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出来的路
三个人结伴去逛超市。一进入超市，牧云就拉着席思叶直奔月饼区，景阑推购物车在后面跟着。三人在月饼区针对云腿月饼开展了好一阵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却都一无所获无功而返。牧云遗憾地说：“没办法，今年吃不上云腿月饼了，思叶妹妹要失望了。”
席思叶反而笑着安慰他：“不失望，今天不是有两位哥哥陪着吃了很多月饼吗？吃什么口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得开心。”
牧云笑着摸摸席思叶的头，景阑竟也跟着摸了摸席思叶的头。席思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景阑竟然给她来了个没有杀意的摸头杀。
牧云和景阑拽着席思叶去买零食和汽水。席思叶却想暗自找个机会偷偷溜去买点卫生巾。可每次看他俩认真挑选货架上的商品，她正要偷偷溜走时，牧云总问：“要不要吃这个？想吃什么口味的？你躲那么远怎么选？过来！”说着就又把她给捞过去了。而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要去买卫生巾。只好一脸苦笑地应付着，问什么都说好。
牧云看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问：“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单独去买吗？”席思叶惊讶地望着牧云，点了点头，不由得感叹道牧云真是心细如尘。
“那就一起去吧，这边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听景阑这么说，席思叶一脸的生无可恋，她难以想象，带着两个大男人去买卫生巾会招来多少异样的目光。
“还没好呢，我还有东西要买，让思叶妹妹去买自己要买的，我们去买我的，分头行动，呆会儿收银台外会合。”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拽走了景阑，席思叶望着牧云的背影，一股感动的暖流流遍了全身。
选好了卫生巾，席思叶赶往收银台准备结账然后和牧云、景阑会合。谁知，远远看见说好了在外面等的两人正推着购物车在收银台前等着她。席思叶下意识地把手中的购物篮往身后藏，然后走向他们。
“那边人少，你们去那边排队吧！我去这边。”席思叶想把他们支开。
景阑却说：“干嘛那么麻烦，分头去结算，一起不就行了。”说着说着就突然一下把手绕到席思叶身后抓过购物篮，看都不看一眼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购物车里。那动作迅速敏捷，俊逸潇洒，一气呵成，快到席思叶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待看清楚倒出来的是什么时，景阑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席思叶低垂着千斤重的头，以手扶额，感到自己的脸一寸寸地燃了起来。
旁边传来牧云哈哈哈的笑声。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直扶腰。二人齐齐回头盯着他。牧云才收敛了他的笑，走上前拍拍席思叶的肩说：“没关系的。”然后又搂着景阑的肩说：“你果然对跳舞之外的事情特别迟钝。”
“所以，这次，你也是知道的。”景阑难以置信地看着牧云。
“当然知道，不然刚才怎么会把你拖走，让思叶妹妹自己去买，一再催你先去结算后在外等她。”
“怎么不提醒我？”景阑一脸地恼怒，恼的却不是牧云，是后知后觉的自己。
“刚想提醒你，思叶妹妹就出现了，然后你动作快到让人无法阻止。”牧云说完又笑了。
景阑这时候只好硬着头皮推着购物车去结算，大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牧云却走上前，抢过购物车说：“我去吧，我有过帮女朋友买这个的经验，不会不好意思。”景阑感激地把购物车转交给了他。席思叶也抢上前说：“还是我去吧，我自己的东西，该我自己去结。”
“思叶妹妹乖，我在的时候，我付钱，你等着就好。”牧云笑着对席思叶说。席思叶愣住了，心怦怦直跳，天啦！心是被牧云哥哥的笑咬了一下吗？
牧云去排队结账了，景阑拍拍呆愣的席思叶，不满地说：“又发什么愣了？走吧！”说完推着迷糊的席思叶出去了。看着她乖乖地任由自己推着，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小小的爱哭鬼。但是偷来的时光转瞬就熄灭了，面前的她仍保有过去的几分印迹，那是他所贪恋的；却又多了许多陌生的特质，那是他渴望去了解和接近的。
漫步回去的路上，席思叶居中，景阑在左，牧云在右，依然像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但这次没有窘迫和陌生感了，相处也觉得亲近而舒适了，感觉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
风轻轻地吹了过来，梧桐叶飘落了下来，缓缓的似飞花。
“梧桐一叶天下知秋，转眼秋天就到了。”席思叶不禁感慨道。明明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季节地更迭而已，秋却好似总是饱蘸着浓愁，描出淡淡的忧伤。
“你不喜欢秋天吗？”牧云问。
“没有什么喜不喜欢，一年四季都有它们的可爱之处和可厌之处。”席思叶笑着说。“可是要说印象最深的，还是初秋。曾经跟朋友聊起初秋：秋高气爽的时候，天空湛蓝湛蓝的，白杨黄绿相间时最美。过了几天，朋友画了一副画给我，画的就是湛蓝的天空下，弯弯曲曲的泥路旁黄绿相间的白杨树。那时候觉得特别神奇，随口说说的话，竟然会变成那么美的画出现在眼前。”
“将你描述的初秋画下来送给你，不会只是普通朋友吧？”牧云歪头笑看着席思叶。
怎么说起一个因为不曾拥有而会觉得疼痛的人呢？他像一颗细小的刺扎在你的心上，小到，你连挑都挑不出来。但是你只要想起，还是微疼，是遗憾在作祟，还是不甘在蠢蠢欲动，抑或是原本可能拥有的幸福想象在蛊惑？
突然陷入的沉默和遐想，在牧云轻轻地摸摸席思叶的头时被打破了。“不好的回忆就丢进过去。”
景阑也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如果她觉得沉重到迈不开步，自己可以拉着她往前走。回忆再长也会有走完的时候。
两个人暖得让席思叶都感动得激动起来了。她一会儿看看牧云，一会儿看看景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然后同时挽住了他们的手。他们虽然觉得突兀却也是笑笑不挣脱。这个乍喜乍忧的孩子，心情总像是在坐过山车似的。
“有哥哥护着的感觉太棒了。”席思叶说完冲两人甜甜一笑。
“谁是哥哥？我可是家中独子，没什么妹妹，别想用哥哥、妹妹的称谓挡住我，我可是要走进你心里去的。”牧云笑着对席思叶说。
好不容易变得和谐了的暖暖氛围，真的不想它又变得僵冷起来。席思叶放开了他们的手，跑前几步回头说：“牧云哥哥，你少来戏弄我。”牧云正要追上去，手却被景阑死死拉住。
“景阑，你放开我！”
“不放！”
“为什么不放？”
“不许你去招惹她。”景阑说完，抓得更紧了。
席思叶回头看着他们手拉着手，一脸痴傻的笑。就让此刻永恒吧，让她看多久，她都看不厌。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样猛烈的冲击多多益善。
顾明易发来了视频聊天，他给席思叶看了看自己给她买的云腿月饼，席思叶感动不已，为了不辜负他的这番深情厚谊，只好来了个别开生面的云吃月饼。一口一口地大口咬着空气，慢慢地咀嚼，再慢慢地吞咽，每吃下一口都由衷地赞叹月饼的美味。
牧云好不容易挣脱了景阑，追上了席思叶。景阑也紧跟着追了上来，二人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席思叶这场无实物表演。
等席思叶和顾明易视频完后，牧云感叹道：“小思叶，你这个朋友对你实在是太过于上心了！”
“因为我值得疼，命好是羡慕不来的。”席思叶一脸的得意。“人缘好也是羡慕不来的。”
“是吗？”牧云一副你要骗我就任由你骗的表情。
“只是不讨厌而已。”景阑淡淡地说。任何她收到的来自异性的关照，都让他感受到压力和烦闷。而这些压力和烦闷最后又都不受控制地指向了她。这样失控的他，快让自己无所适从了。
“景阑哥哥，不被讨厌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就算被讨厌也没关系，能被所有人喜欢是不可能的。有相处的缘分就惜缘，没相处的缘分也不必去强求。”
“我觉得，我和小思叶你就很有缘，你要惜缘，好好对我。”牧云一脸恳求地说。明明是我见犹怜的样子，却分明透露着无尽的危险。
“非也，非也，你的有缘人是景阑哥哥，你要惜缘，好好对景阑哥哥。”席思叶说完，跑到景阑身侧，从二人中间退了出来。
“你怎么老躲着我。”牧云装作一脸的委屈样。
“没躲着你，我只是觉得景阑哥哥这边风景独好，让人迷恋。”说完哈哈一笑。
“犯傻。”景阑望着她笑了。她主动地靠近，让他内心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此刻她近在咫尺，在他向着她不停地奔走后，她停驻在了他身边。哪怕是一万步换来她一秒的停靠，都是他苦求而来的。剩下还有多少步他都会走下去。那原本不存在的路，他要一步步地走出来。
明明是一句调侃的“犯傻”，席思叶听进耳里却是有些甜。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有斯德哥尔摩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