会心跳加快，若未动情，怎会浑身燥热。
“可惜妾身卑贱之躯，配不上公子……”
不忍心打扰，周芸便紧挨着他，和衣而眠。
一夜安静。
第二天清晨，朦朦胧胧只觉鼻尖一股处子幽香，十分的好闻。
签到！
开机程序自动化。
奖品：蓝色小药丸一百粒。
君无奇彻底苏醒，如玉般的胳膊搭在自己胸前，气流吹在脖子上的感觉异常清晰。
自己身边躺了一个女人？
昨天……
衣服完整，应该没发生什么负距离的事儿。
听曲免费，这特殊服务可就不一定了，虽然他啥也没干。
一会儿不会跟我要银子吧？
清倌人过夜费很贵，姿色上乘的，十两银子起步，高的甚至数百两都有可能！
想到这儿，君无奇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是起呢还是继续睡？
起的话动静太大，这胳膊一动保准醒，万一向自己要钱怎么办？
不行，不行，就兜里那仨瓜俩枣的绝对不够，我可丢不起那人，得继续睡，等她起了我再起，到时候就装不知情，反正也没发生实质关系，晾她也拿我没法儿。
对，就这么办！
眼睛一闭，爱咋咋地！
没多久，周芸胳膊轻微一抖，从睡梦中惊醒。
“原来只是场梦！”
分清现实虚幻，周芸怅然若失。
昨晚她梦见，公子不仅为她赎了身，还纳了她当小妾，两人育有一子一女，一家四口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无脸正妻始终没有出现，梦境嘛，逻辑错乱点很正常。
“公子睡眠还真是好。”
感慨一句，随后起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然后再关上。
等人影走远，君无奇一下从小床上坐起。
“不会去叫人了吧？”
怎么办，翻窗户也逃不出去啊，有三层楼那么高。
打开一丝窗户缝，瞬间绝了这个想法，除非他会飞。
免疫卡？
过夜费都付不起，落地之后的钱能付得起？
别开玩笑了，运气不好就是一百万，到时候小妹不给他烧，他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关键那边的钱顶不顶用，系统也没个交代。
万一不能用，嘎了就真嘎了！
左思右想，眼下能护自己周全的恐怕就只有手枪了，君无奇有时心很软，有时心又特别硬，如果真要对他不利，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提前装好子弹，一旦发觉情况不妙，那就大开杀戒！
“吱~呀~”
木门打开，周芸端着盘子迈着小碎步进来。
“公子，你醒啦？”
因为昨日一场梦，周芸现在看君无奇的眼神都有些微不同，喜欢中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明明两人现实中才认识不到一天。
一个人？
紧绷的神经微松，君无奇起身笑道：“周姑娘早上好啊，这是？”
周芸将盘子放到一旁的茶桌上，掀开盖子，露出一样样精致早点。
“公子饿坏了吧，这是妾身亲自为公子准备的一些早饭，若不嫌弃的话……”
早饭，还是亲自给我准备的？
看那早点的用心程度，君无奇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倒是有点饿了，那就多谢周姑娘好意。”
保持形象，风度翩翩的吃起早餐。
“公子……”
周芸眼巴巴看着。
君无奇手上一顿。
还是准备要钱了？
“好吃吗？”
呃……
简直就是妈妈的味道，某人最会见风使舵。
听他如此比喻，周芸开心极了，待在一旁止不住的乐，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个人都会受到感染，君无奇也不例外。
就是影帝，也不可能装的那么自然。
她是真的很高兴。
“咕噜噜~”
君无奇愕然抬头，周芸却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一般。
“你还没吃啊？”
“妾身……还没……”
“公子先吃，妾身一会儿……”
再不怀疑什么，若真要对自己不利，早就动手了，谁会饿着肚子陪你玩，不是她疯了就是你疯了！
反正我没疯！
“既然没吃，就一起吃吧，何况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好吧。
梦里他们就是这样面对面一起坐着吃东西，周芸很想在现实中也体验一下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