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怪守境人
无妄川灵力汇聚，山间灵气充沛，越往上走神思就愈加清楚。
且山间林木壮硕，青鸟欢愉啼脆，又增一番乐趣。
音故也不知，疏香怎么就与南卓聊了起来的。
“你是跟着你师兄来的？”疏香问她，眼中的八卦情绪太炙热。
单纯的南卓怎会避得开疏香的追问？一双耳朵几乎是立刻就红透了，羞怯地低着眉：“是。”
“那你想修仙吗？”疏香再问。
南卓犹豫了会，贝齿咬着下唇:“想。”
“你不知道修仙之人是要断情绝欲的吗？”疏香故意夸大事实，她自刚才就看出来了，南卓对她师兄的情意，但她的师兄似乎却并不想回应。
南卓蓦地瞪大了一双圆眼，赤红到拧出酸涩的泪水来：“我，我知道。”
南卓的师兄其枫，在一旁听到二人对话内容，时机一到，直接快步上前，板过南卓颤抖的肩：“啊南，回去吧。”
“师兄，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南卓着急地拽紧其枫的衣袖，血红的双眼流露出恳求和害怕，真的是怕惨了其枫会丢下她。
疏香自是看不得这番场景，把衣袖往上撸了几次，但都滑了下来：“你要是真心爱她，给她一个承诺又能怎么了？”
疏香是泄着怒气将这句话吼出来的，一时间上山的众人无论于前于后，目光皆吸引注视过来，嘈杂的声音顿时消散于微尘中，故其枫在此时的静寂显得尤为刺目。
音故在一旁细心地给她叠上衣袖，感受到腕间的凉风，疏香看过来的眸子一丝茫然，半丝温和，还有未褪散的怒火。
“我……”其枫暗哑的喉咙低哑，只发出一字来。
喉咙咽了三咽，眉头紧皱成山川。
南卓注视着他的目光零星的期待，化成痛苦。
“啊南，我只把你当作妹妹……”其枫把住南卓握住的手臂上方，双臂共用奋力地一拉，将衣袖从南卓手中拉出，南卓的手心瞬间擦出一片红肿。
从他衣袖扇出的寒风，冷冻成冰涌上她的双眼，被她炙热的情感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我带你走！”疏香一向粗枝大叶，此时只紧握着南卓的手，带着她大步向前走，将其枫与众人都丢在身后。
音故恰是走在这众人与她们的相隔空隙之间。
“姑娘？”音故停住步子，刚才将局面稳住的，身穿蓝黑色衣袍的男子跑上前来。
“怎么了？”她神色不动，平静发问。
林少永手掌心示向音故，沉淀气韵道：“无事，在下见两位姑娘步伐沉稳，已无需借妄川灵力修炼，为何……”
音故微微垂首，将之打断：“我二人的确不为修行而来。”
“那可否告知在下……”
“啊！！！”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声音引起众人示警，音故注意到前方只有南卓一人身影，不见疏香。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南卓身旁，见她她茫然又无措地指向前方。
“她，她好像掉下去了！”嗓音是惊恐撕扯后的沙哑，两只眼珠瞪的快要掉出来似的。
音故抬手摸向前方，肉眼看来与周围差别没什么差别之处，手掌陷入其中却变得透明，
身后众人见此皆吸一口凉气。
等不及思考其他，音故抬脚欲进。
“且慢，姑娘，此处凶险未知，你与众人在这里稍后，我去找那位姑娘。”林少永执掌挡在音故身前说。
觉察衣角正被慌乱的南卓拉紧，音故向后退开两步，使南卓的手轻巧地滑落。
“没事。”在南卓眸光中落下浅然一笑，意在安慰她。
而后毅然走向前方，将抬脚跨入其中的林少永推出，自己消失在前方。
“多谢。”对林少永好意的感谢。
她心意既已决，任何人规劝都是无用功。
眼见音故消失在前境后，南卓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所有的委屈，孤单，害怕皆凝成滚烫的泪，以此微若的热，妄图温暖冰裂的痛楚。
林少永四肢僵硬，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愣了半天，只会将五指合并僵硬地拍在她的肩膀上，不想让她哭得更加汹涌了。
疏香由高处落地之后，眼前顿时为一片虚无。
四肢的乏力和周身的痛楚让不意落下的惊吓让她躺在地上好一顿苦吟。
音故轻巧落地后，折了崖上一颗手腕粗细的树枝，寻着声音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近。
看见音故，疏香到嘴边的苦吟立刻生咽了下去：“呦，来得挺快的嘛。”
音故捡起她的手腕与勃颈，将她轻轻扶起：“还好吗？”
疏香毫不在意地摇晃了两条手臂：“我没什么事，就是使不上力。”
将她艰难地背上背，音故带着她向崖底另一边走过去。
“你这是要背着我去哪啊？”
“……”疏香没得到她的回答。
粗棍陷进泥土，淌过细河，又走上细沙，在与天际接轨处圆日前映出两道人影。
疏香的长发从后泄到音故身前来，爬在肩上传来她昏睡前的一声呢喃。
“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南卓她一个人怎么办……”
落入黄昏的日头打在身上，温暖的光芒还是会将眼眸刺得生疼。
粗棍只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前方走去，消失在圆日当中。
停留山间等待的众人，有心急如焚者，拿脚向前试探。
适才之透明屏障竟不知何时已不复存在，与他们平时所经过的地方无一分区别，男子拍腿大呼：“我知道了，这是仙人为我们设下的屏障，就是为了考验我们。”
有人提出质疑：“若是考验，刚才两位姑娘为何迟迟不见出来？”
男子右手摸下巴，思考一阵后道：“难道，那两位姑娘身份特殊，是仙门中弟子？”
“放屁，我们这里只有少永哥是宗玄大弟子，她们要真是仙门中弟子为什么不说？”
“那这两位姑娘就极有可能是作祟的妖魔了”
其余听者倒吸寒气，十分认同男子所说。
“好了，都少说两句，走吧。”林少永把控住紊乱的局面，众人起步前行。
刚才说话的两位男子实怕刚才行为惹怒他，跟在他身后谄媚道：“知道了，少永哥。”
卖糖人的老者说每日上山百人，下山百人，妄川虽只是修炼之地，但能进得其中者寥寥无几。
脚步矫健者首先抵达，得见一男子磊磊袖挥清气，长发松松散披于肩，身坐一方黑木椅，手捻一颗黑子棋，一肘杵于桌面，一手轻掂长发。
坐守于妄川入口之处，是为守镜人。
“今日上来多少人？”嗓音冰冷，像冷漠的执行官。
林少永手握长剑，双手作拱：“三百一十一人。”
“没有半路离开的？”
林少永稍作迟疑：“有两位姑娘在山间消失。”
“具体在哪个位置？”
“山腰。”
“喔。”守镜人发出一句意味深长的感叹
林少永身后两人凑近前来：“上仙，为何那两位姑娘会消失，而我们却能过？”
“是啊，难道那两位姑娘也是上仙？”
“呵，妄川的濩落镜只吞身份不明之人。”守境人嗤笑。
“我就说嘛那两位姑娘别看相貌姣好，没准背地里是吃人的妖魔呢……”
守境人突然猛拍桌面，桌身四裂，棋子四杨。
众人大惊失色，沙尘凝于气中，皆屏息不敢应对。
守镜人却神色如常，随意地撇向林少永。
“那现在是三百零九人了？”
“是。”
淡淡向人群扫过一眼，眉目轻佻不屑：“跟我来。”
穿过身后之镜是为一间满墙铺上绿草的四方屋子，中心位置处摆放有一处八尺高的橘黄色铜镜，三百零九人一人一人地站在铜镜前，记录身份。
妄川有言，上妄川者不可二次。
“就你们三个了。”守镜人食指指向林少永，其枫，南卓三人。
身后三百零六人躁动不服:“上仙，我们也是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为什么就只收三人啊。”
“对啊，这样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守境人白色的瞳孔从遮脸的长发下射出光来：“我说三个就三个，这些你们在上妄川之前就应该知道。”
林少永上前一步，恭敬有礼：“不知对进妄川者有何要求？”
“对啊！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否则我们不服！”众人立刻大喊。
守境人眸眼半侧，凌厉的余光扫过众人：“你们服不服与我何干？”
众人继续不满大呼:“欺人太甚！大家听我说，我们已经在妄川境上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这次不能进入妄川，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对，我们不服！”
情绪总是易能感染，尤其是身处其中之人，众人一言不合拔出手中长剑，妄图硬闯进妄川之地，气势汹汹，不可挡。
众人沉步欺近，混带着浊气压倒而来，脚下踏起万千灰尘，气势汹涌。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守境人轻蔑，正欲执掌以对。
目光晃过前方，按下了暂停键般，停下了所有动作。
“尊上……”凶恶的目光消失地猝不及防，他举目望向众人身后，一瞬呆滞后，弯腰恭敬深拜。
众人正不知所以，林少永顺其目光，望向身后。
山头空洞，挟住一缕安详意。
有人也回首，周围嘈杂音霎时间停了，所有都注视身后的两人。
只见白衣人从虚无中化境而出，如摇曳清莲，带来满堂清风。
怀中抱着一名正在昏迷中的红衣女子，红袍中嵌入白衫，白衫之中滚入红袍。
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个人。
恰巧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名动修真界的明华仙尊，一个是适才山下所见，又无端失踪的莫音故。
带着满腔疑惑，林少永率先伏身：“参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