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河有妖，以及陈年
书年剑如何，张锦年并不得知，就像先前李隐殊说得一样，似是把破剑罢了。
此之际，李隐殊跟张锦年说了一些关于尘世的情势，说的不多但能大概概括下来。
尘世有七国，南宋北齐西秦东楚中唐，还有在海外的两国——梁、商。
这七国占据了十分之九的尘世地境，其中就属中央之国大唐显露出一统天下的趋势，而西边背靠山水数千万里隔帐的西秦也逐渐展露出与唐争锋的实力来，剩余的国家用当今李唐皇帝李覆川的话来说，那就是垂死挣扎，能与他李覆川一争高下的，唯有西秦嬴泽海，最让他看不起的就是南宋赵失宗。
其实尘世大陆五国之间，还有小国夹缝生存，而早在百余年前就被附属国造反破了国都而后立的赵宋，这一根本原因在内才有了李覆川的打算。
如今大唐与南方偏安一隅的赵宋开启国战，虽然说是尘世两国之间的战争，但其中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山上仙人的影子。
山下并非无法踏入练气一途，相反比起山上后辈修士的良莠不齐，山下修士更有些雨后春笋，争先竟开的趋势，但山上修士与山下修士历来不和。
山上那些老不死的最重传承，看不起山下修士归看不起，尘世少有大神通者的缘故也让他们有了有惊无恐的对山下布局。
像是李唐皇室的剑仙之胚李隐殊，不正是那座取剑山百年来最得意的山下弟子吗？
临走之际，李隐殊跟张锦年说起了一件事，姑且算故事吧。
“千余年前，世间多有奇兽走动，那时山下修士并非像如今这般，有大神通者书中记载，虺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而每当此等羽虫鳞介之属，走渎之时，多苦尘间。更不论了那地龙翻身地动山摇，于是有上古大神通者达成共识，赶蛟斩龙、擒凤捕鸟，以神通力封册天书之中，山下修士称那些上古大神通者为封君正仙，而封君正仙史册记载有二十人，十人不知所踪，十人早已羽化成仙去。”
张锦年一时之间不知道李隐殊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只是后者笑着说让他以后游历尘世时，多看大江大河，看看山水之间。
在张锦年回到书年酒楼后，远远在旁待命许久的远威侯李朝夕走过来，嘴唇微动，正想说些什么，但就很快被李隐殊抬手打断了。
李隐殊对这个才见过一面便生了好感的少年有着天然的亲近，谪仙人也好，山上人也罢。
再者说李唐与赵宋两国之间要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早已闹得人尽皆知，这些与张锦年说起没有什么忌讳的。
李唐皇室里，那久居深宫半截土，仿若残喘老狗的老祖宗明白张锦年对于李隐殊有着多大关系，当然不止是蕴剑这么简单，蕴剑固然对于剑修一途来说固然稀有与罕见，但也算不得多大点的稀有物，要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蕴剑从而耗费李唐皇室众多底蕴的话，倒也不值得！毕竟还有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在长安城里晃荡着呢。
当然这些都是想想罢了，乐天居士的评语一向准确，从来毋庸置疑，更多的原因嘛就是打不过人家呀没办法，这不是怀璧其罪了，这是任贤使能！
很快鸾鸣舟与杀气腾腾的玄武军便随着权灏湖所通渭知河口去。
回到酒楼，李青莲跟掌柜的买了一壶酒，拉着张锦年就走。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权灏湖面起了涟漪，湖边莲花之中两朵清莲交杂欲要开放。
和李隐殊一阵相处下来，张锦年并没有之前刚被“请”上舟时那么压抑，现在反而觉得心情很是愉悦。
一旁的李青莲依然如世人传颂的那般浪荡不羁，手里头拿着一壶还说是喝不惯的性柔之酒，仰天大笑之际，仿佛将整个夜空明月揽入怀。
长安不夜城，长乐且未央。
青石路上，人群来往。
李青莲与张锦年相步而行。
这时。
他拍了拍还看着手中青剑从而百思不得其解的张锦年肩膀，笑道：“你机缘太多，命却不是很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张锦年自然是免疫了这位谪仙人的话，只是微微道：“你诅咒我呢？”
李青莲笑了笑，说了句让张锦年莫名其妙的话：“哪有的话，这不是让你余生自负澄清志嘛。”
张锦年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听出来有这意思啊！
张锦年不懂，因为书没有读过多少，要是掌剑师叔此时在身旁，那么也应该能给他解释解释？
两人并肩明月照，风微石中竹暖。
李青莲忽然搂着张锦年脖子，满身酒气顿时袭来，瞥了一眼早已被张锦年收入剑鞘之中的青剑，淡然笑道：“此剑此时暗，待到将来尘尽光生，天下事，可知矣！别在摆弄了。”
张锦年摇了摇头，“听懂了一些。”便抱剑在怀。
一时之间，两人再无言语，只是默默走在青石路上，也逐渐从热闹的街道之中脱离。
在来到离住处不远的小巷时，李青莲突然哈哈大笑，一口酒入肚，豪气干云：“山河有妖，以及陈年！澄清志，剑出天下事，可知矣，所可谓之道——亭以雨名，志喜也！”
“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对咯，人家难得把本命剑交于你蕴养，嗯……这事你得好好谢谢我！”
张锦年一时之间不知所以然来，挠头疑惑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李青莲以指为笔，像是饱掭浓墨一般，在半空中胡乱一通笔画后，才缓缓而笑：“李朝夕那巴掌我挨得不怨，但老头的那一巴掌我就挨得了，还得是我尊师重道，要不然你这听雨剑想看都看不到，别想说蕴剑了！”
张锦年才多大见识，本身见识就少，听李青莲这么一说，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太弯弯绕绕了，况且大佬的世界他也不懂啊，只能沉默。
李青莲摇了摇头，边走边继续道：“取剑山上那朵剑莲已是含苞待放，少了些许契机。我记得李隐殊天生剑仙之胚，但却少了一些剑修该有的，你……算了，资质尚可！”
张锦年立马耸下脸来，有这么一直打击人的吗？
大有来头的李青莲看着满脸黑线的少年立马哈哈大笑，今日自己已经泄露了太多天机，虽然他不怕那些律罚，但还是怕身旁这位尚未成长起来的剑修少年受到牵连，更多的是他想跟张锦年聊聊别的。
只是他忙着与张锦年说话，不曾想被门槛石跌了个躘踵，哎呦一声后，才挣扎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才继续问道：“对于山上仙人你了解多少？”
张锦年抱剑在怀，倚靠墙边，稍稍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知道一小点吧，境界分明之外，还听掌剑师叔提起过导致的练气士分类，当然最多听到的就是三教练气士了，兵家修士倒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们活动在凡间战场之中，其余百家不了了之了。”
李青莲坐在刚让他跌了一下的门槛石上，喝了一酒，看着院内清竹平静笑道：“知道的不少，但够用。”
张锦年自嘲一笑：“大多是从掌剑师叔那里听来的，论这些他懂得比我多，我所在山门不大，弟子也就几十个，师兄弟们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跟掌剑师叔们谈论一些天下事。”
“每当起宗主闭关时，掌剑师叔就喜欢带着我们去宗门后山的揽剑亭说一些剑道中的事，再加上我们宗门一宗上下都是剑修，所以剑修一途我倒是比其他的了解多一点，像是本命剑啊、剑气这些都知道了个大概，不过众多师兄弟中，就我最不得宗门喜欢，也对我多了一些禁制和要求，像是藏经阁的顶楼我就不能进去了，说是等我到纳灵期入内门时才能进去挑选一本自己喜爱的功法，现在我是半脚踏入纳灵，若非没有天海森林那件事，仔细算来这个时间段我也差不多纳灵了。”
张锦年轻声笑道。
李青莲摇了摇头，问道：“李送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部实在拙劣的藏神法罢了，何至于此骋凶骋势？”
张锦年没有评价，反笑问道：“藏神法？你能看出这功法深浅？”
不过，张锦年很快就感觉自己这一问多此一举了。
李青莲笑了笑答非所问：“揽剑亭啊，名字起的挺好！”
听到有人夸赞那座亭子的名字，张锦年也没有感到怎么样，之前他也觉得那座亭子名字挺好听的，今夜李青莲这么一说，他就像是找到一个审美观一致的人一样，立马笑道：“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
李青莲扔掉早已见底的酒壶，看着少年怀中所抱之剑，笑问道：“你剑道修的不错，有没有想法求我指点你一下？”
张锦年摊开手，“听李隐殊说你剑术很高，甚至跟那位左金吾大将军也曾一较高下，不过我入山门的时候就测过一次剑道根基了，你看得上我这资质？”
李青莲对于张锦年口中那位左金吾大将军嗤之以鼻，反而是抱着头淡然道：“裴行之剑术令人失望，之前尚未入长安时我便放言期待与他一站，没想到哪个杀千刀的说我想拜入他门下学习剑术，唉，那一战之后着实是让我失望，虽然不说徒有虚名，但没达到我心里的那个预期，他剑术让人失望，但有可取之处。”
“我李青莲不说剑术天下无敌，但跟哪位都能过上几招，所以你可愿跟我学几招剑术？”
“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