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宿易回来了
认为音故是想要见到他,并且担心他才会如此反常。
故而,疏香不管不顾地朝着四周,扯破嗓子大喊:“宿易?宿易!”
血色慢慢地退回,澈慕割开掌心将血滴入音故口中,鲜血顺勃颈而下,所到之处,处处清明,音故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却猛地制住了澈慕的手腕:“虚霩之地,尊上,你……”
澈慕任由着她,无声无息将她紧护入怀中,对着一旁的疏香说:“到后面去。”
疏香依言躲到他身后,血色退聚成一个硕大的圆球,越来越大,直到完全巨响平地而起,圆球破裂成万千碎片飞散。
音故气力慢慢回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如初。
魏梓安身体被从高处抛出,澈慕将之接于掌中,又轻放于地面。
一经落地,他口中就猛吐出鲜血,已奄奄一息。
澈慕起掌为他渡气,微微恢复神识,魏梓安就呢喃自语,愤恨不平地望向前方爆裂之处:“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猩红的眸光看向血色堆积之处,露出不甘与不安。
“你能拿我怎么样?”邪魅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魏梓安闷声吐出大摊鲜血,身体摇摇晃晃快要松散之像。
血色堆积之处,有一黑色物体移动。
音故觉得莫名熟悉,靠着疏香站起来,两人一同朝前走近。
黑色物体猛然直起来,两人一惊,才得以看清黑色原是一个人。
少年似雨后青松,眉目俊逸清绝,薄唇恰似池塘一株艳丽荷花,眸中滑过音故身影,怯懦转为无与伦比的高兴,一时间眉眼俱笑:“啊音!”
声音两人再熟悉不过
“宿易?”音故声线不自觉地颤抖,两人相伴多年,如今却是第一次眸光交汇。
他并不作答,却一声又一声的唤:“啊音,啊音。”
这般画风,除了宿易便不会有其他人。
——
夜色聚拢的林中,三人相对而立。
宿易抱手,倚靠在树干上。
“真是…好久未见了。”嘴角勾起清甜的笑,眼眸却如玄冰,极冷至寒。
“你我见与不见,无甚区别。”
“当然有区别。”宿易微微蹙眉,走近南澈慕的身旁,于他耳畔轻语:“代表着你又将不得安宁了啊。”
白衫朗润,收万丝清风灌入衣袖,南澈慕背立于身后,云淡风轻:“也好。”
宿易嗤笑,眸光打探一番:“你变了……”
又转身而笑:“不过,这样,才有趣。”
澈慕将目光放至远处,涌入山河明溪,翠林松叶,眸意渐渐深远。
“你要何物?”
宿易笑容微滞,眸光不可抑制地暗淡下去:“我的要求很简单,但只有你能做到。”
“闭嘴!”魏梓安大吼,吞下两记闷声咳嗽,走到他身旁,颤抖地手指怒不可竭地指着他:“痴心妄想!”
将他怒气尽收入眸底,空然的笑意荡起在嘴角,似乎万分好笑:“哦,是吗?”
宿易轻轻撇嘴摇头:“不,有人可不像你这样想。”
梓安怒气直冲大脑:“你……究竟想做什么!”
宿易将笑意荡满整张嘴角,又寸寸撕开:“我不想告诉你。”
魏梓安一口气提不上来:“你……你这个……”
“好。”一声清淡插入两人争论。
梓安苍白的脸色上挂起两只铜铃眼睛,惊讶涌到每一根雪白的发丝:“尊上,不可啊……”
宿易率先开口:“既然同意了,那我就先走了。”
随意的语气使梓安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在离二人五步之距回头,对着梓安笑得邪魅:“多谢这位仙上,让宿易得已提前重塑新身。”
话后得意离去,梓安手中握拳,快要捏碎指骨,
回身跪于澈慕身前,抱拳痛言:“尊上,不可。”
澈慕将梓安扶起,指间勾过腰间青笛,笛音低沉回荡,月光打在眉眼上,眸光未动分毫,似未看进过一丝月光,良久于清寂中缓缓开口,又像是在自语:“梓安,今夜的月光格外亮了。”
魏梓安也抬头看向满伦的月,仰起的头迟迟不肯放下:“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确实格外亮了,看得久了,眼睛总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涩。
音故被笛音吸引而来,脚步落在枯木上,一声脆响,梓安回身,目光望进音故的眸子中,欲言又止。
左腿向音故方向辍趔出半寸,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脸上布满了和煦的笑。
“啊音,你来了。”
音故走近,微一沉首:“不知淇方在何处?”
她原以为淇方会随着梓安来到虚霩,未想见到的却是宿易。
魏梓安征了一征,满怀的目光被沉入谭底,滑过一丝落寞:“啊音放心,淇方他在敕平城,哪里很安全。”
音故脸色昏暗在黑夜中,树影摇晃斑驳在音故的脸上只滑过一瞬,她沉思了一会儿:“梓安仙上将我骗了……”
要她去明华竟是为了方便他潜入天虞带走宿易。
而他今日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将宿易彻底毁灭。
梓安的眸光顿时变得无措,白发在月影下一簇一簇地愈加地亮:“啊音,我……”
“我们会先离开。”始终背对着两人的澈慕出声,使得今夜的风格外冷了。
梓安的嗓音着急成了沙哑:“尊上!”
音故以为梓安不同其他仙门之人,会视天虞阁中七人为世间异类,但即使他好心的将淇方留在了敕平城,却将未得人形宿易带到虚霩欲使其消散。
心中的失望转瞬即逝,她与梓安相识百年,怎会不知他是怎样的人?
可他终究是利用两人之间的情谊骗了她。
音故的目光转到清绝的背影上,音色沉稳得没有情绪:“如此,音故与两位仙上拜别。”
离开之前,她看向南澈慕,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封上了一道冰墙,成了两条相交一点之后越离越远的线。
音故离开二人所在之地,顺着林中走去,心中思绪全然不在此处,步子没有停下的意思。
“再走可就回不去了。”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音故环顾四周林木,并未寻得出声人所在。
“我在上面,头顶上。”知道音故寻他,便主动出声告知自己所在。
夜幕中数枝绿叶间,有两颗出奇明亮的星星,正一顺不顺地看着音故。
音故无奈看着高处的他:“你是何时跑到上面去的?”
宿易彻底扒拉开了树叶,一条腿跨过树枝垂落下来:“刚才啊。”
“你一直跟着我?”
音故有些惊讶,她向来警惕心重,怎会被他跟了许久都未察觉?
“没有一直,我才看见你。”两人眸光交汇,音故霎时一征,这双眸子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音故发愣之际,宿易已从树上跳下来,脑袋从右肩伸出:“这呢。”
她一惊后无奈地笑:“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沉闷的性子。”
他身在庵灵诀时中时,除了多次每日重复地唤音故的名字,话是极少的。
宿易向前两步,走到粗壮的树干前:“那啊音希望我是怎么样的?”
音故将这句话听在心里,也将他落寞的身影看在眼里,声线里有说不出的沉闷:“这样就好。”
“真好……”身穿黑衣的宿易在黑夜中让音故看得不真切,声音是笑了的。
——
魏梓安伤势过重,两人去而复返,重回栗落泉。
梓安被沉入水底,澈慕于水面打坐,长时虽过,但两相安好。
梓安口中黑血累累溢出,冲散在泉水当中,不过少顷,泉水已由清至黑,还散发出恶臭。
不久便如热河之水般翻滚沸腾,激荡百尺之高,起覆灭二人之势。
梓安还尚处昏迷之中,澈慕将之丢出泉外,独自落于水势不及之处,白衣飘诀挡住裹携而来的水层,猛震回击于壁石之上。
惊起一声清灵地痛呼:“何人在此?”
粉衣女子化壁而出,发丝松散未着一物,身形瘦小单薄,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被打扰的愤怒
却在看见澈慕之时,愤怒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澈慕右手背过身去:“明华澈慕。”
宛若微风过拂。
粉衣女子眸中愤怒蓦然消逝,转为恭敬:“原来是尊上啊,不知今日所为何意?”
泉水停止翻涌却仍在沸腾,黑血恶臭在其中仍在发酵。
澈慕捻诀而出,化一叶白色清莲浮于指间,落入泉水当中,不久后,黑血与恶臭渐退:“无意冒犯。”
粉衣女子抬起手掌面向澈慕:“尊上不必如此,我纤萝并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计较此等小事。”
话毕已回身转回,离去之意甚明。
“夫人身处栗落泉,但仍有牵挂之人,是吗?”澈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纤箩眸光疑惑,但惊喜参半:“尊上如何得知?”
澈慕将一缕记忆弹入纤箩额头,眼前红衣之人面相渐清,与身前澈慕别无二致。
纤箩眸光一亮,跪于澈慕身前:“是您!”
澈慕将她扶起来,纤箩十分激动,若不是澈慕,她不会活到今时今日。
“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她很好,无需担心。”
澈慕顿了一顿:“今日前来,有要事需夫人一助。”
纤箩抱拳:“尊上尽管吩咐,纤箩定当竭尽全力。”
她于千年前被罚,日夜守于虚霩之地,此处灵气匮乏,她以一人之身活着尚且艰难万分,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后,拼了命也才打通连接栗落泉的一只小孔。
就在她绝望之际,是澈慕及时赶到救了她,也救了她的女儿。
她如今不但期盼母女能终有一日相见,也希望能以己力报澈慕大恩。
回程之路上,魏梓安沉默不语,步履缓沉。
澈慕于前停住脚步:“想问什么?”
魏梓安眉头深皱:“梓安不解,尊上竟对音故没有一丝关心?”
澈慕将半侧的眸光转回,遮挡眉间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