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悄悄来去
原本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自十二月八日牧云过完了生日后，感觉时间飞快流逝。
牧云过生日，席思叶送了他一个背包，牧云说很喜欢。这次，席思叶滴酒未沾，她看着景阑和牧云对饮，在旁边陪着他们说笑。等他们喝到微醺再喝到尽兴最后喝到大醉，她就照顾二人，分别送他们回房休息后，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才回房睡觉。
床头柜上的台灯投下了柔黄的光，照着趴在床上头枕着右手臂沉睡的景阑的侧脸。席思叶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她坐在床边，迷醉地细细打量着他。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过他的眉眼、鼻、唇、下颏、喉结，鬼使神差地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忽然睁开了眼，惊得她“啊”的一声叫唤，慌忙地将身子往后撤，转身欲逃，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把她拽进了他的怀里，嘴贴着她的耳朵，温柔而哀愁地问道：“你到底是要回避自己的心到何时？”这一问，惊得她从梦中醒来了。分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她只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喃喃地重复着“你到底是要回避自己的心到何时？”这对于她来说是无解的。想起自己对冯一诺说过，爱不是大过一切的，不能当小三小四抢夺所爱之人。底线便是放任自己贪恋着景阑，却不可以再多奢望什么了。
终于结束了考试，迎来了寒假，席思叶松了口气，无论是在宿舍里，还是在景阑和牧云的面前都兴高采烈地期待着假期的旅行。
景阑鼓起勇气对席思叶说：“我爸、妈他们在海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南？”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是我爸、妈邀请你的，是很久没见到你，想你了。牧云在家过完春节，也会去的。”
席思叶望着景阑，内心无比挣扎，明明是打定主意要趁着假期见不到景阑时，整理好自己的情感的，怎么能去呢？可又不舍得离开他近两个月之久，何况有去见景叔和墨姨这个借口，她差点出口答应了。她紧掐着背在身后的手，让自己在疼痛中保持着理智，笑着对景阑说：“对不起，景阑哥哥，辜负你和墨姨、景叔的一番美意了，春节一定要在家陪亲人的，别说其他人，我舅若是不见我在家过春节，他会抓狂的，他常说光是想象我将来远嫁，节假日不在家过就受不了，还定要我找个上门女婿呢。”
“那过完春节过来吧！”
“对不起，景阑哥哥，恐怕也是不行的，我一早就答应了阿易，要跟他去旅行的，不能爽约。”景阑觉得这“对不起”三个字太刺耳扎心了，他以后都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了。又是顾明易，原来，一再打压着他的除了旧时光里的那个人，还有一个顾明易。
“又是跟顾明易两个人去旅行？”景阑的语气中透露出来难掩的失落，一下子揪住了席思叶的心，但她还是逼迫着自己硬着心肠不松口。
机场送别时，还是让人伤感，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里，最令席思叶难忘的是那句“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离别在任何时候，都是她最不想去面对的。时光在一点点地凋谢，情感在一寸寸地灰暗，离别最是黯然销魂。
牧云忧伤地说；“小思叶，一个假期见不到你，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想你，真想把你变小，变成一个拇指姑娘，整日放在我胸前的口袋里，一想你，就把你拿出来放在手心上，跟你聊天，不聊天也要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你。”
“好啊！只要你找得到这种神奇魔法的话，我愿意做一个拇指姑娘，什么都不用忧愁，整日住在花朵世界里，多甜蜜美好！”席思叶笑着说。
“哼！看扁我无法把你变成拇指姑娘，才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得吧？不做拇指姑娘，也可住到我的心上来，我的心也是像花儿一样美好的，每天为你开出一朵花。”
“哈哈哈，不要，我才不要花心的男人。”席思叶又在说笑中避过了牧云玩笑式的表白。以前遇见这种情况，总会把牧云推给景阑了事，现在再也做不到了，连玩笑中，都不愿景阑是另外一个人的。
“为你开花，只为你一个人开花，还叫花心啊？我多冤啊？”牧云一脸委屈状。
“牧云哥哥，假期好好过，‘草木有本心’何求我来折。为你自己而开花吧？”席思叶笑着对牧云说，牧云迎着她的笑也点头微笑。
席思叶走了过去，给了牧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举动惊着了牧云，也吓着了景阑，甚少能见到如此主动亲近的席思叶。席思叶抱过了牧云，又走向一脸惊愕的景阑，拦腰抱住了景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说：“假期好好过，不要想我！”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景阑的怀抱，徒留下正欲紧抱席思叶的景阑。
过了安检后，席思叶朝他们挥挥手走了。她在心里轻声地说：“我又贪心了，我忍不住去抱了你，就当这是我最后的疯狂吧！对不起，牧云哥哥，为了抱景阑哥哥而利用了你，我这么坏，你就生我的气，恨我吧，不要原谅我。”
回家后，顾明易和表哥们轮番请席思叶吃火锅，吃那些她日思夜想的小吃。席思叶面上笑着，吃得也很过瘾，但是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在思念着景阑。她觉得自己的身与心是分离开来的。身在此，却似《倩女离魂》中因不舍与恋人分别魂魄随他而去的倩女一样，一颗心随了景阑而去了。
席思叶有时也会央求大表哥弹吉他唱民谣给她听。大表哥唱得却是《恋恋风尘》，唱得动情而略带伤感时，虽能慰藉她的心，但她却自责不已，这无异于揭大表哥的伤疤，让他又想起伤心往事。于是她不再缠着大表哥唱了。一遍遍地单曲循环着老狼的《恋恋风尘》。大表哥似乎是猜着点儿什么，见她不提也不主动问，只是她一叹气，就轻轻抚摸她的头，默默地陪着她。
二表哥有时也会抚摸着席思叶的那头长发，回忆起当年她被混小子扯马尾而挨训的事情。二表哥问她，现在是否还有男子扯她头发，如果有，先来告诉他，他去教训一下，千万别让他爸爸知道。免得不仅挨训，还得一直被念叨。席思叶头发一长长，他就担心，仿佛全世界的男子都可能会来扯她的马尾。这件事的后遗症，竟使他欣赏不了女子的长发之美，交往对象都是短发女子。听二表哥如此说来，席思叶竟是对他充满了歉疚之情，告诉他，她现在能保护好自己了，不必再担心了。
三表哥、四表哥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欺负她，跟她打闹了。进入社会，开始工作，人也稳重多了。有了女朋友后，变得好脾气又随和了。
大家都很爱席思叶，即使她得不到景阑的爱，似乎也不用太悲伤。
刚放假的那几天，周子逍留下来陪了顾明易几天，席思叶很识趣地没去做电灯泡。待周子逍回家后，顾明易和席思叶又如同从前那样彼此相伴了。
去从前二人常去的店里吃米线，店主人两公婆都还记得席思叶，一见她就高兴得不得了，拉了会儿家常，问她是否照旧，席思叶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照旧”。待米线端上来，席思叶傻眼了。老板娘笑着说：“我记得你很爱吃辣，也很能吃辣，所以辣椒我放得很足，照旧，除了辣椒油还放了小米辣。”席思叶微笑着点头道谢，心里却叫苦不迭。这一年多来，在北方少吃辣，又常跟景阑吃清淡食物，好汉已经不复当年勇了。果不其然，硬着头皮吃了一两口，辣得头皮发烫，额头直冒汗，眼泪都辣出来了，胃部顿感火烧火燎的了。顾明易见她这样，把自己那碗相对不辣的还没动筷的给了她，她也不再逞强，随他换。
席思叶就此事发了条微信。没过多久，接到了景阑打来的电话，她颇感意外，因为景阑很少打电话给她，接通后，景阑焦急而关切的声音便直钻入她耳中。“你怎么样，还辣得胃疼吗？有没有买药吃？”心里暖融融的，她笑着说：“没事了，辣劲过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吃太辣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席思叶满口答应着。
“你知道就好，要记住了，别忘！”景阑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得了席思叶的再一次保证，他的心下稍安了，之后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却又舍不得挂掉电话，景阑等着席思叶道再见，席思叶也等着他道再见。许久不来的“再见”让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又同时道了“再见”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牧云发来的微信留言亦是焦急而充满关切的，席思叶都一一回复了，反复保证会注意点，会照顾好自己的胃，连带着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牧云才算满意。这一天，因为他们二人的关怀和惦念而喜滋滋的。听到景阑的声音。席思叶很开心，就像是不经意间收到了一份心慕的大礼一样让人幸福。
春节的时候，又依旧收了不少的压岁钱，这让席思叶再次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小富婆。待春节假期结束了，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顾明易和席思叶则开始商议要去哪里旅游。
“你想去看海吗？阿易？”此话一说出口，席思叶就后悔了。她很矛盾，既希望顾明易说他不想去，因为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又希望他说想去，因为她很想景阑。她知道，此时景阑和牧云都在海南。
“可以啊！去海南吧，去感受热带海洋风情！”顾明易笑着说，席思叶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天意如此，是阿易选的，天最大，听从天意，没错的。”
顾明易开始规划海南之行了，查天气情况，查攻略，订机票，订酒店，还列了个单子，告诉席思叶都要带些什么。顾明易问席思叶：“叶子，你要不要穿件印花长裙在海滩上漫步呢？”
“你相信我，想象是美好的，实际上又是海风又是海浪的，长裙很是累赘，除却照相时美之外，行动时处处受限的。”席思叶笑着说，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日期一到，别过各自的家人后，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开始了。飞到三亚后，直奔酒店，第一天好好休息，第二天的行程，顾明易都安排好了，不用席思叶操心。
席思叶并未跟景阑和牧云联系，连微信朋友圈也没敢发动态。她只是想跟顾明易玩几天就回去，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二天，席思叶跟顾明易去了天涯海角，本以为春节假期已过，人应该不多了，一进景区却仍是人头攒动。二人相视苦笑。席思叶说：“既来之则安之。去把‘天涯’、‘海角’、‘日月石’、‘南天一柱’都看个遍吧。”二人看完了主要的景点，便沿着海滩散步。这天还去看了那高达108米的三面观音，这巨大的观音在飞机快达三亚时就可望见。
一天的行程赶下来，是累并快乐着。吃过晚饭便回酒店休息了。第二天席思叶和顾明易要去蜈支洲岛。时间尚早，顾明易便在席思叶房里陪她聊天，翻看白天照的照片。
顾明易走后，席思叶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舒舒服服趴在床上玩手机，景阑打来了电话。席思叶接通了电话后，传来了景阑不满的声音，“为什么来海南了，也不联系我？跟顾明易一起的吗？现在在哪？”
面对景阑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席思叶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怎么暴露了。她惊讶不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海南？“
“阿姨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你来海南了。我妈叫你过来住几天。”
“对不起，景阑哥哥，我跟阿易一起来的，明天的行程也都安排好了。”景阑一听到席思叶说“对不起”三个字他就觉得头皮发麻，他不容她说下去，打断了她的话，“明天你们要去哪？”
“蜈支洲岛。”席思叶老老实实答道。
“那我们明天在景区门口见。”约定好时间后，景阑就收了线。
席思叶打电话告知顾明易，明天的行程将会有人加入。她提前跟顾明易介绍了景阑和牧云的一些情况。反复强调景阑比较内向，不爱说话，总一本正经的，比较冷脸，但不是在生气，不用在意，其实他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