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冰消
一旁的山阳散人也锁紧了眉心,踏前一步斥问道:“呵?丫头,这种事你怎么敢擅自做我的主?”
燕涵儿俏声反问他:“嗯?怎么?你是他的师父,徒弟要身犯险境,难道做师父的不管吗?”
山阳散人没好气道:“哼,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教他本领,可却从来没有认他做徒弟,我,山阳散人,从、不、收、徒!”
“况且我清羽派有规矩,不得干涉朝国政事,你们想让我被师门责罚吗?”说完便又转过了身去。
“对啊,涵儿姐,你现在尚未痊愈,还是让前辈留在这里照看你吧!”凌骁附和道。
听到此言,山阳散人愕然不已,又忙将身子转回:“你……你让我和她留在这里?……那也不行!……”
“哼!和我留在这里怎么了?你说啊!”燕涵儿瞪大眼睛质问山阳散人。
此时的南宫芷月一脸尴尬地看着前方三人争执不休,冷静如她却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半晌后,场中稍定,这场争论也终于有了结果,于是燕涵儿再次面向南宫芷月:
“就这样决定了!就先让这小子暂时单独与你同去,之后我和他,喏,就他,再去万荣城找你们。”
燕涵儿口中的他指的自然便是山阳散人,或许是因为无心再争,他听到燕涵儿如此轻蔑地称呼自己时竟然也没有发怒,但心情肯定也不怎么好,只是转过了身子,不再说话,看样子算是默认了。
南宫芷月闻言向凌骁看去,见他只是瞟了自己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且神情略有紧张之状。
凌骁与南宫芷月有过一次漫长的追逐竞技,故而他深知这冷艳女子的厉害,即使如今的自己身怀功法也仍然对其心有余悸,此外更主要的是,这少女身上所散发出的高冷气质总让他不禁想要远离,但如今燕涵儿强烈要求,他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南宫芷月自然是不知道凌骁的那点心思的,当下也没多想,只点头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吧。”
听到了不愿听到的回答,凌骁心中一沉,身子也轻微地抖了一下,但由于反应过小,身边人并没有察觉。
燕涵儿却志得意满,似乎很享受当家做主的感觉。
过后,南宫芷月向着凌骁拱手行了一礼:“那还请这位少侠与我同行吧。”
凌骁眨了眨眼,一时愣住。
山阳散人也不想在此多纠缠什么,只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吧!”
燕涵儿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此时已然全无戒备,并笑着应和道:
“对呀!不急这一时的,再说阿骁还需要时间做准备,今晚顺便也讨论一下具体要怎么做才好。”
南宫芷月也举目望了望,点头回道:
“也好,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这里的村民们可能还对我抱有嫌隙,还请各位带路了!”
燕涵儿嫣然一笑,她举止轻快地向前走了几步,而后拉起南宫芷月的手就朝村子的方向走去了,期间有说有笑,全然不似一开始如临大敌的姿态。
南宫芷月为之一怔,她断然没有想到这俏丽姑娘竟还有如此亲和的一面,不过很快也与燕涵儿熟络了起来,原本冰霜一样的容颜也好似融化了。
凌骁与燕涵儿相识多年,自然也了解她的秉性,故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兀自跟着前方两位美丽身影。
而山阳散人却是另一番心境,只见他站在原地满脸狐疑,俨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甚至觉得燕涵儿是不是有什么计谋才和那女子这般亲近,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得放弃思索,跟着众人的脚步回村而去。
深夜,万荣城国师府。
天空愁云密布,在漆黑夜色映衬下,府内的点点灯火微如毫末,不值一提。
净宁道人在寂静的长廊里独自行进着,他的步伐很平缓,可面上神情却挂着难以掩饰的忐忑。
这条长廊正是通向赤成道祖寝房的唯一道路,此刻府内众人已然睡去,能在此时于这里行走的弟子下人自然是因为受到了尊师的传唤,至于具体原因,净宁道人自然是不甚清楚的,不过,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净宁道人来到了赤成道祖寝房所在的庭院中,院子不大,却于道路两旁开满了奇异花草,这些异种若是拿到市面上兜售,只怕连最有见识的花草商贩也要惊叹三分。
净宁道人当然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那幢房屋的门扉上,屋内灯火通明,显然主人还未睡去,他顿了顿足,而后抖擞精神快步向前迈了过去,只几步就走到了寝房门口。
欲伸手推门时,净宁道人又停顿了片刻,此时他的心跳仿佛又快了许多,但在轻轻出了一口长气后还是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房门很普通,也并不沉重,而他却推得很缓慢,生怕惊扰到什么。
净宁道人把房门打开后,首先看到的就是身着朴素布袍的赤成道祖,此时他正背身面对房门负手而立。
觉察到有人进屋后,赤成道祖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说了句:
“来了。”
净宁道人怔了一下,随后立马关紧房门,接着向赤成道祖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是,尊师贵安,不知尊师深夜传唤弟子有何吩咐?”
赤成道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侧身走到了一旁的茶桌边娴熟地倒了一杯茶,并慢慢喝了下去,这才回道:
“我听说几日前你随羽林营去往悬壶村时,那名贼人在悬壶村曾出言不逊,还道出了我们的大计?”
此言一出,净宁道人如受重击,登时愕然失色。
这些事自然是真的,但为掩人耳目,这一系列谋划国师府内只有赤成和净宁他们二人知晓,在从悬壶村回来的路上净宁道人曾不止一次对手下门人厉声嘱咐,回到府内不可再谈论此事,他本想着那女贼所说的言论若是常人度之,定将其视为反间诬陷之言,可若让尊师知晓还是会有不小麻烦的。
不过他心存侥幸,又知赤成道祖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俗事,故而这几日他也一直在府内严加管束,希望拖到此事渐渐被淡忘,可没成想还是走露了风声。
然而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多加隐瞒了,何况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预感到了此行所为定非好事。
净宁道人一时噤声,随后“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神色极为慌张:
“弟子知错……那日和唐士岩夜晚交谈时没有料到隔墙有耳,不慎被贼人窥听了风声,请尊师责罚!”
怎料赤成道祖的反应却很平淡,只是又喝了一口茶,接着问了句:
“她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净宁道人见赤成道祖并未有责怪之意,故面对此问时便如抓住了好机会一般截然回道:
“请尊师放心,没有!”
赤成道祖慢慢放下了手中茶杯,后转身走到了净宁道人的身前,并将他缓缓扶了起来,举止十分温和:
“起来吧,既然他们手里没有证据,区区小毛贼还奈何不了我们,只不过徒儿以后还需谨言慎行啊!”
净宁道人动容不已,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赶忙退后一步,拱手亢然道:
“感谢恩师宽宏大量!弟子定谨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