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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三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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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宿舍,疯子们就一拥而上,围着席思叶就是一通审问。可她们所问的问题,席思叶都给不了她们想要的答案。一上来就发问,景阑是几时喜欢上她的,席思叶说,景阑对她不是对女生那种喜欢,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来喜欢。又问,牧云是否也喜欢着她,她还是答,牧云也只是把她当作了妹妹。后来又追问她,喜欢牧云还是景阑,她答,两个都视作哥哥,都喜欢。

    张薇、元瑶和冯一诺看席思叶的眼神就透着点古怪,透着点恨铁不成钢,透着点她暴殄天物。于是又问她,何以对着两大帅哥都不下手,是要修仙礼佛,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吗?席思叶无语地敷衍着“太熟了不好下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之类的。三人显然并不买账,一致认为她不是眼拙就是性取向有问题,说完还补充道,如果她喜欢女的,千万不要对她们下手。惊得席思叶目瞪口呆的,她一再强调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她喜欢男的,她超爱李钟硕的。但是三人表示仔细寻思来,才发现李钟硕有些阴柔气质,再加上她不喜欢顾明易,也不喜欢牧云和景阑,很是可疑。席思叶真是哭笑不得,单身久了,在他人眼中竟就妖魔化了吗?她并不觉得自己就得为了显得正常去恋爱,相反的,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既然有异花、异草,也一定容得下她这个异人了。

    一颗心并未因为外界的喧嚣而躁动。但席思叶独自走过那片樱花树林的时候,想起在樱花树下粲然微笑的牧云,想起跟她一起漫步在樱花树下的景阑,不免生了些“花不尽,柳无穷,别来欢事少人同”的感慨。此时在心里细细地想着为什么既不选择景阑也不选择牧云,是因为二人都是她不愿意失去的人。爱情在她心中并不是大过天的。也许是看书的那些痴处使她过早地有了颗理性而沧桑的心。道德、理智、价值、意义、真理……这些抽象之物束缚了她吧。但其实是她自己把它们捡拾起来一层层地贴在了自己身上。她渴望着拥有美丽丰富的人生,如稻穗一样充满阳光的饱满人生。

    课堂上探讨了“禁忌之恋”,有位同学问起老师,假如一位20出头的女大学生恋慕如他一样的中年男子,男子会否因为爱情而义无反顾地背弃家庭而选择那个女大学生。老师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老师说,大多数男子会理智得既不放弃家庭也发展一段意外之喜的恋情给生活增添些乐趣。席思叶心里想着,聪明些的,还会稳住自己的小情人,让她甘为外室,让她自我感动于自己对伟大爱情做出的巨大牺牲,不漏出点风声,丝毫不会影响那失德男的家庭和工作。

    回到宿舍后,围绕着“禁忌之恋”大家探讨了起来。各个时代各种思潮下形式各异的“禁忌之恋”,从同性之爱,到不为宗教礼法所容的爱,再到森严等级制度下难以逾越门第的悲惨爱情,最后大家聊到了现代生活里围城式的爱情婚姻,在自由恋爱的时代,婚内出轨衍生出来的禁忌不伦之恋。话题自然而然聊到了课堂上老师的回答,以及问问题之人的用意何在?然后又聊到了《昼颜》。席思叶说:“印象最深刻的是纱和放火烧鞋子烧屋的那段,因为和开头那则出轨的妻子放火烧屋的新闻相呼应。纱和说,她现在明白了,那位主妇烧屋是为了被关进监狱,这样就不会失控地奔向无望的爱情了。我觉得失控的感情既危险让人绝望,又让人觉得可怜,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家又一次感叹起日本人真的神奇,如此毁三观的出轨能拍出唯美纯爱之感。

    周末回去时,牧云问席思叶这周过得如何。席思叶便提起如何被宿舍的三位疯子审问,以及如何惊惧于怀疑她恋女,个个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牧云和景阑都笑了起来,都表示她们宿舍里的人脑洞清奇。然后席思叶提起“禁忌之恋”,以及老师是如何作答的。牧云惊讶于她们课堂上真是什么都能聊,席思叶表示虽然在书上也能读到类似的故事,但出自男性之口时还是有些吃惊。将情感视为一场围猎游戏,谁爱得失控爱得沉迷,谁便会成为猎物。

    “为何如此悲观?生活远没有那么复杂、那么灰暗。”景阑望着席思叶说。

    “我看沈从文的《或人的太太》,里面提及一位深陷婚外恋的妻子,她既爱丈夫也爱情人,两个都无法放手。丈夫竟然深谅妻子被情人所吸引之事,还责怪自己好嫉妒。文中还提及,对情人的爱不会影响到丈夫,爱并非是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的,是可以同时给予的。丈夫最后同意了要爱屋及乌去接受妻子的情人。你们知道当时我读完后,不仅觉得三观尽毁,还觉得不对劲,一定有点什么,比如出轨的是沈从文,他假托女子口吻写了出来。然后我一查,果不其然,沈从文出轨高青子。这对于我这个读着他给妻子写的甜蜜情信,深陷于他们这段神仙爱情的人来说打击实在不小,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

    “有那么失望吗?”景阑问道。

    “何止是失望,简直是痛心疾首,读他的《边城》开始,一直很喜欢他。只能说时间带来的改变可能是面目全非不堪入目的,或者可能人性原本就经不起考验,人是难以抵御诱惑的。”

    “你会为你看到的阴暗而对光明视若无睹吗?”景阑望着席思叶的眼睛,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光明照进来,我就向着光明而去,我不会看到阴暗也就变得阴暗起来。那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自己的。我还是做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吧!”席思叶笑着说。

    “是呀,像小思叶这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的人,我很难想象你会失控,你呀,恰恰是对自己的束缚太深了。”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没有经受考验而已,比起要面对被诱惑击败的那种痛苦,我宁可一开始就臣服于它。”席思叶面对着牧云就是爱胡说八道,不照套路出牌。

    “你认真的吗?”景阑惊讶地问道。

    “自然是开玩笑的,我三观正着呢。我如果三观不正的话,以我的聪明才智也可犯些惊世骇俗的错。”

    “小思叶,你想犯些什么惊世骇俗的错,我洗耳恭听。”牧云表现出浓厚的兴味。

    “你还真信,我自然是犯不了那样的错,想都没有想过。别说其他的,我说我既爱景阑哥哥,又爱牧云哥哥,两个人都想拥有,你能接受吗?不能吧?连这样的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犯,更何况是其他的错。”

    “我能接受。”牧云笑着说。

    “什么?”席思叶和景阑双双惊呼道。

    “我说,我能接受,你就既爱我,也爱景阑吧。只是爱得平均些,或者爱我要比爱他多些。”牧云笑望着席思叶。

    “我不能接受。”席思叶错愕不已,“我也不能接受。”景阑连连摇头。

    “那是你们爱得不够深沉。”牧云笑着说。

    “爱得深沉的,都是眼里常含泪水的。”席思叶说道,“牧云哥哥惯会开玩笑,可是你的这个玩笑,不是好笑是好惊吓。”景阑也点头赞同。

    景阑怕牧云又继续谈这个话题,忙对席思叶说:“你呀,少沉迷于书中世界了,生活自有它的可爱之处。”

    “哎!看书本无错,错的是我连偶像的生活太近了,我应该将作品和作者分割开来看,离作者的生活远点,毕竟□□凡胎是经不起粉丝如同拿着显微镜那般地细看。”席思叶感慨道。可是有些无形的裂缝会将美好损毁掉。她是信当时那个人有颗纯洁美好的心才写得出《边城》的。她便只循着那颗心而去,此后的污秽便远离些,人生本就短促,看些明丽灿烂的,何苦为那些阴暗而费神伤悲呢?

    念及此,席思叶轻吁了口气,好似有些沉重生生被她剥离了,未见血却有丝疼痛。连带着那些阴暗也剥离了些许的纯真,人就是这样一步步离简单美好越来越远的吧?既是做不了同时爱着两个人的坏女人,也是不愿做那个爱着一个有心念之人的男子的悲情女子了。她有时会想,得有多狂热才能抛却自我、自尊、自傲,卑微地俯伏在爱人的脚下,低到尘埃里去。

    对于爱情有些意兴阑珊了。它来了,我便拥之;它未至,我便待之,这算不算是消极?席思叶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也是趣味良多的,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偶尔去散散步,也会跟三五好友约着去打打牙祭。有些欢喜哀愁也自是可以向顾明易去倾吐。席思叶常常说,顾明易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树洞,她有什么秘密都可以放心地交付于他,既卸下负秘之苦又能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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