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闪耀的两人
五月走了六月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宿舍里那场该选景阑还是牧云的争议，最终在长久以来的无波无澜中退了热度，慢慢止息下去了。换而言之的是，席思叶的选择恐惧症在择偶问题上给她使绊子了。她认识了一个不错的景阑，又发现他有一个帅气温柔的朋友——牧云，然后她就一直选……一直选……一直选……席思叶都被她们逗笑了，直夸她们都是段子手，太有才了。
席思叶梦见自己一直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走不出那小巷。明知道是梦，席思叶告诉自己不必惊慌，却是被魇住了，怎么也醒不过来，一遍遍地走回巷子中心。焦虑和恐惧越来越浓，最后在闹铃声声中，席思叶被唤醒了。这觉睡得真累，席思叶伸了伸懒腰，坐在床上静静地发呆，努力寻找着那个梦的寓意，以及它是由什么现实环境或精神压力造成的，可想来想去，什么也想不到。
景阑打来电话，席思叶很是意外。他约她去看舞蹈比赛，席思叶想着必定是景阑和顽石小姐搭档表演的，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难得他邀请她去看，她实在不忍拒绝便应承了下来。
到了比赛的场馆，席思叶看着那看台上乌压压一片的人，没想到这个比赛如此的隆重而受关注。她找不到景阑，便打电话给他，景阑让她到第一排的中间来。走向了第一排，景阑笑望着朝她挥挥手后，招手示意她过去。席思叶走了过去，景阑指着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席思叶望着他问道：“景阑哥哥，你怎么在看台上，你不参加比赛的吗？”
“我不参加比赛，这是我们系上的一次选拔赛，选出最优秀的代表学校去参赛，我这次虽然不是选手，但是第一次给人编舞，所以比我自己比赛还紧张。”
“你给谁编舞了？”
“给韩佳莹编的舞，你见过的，上次跟我走在一起的那个。是一个在跳舞方面很有天赋的学妹，教她的老师也教过我，让我帮她编舞，再加以指导。上次遇见你的时候，本来是要介绍给你认识的，谁知你贵人事忙，总是还没走近就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哈哈哈，”席思叶脸微红，干笑了几声，硬着头皮说：“的确是忙啊，忙得我都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景阑也不说破，只是望着席思叶笑。
“牧云哥哥怎么还没来，比赛都快要开始了。”席思叶往赛场上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牧云的身影。
“牧云今天可能来不了了，他忙着赶画，说能来会尽量地赶来的。”景阑随口说道，说完后心里在暗自寻思着：“平常你们自己去看电影时，总说我忙着跳舞，你也不见得会问我一声，牧云没来，你倒是很积极地问。”这样一想，又暗惊自己这是在嫉妒吗？
“哦！一定是忙着上午赶完了画，下午好跟我去看电影。”席思叶笑着说。
“什么？你们俩又约好一起看电影了？”景阑不悦地说。
席思叶压根儿没想到景阑会为此不高兴，也没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她笑着对他说：“你有时间就一起去吧。”
“我有时间，你想去看电影时，都可以叫我。”景阑赶紧说。
比赛开始了，景阑和席思叶专注地看着场上舞者们的精彩表演，同时也期待着韩佳莹上台表演。景阑时不时地会给席思叶作讲解，这让席思叶这个门外汉也看出点儿门道和乐趣。
到韩佳莹登场表演了，景阑对她是信心满满的，席思叶却是为她捏了把汗，因为她不清楚韩佳莹的实力，而前面的舞者们，跳得很好。当音乐响起，韩佳莹随着音乐一起律动时，几个干净利落、飘逸洒脱的动作下来，席思叶的忧虑便消散殆尽了。韩佳莹完美地与音乐和舞蹈融为了一体，并将观者带入了她展现的舞蹈世界中。即使是席思叶这个看热闹的外行都感受到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和无比美妙的观看体验。一波波观舞的畅快感和迷醉，如浪潮般，一次次袭来，席思叶就置身于其中，一遍遍被震撼着，被感动着。
韩佳莹跳完舞后，观众给予了她经久不衰的掌声，席思叶尚未从震惊和迷醉中醒来，仍是跟着大家下意识地久久地鼓着掌。
景阑笑着望向了表情仍带痴迷的席思叶，问道：“怎么样？”
“太棒了！”席思叶由衷地赞美道：“这简直就是以身体语言写就的诗。难怪古人会以舞来向神明祭祀、祈福，以求庇佑赐福。”说完看向景阑，“景阑哥哥真厉害，能编出这么好的舞蹈。”
景阑望着席思叶，笑得很幸福，对于别人的赞美，他仅是礼貌一笑，点点头客套一下表示感谢而已。而来自于她的赞颂总向阳光一样直照入他的内心，让他觉得和暖惬意而舒适。全世界只要有一个席思叶看向了他，他便不孤独了。
韩佳莹的精彩表现，让她毫无悬念地在比赛中脱颖而出了。领完奖后的韩佳莹径直朝景阑走了过来，神采飞扬地说：“怎么样？表现得不错吧？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自己是很满意的，你也应该觉得满意吧？我可没有浪费你编舞的一番心血。”席思叶看见的是一位美丽、自信、潇洒，眼里除了自己就只有景阑的女性。看见如此闪耀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席思叶竟自觉地缩到一边去了。在他们闪耀的交叠的强光下，席思叶这微光被衬成了暗影。她望着二人的耀眼光芒，心里直呼：“太般配了！完美的一对！天造地设！一个既擅长跳舞又能编舞，另外一个又是舞蹈天才，简直是最佳拍档，完全是知己爱人的范例。”在这样的呼声中，她觉得自己越发得黯淡下去了，逐渐透明了。
席思叶望着景阑，景阑微笑着看着韩佳莹，他在夸赞她的精彩表现，同时也在示范并指正她表演中那微小的可忽略不计的瑕疵。二人所说的，对于席思叶来说太过于陌生了，她插不了话。而二人之间的空间，不仅是她不想插入而且是她无从插入的。又一次觉得自己多余了，便识相地想默默消失。谁知景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伸手一捞，就把默默撤退中的席思叶拽了回来，并向韩佳莹作了介绍。
韩佳莹仔细打量着席思叶，说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席思叶惟恐韩佳莹想起自己曾三番四次落荒而逃，便赶紧说：“大众脸，看着就会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哦”韩佳莹说完，仍是转向了景阑，“待会儿大家要一起去庆祝，你今天可是大功臣，是绝对的主角，必须得去。我今天的任务可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过去。不择手段地带你过去，哪怕是捆绑了，敲昏了都要带你过去。”说着抓住了景阑的手。景阑望向了席思叶，席思叶低着头没看向他们，但是那些话一字不落都入了耳，她觉得自己像三百瓦的大灯泡，照得自己都觉得晃眼了，一心就只想逃离。
韩佳莹顺着景阑的目光望向了席思叶，笑着对她说：“跟我们一块儿去玩吧！人多热闹。”“是啊，你也一起去吧！”景阑也开口叫席思叶同去。
席思叶听着“我们”和“你”，如此得泾渭分明，像是划下了楚河汉界，她摇摇头说：“不了，我早就约了人了，不能失约。”
“哦，你有约会啊！那就不好强拉你去了，不然你男朋友等你不见，该着急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韩佳莹笑着说。
席思叶听韩佳莹如此说，也不作辩解，由着她误会去了。“那我赴约去了，你们玩开心点，再次祝贺你今天夺冠了，再见！”韩佳莹微笑着道谢，席思叶微微一笑没看景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了韩佳莹的声音，“再见！祝你约会愉快！”席思叶也不再回头。她的心里苦苦的，苦味一直不停地翻涌着，满脑子不断闪现的都是景阑对韩佳莹的种种微笑、丝丝温柔、满满的欣赏。该是为景阑开心的，他走向自己爱的人，要拥抱自己的幸福了。可她好像从高处坠落一般，一直不停不停地往下坠，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压抑紧逼感不断涌来，她好想大声地喊叫，好想拼命地奔跑，逃离他们的视线，他们的世界，他们那幸福的光芒。
下午，牧云远远地看见席思叶无精打采地慢慢走了过来。牧云便迎了上去，焦急地摸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怎么无精打采的？”
席思叶望着牧云，慢慢地回答：“昨天晚上没睡好，一晚上梦见在幽深的巷子里穿来穿去，像是掉进了一个迷宫一样，怎么都走不出来，被梦魇住了，所以精神不济。”
“这么惨呀！那我们不去看电影了，我们直接回家去休息吧！”牧云笑着提议，席思叶点点头。
牧云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天蓝色衬衣，清爽透净得如同闪耀的晴天。席思叶不由得想起了李钟硕在《听见你的声音》里那个经典的海洋馆泪之吻，明明二硕穿的是白衬衣，但那蓝色的忧郁，蓝色的背景，仍是将一片蓝铺满了席思叶的记忆。“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眼含泪的少年在那一吻下，落下的泪分明是在言说着深藏心中的爱。而席思叶的爱却是无法传达了。
见席思叶失神，牧云担忧地望着她问：“是很不舒服吗？面色越来越苍白了。”席思叶摇了摇头。看着如此硬撑着的她，牧云不再说什么了，二人搭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