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苏曼英，许青垚是你见的，凭什么罚我们钱！”魏三婶怒道，“你赶紧把钱拿出来！” </br></br> 苏曼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轻声笑道：“钱是大队罚的，你有话找王主任说去，撒泼打滚也别想拿走一毛钱。” </br></br> “你再说一句！大嫂不教训你，我教训你！我们魏家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媳妇！”魏三婶说着撸起膀子就要动手。 </br></br> 她手还没伸过去，一根长鞭便卷起她的手腕。 </br></br> 魏三婶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一紧，疼得“嗷”的一声跳了起来，震惊地看着魏建民。 </br></br> 魏建民一直都很孝顺，不仅对母亲，就算对这几个婶子，都没顶过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忽然出手几人都愣住了。 </br></br> “魏建民！你竟然帮着你媳妇欺负我！”魏三婶疼得眼角起泪，“你爹死得早，你娘瘫痪，都是我们几个婶子辛辛苦苦给你拉扯大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br></br> “苏曼英从来魏家，对你非打即骂，一个好脸都没有。我们帮你教训她都是为你好。”魏二婶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指着苏曼英的手都在发抖，“你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帮着她？！你这样她以后就骑你头上了！” </br></br> 魏四婶也跟着数落魏建民：“你13岁就死了爹，老娘瘫痪，弟弟又小。要不是我们，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你竟然忤逆我们！” </br></br> 苏曼英瞥了三人一眼，冷笑道：“建民他爹一死，你们就把他母子三人赶到偏院。现在反而一副长辈模样来教训他，要脸么。” </br></br> “我们魏家人说话，关你一个媳妇什么事！”魏四婶不满道，“他小的时候都是我们带大的，你知道个屁！” </br></br> “带大？”苏曼英长眉一拢，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敲了敲石桌，四周看了一眼，“他们娘儿三个大冬天在这四处漏风的破院冻得发抖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在炕头上坐着吃冰糕打牌。” </br></br> 魏家三个婶子又气又怒，死死瞪着苏曼英。以前苏曼英也牙尖嘴利，可是都是跟她们对骂，现在竟然开始挑拨离间了！ </br></br> 苏曼英冷冷笑了一下，继续道：“魏建民上山砍柴差点被熊打死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嫌他捡得慢，把他扔在山里不管他死活！他能活到现在，是他命大，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br></br> 苏曼英声音不大气势却足，把魏家三个婶子说得哑口无言。 </br></br> 魏建民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苏曼英竟然连这事儿都知道，她是听街坊四邻说的么？ </br></br> 魏二婶一看苏曼英把以前的事倒出来挑拨离间，拍着大腿痛哭出声：“造孽啊！造反啊！媳妇居然敢顶嘴啊！” </br></br> “要哭出去哭，在这儿哭给谁看。”苏曼英皱眉。 </br></br> “苏曼英！要不是莲花大师算出李菊香跟建民八字不合，我们魏家媳妇就是李菊香，怎么也轮不到你！”魏二婶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自从娶了你，家宅不宁，鸡飞狗跳！我真是后悔让建民娶了你。” </br></br> “你后悔去呗。”苏曼英坐在石凳上捋了一下缎子一样的长发，轻轻笑道，“我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br></br> “你……”魏二婶被堵得说不出话。她后悔有什么用，魏建民不后悔！不仅不后悔还帮着小蹄子欺负她们！ </br></br> 魏建民这个死残废，早知道就不让他娶媳妇！ </br></br> 还以为苏曼英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货，早晚给魏建民带绿帽子让他丢他爹娘的老脸，没想到自己先被整得人仰马翻。 </br></br> 魏二婶气得咬牙切齿，就听苏曼英冷然道：“你来的正好，我通知你们一声。以后，魏建民的信自己取，补贴自己拿，一毛都不会交给你。” </br></br> “什……什么！”魏二婶毛了，“他没分家，大宅是我管钱，他的钱该交给我！” </br></br> “我是他媳妇，我说不交就不交。”苏曼英皱眉，“你不乐意可以分家。一根柴火棍我都跟你算的清清楚楚。” </br></br> 魏二婶气得吐血。就算魏建民不给她补贴，她也不能分家。她还占着魏建民的地呢，可是好气啊，一个月少二十多！ </br></br> “你们住大宅，就该修大宅……凭什么不给钱！”魏三婶帮腔道。 </br></br> “大宅？我们住的这破院也算大宅？要钱没有，实在不行，你们把偏院拆了，我们正好住大宅里去。”苏曼英冷哼一声。 </br></br> “你，你想得美！”魏二婶立刻道。 </br></br> “你真是嚣张跋扈，我们去找嫂子评理！”魏四婶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br></br> 魏母身体不好，闹腾一下肯定就吃不消了，之前就是这样，魏建民每次都妥协。 </br></br> 苏曼英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从石凳起身，直接去开了大黄的笼子：“宝贝，谁把你关起来的？出来透透气，以后就在院里玩儿。” </br></br> 大黄一出笼子

    ，围着苏曼英转圈死死盯着三人。 </br></br> “你……你敢放狗咬人？！”魏四婶震惊道。 </br></br> “看家护院而已，谁家没条狗呢？”苏曼英摸着大黄的头，微微笑了笑，“只不过，我家大黄咬死过几头野狼，脾气差得很，万一不小心咬死人，那也没办法。” </br></br> “你……你无法无天！老三媳妇，打死它！”魏二婶脸都吓白了，她最怕狗，躲在魏三婶后面捅魏三婶的腰。 </br></br> “好，今天我就打死这畜牲！”魏三婶壮着胆子想去抄一旁的铁锨。 </br></br> “它是公社发了奖状的捕狼英雄，哪个敢动它就是跟公社作对。”苏曼英呵斥道，“我看你们几个胆子。” </br></br> 苏曼英的话字字铿锵有力，魏三婶立刻缩回了手，她要是把狗打死了，公社肯定不会饶了她。 </br></br> “大黄，把她们赶出去！吵死了！”苏曼英一声令下，大黄“噌”的一声蹿了出去，对着魏二婶几人呲牙狂吠，把魏二婶几人吓得脸色青紫，争先恐后跑出了门，躲在在门口心惊肉跳。 </br></br> 魏二婶气得老泪纵横：“魏建民！你就眼看着你这黑心的媳妇欺负我们！” </br></br> “婶子，你们做错事不知道反思，反而还到我家闹，哪有这种道理。”魏建民皱眉说道。 </br></br> 魏家几个婶子本打算闹得偏院人仰马翻，趁机打苏曼英一顿出出气。 </br></br> 没想到，一毛钱没要到，连补贴也没了。没打找苏曼英还差点被狗咬！现在，一直逆来顺受、不吭不声的大侄子还赶人！ </br></br> 可是，那狗牙那么老长，咬一口可会要了人命啊！还有魏建民手里的鞭子，那么老粗，是打死过七头狼的，要是真的不小心碰上，不死也残了。 </br></br> “吵得我头疼。建民，我回屋睡觉，你一会儿做好饭端屋里。”苏曼英懒得再搭理这帮女人，转身便进了屋。 </br></br> “啥！你……你做饭？！”魏二婶震惊地瞪魏建民。 </br></br> “建民！哪有大老爷们儿做饭的！”魏四婶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br></br> “就是，你孬不孬啊！”魏三婶也气恼道。她男人进屋就跟大爷一样躺着，魏建民居然还给苏曼英做饭！ </br></br> 魏建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三人，冷冷道：“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婶子不知道么。” </br></br> 几人均是一噎。 </br></br> 魏建民虽然没分家，但他爸一死，他们一家三口就被从大宅赶来了这个破烂的偏院，说是大宅偏院，其实连大宅的茅房都不如。 </br></br> 魏建民那时13，他母亲瘫痪，弟弟才9岁，自然一直都是他做饭。 </br></br> “建民，你小时候是受了不少苦，可是那时候婶子也是为了锻炼你，而且，我们也没少接济你家，你可不能忘恩负义！”魏二婶躲着大黄，赶紧道，“媳妇永远是外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话你别不听！不然有你后悔的！” </br></br> “魏建民！你想饿死我！”苏曼英在屋里娇声娇气道。 </br></br> “婶子，慢走。”魏建民说着，大黄就呲着牙往门口逼近。 </br></br> 魏三婶几人吓得灰头土脸，连滚带爬回了大宅，咣当一声锁了门，喘了好一会儿，见大黄没跟来，才敢破口大骂。 </br></br> “苏曼英这浪货！我看她能得意多久！魏建民早晚跟她离婚！走着瞧！别撞我手里！” </br></br> “她目无尊长，会遭报应的！” </br></br> “魏建民个傻蛋，以后有他哭得时候！苏曼英要是不给他戴绿帽子才怪呢！” </br></br> 几人越骂越气，魏三婶狠狠道，道：“等上工，看我不收拾她！我就不信建民还有那条臭狗一直守着她！” </br></br> 好巧不巧，第二天大队派活，苏曼英进了捕鱼小队，和魏三婶一个队。 </br></br> 相比于挖沟改渠，捕鱼算是轻活，给的都是妇女。 </br></br> 每人的任务是30条鱼，为了调动积极性，大队还允许超过的鱼可以带回家。 </br></br> 这下捕鱼小队的社员可高兴了。 </br></br> 只要多抓几条鱼，晚上就能喝鱼汤了。现在永定河的鲫鱼又大又肥，配一点豆腐，熬一碗喷香白嫩的鱼汤，就着馒头或者油馍头，香得不得了。 </br></br> 于是，一大早，鱼捕鱼小队拿着渔网鱼叉水桶等工具往永定河走。 </br></br> 这个季节，永定河河水湍急，万一掉进河里，就算不被水冲走，也要呛水受寒，发烧感冒。所以，小队长王腊梅一遍又一遍交代，不准往河边走，离河边要一米以上，否则掉进水里要罚款还要挨批。 </br></br> 魏三婶心中暗自琢磨，等会儿就要趁苏曼英抓鱼时，把苏曼英撞进水里。苏曼英那麻秆一样的小身板哪里是她的对手！肯定轻轻一碰就会滚进水里。 </br></br> 到时候，苏曼英不仅捞不到鱼，还要挨批罚款丢脸，再呛水感冒发烧

    ，三五天都起不来床，想想就解恨。 </br></br> 苏曼英以后肯定就再也不敢跟她对着干！ </br></br> 魏三婶想着就回头瞪苏曼英。 </br></br> 苏曼英带着草帽，裹着长衣长裤，提着一个带绳的小鱼叉，跟在队伍后面。 </br></br> 魏三婶看苏曼英走路时那风拂杨柳、雨打芭蕉的样子，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但是小队长盯着，她也不敢太造次，便继续走在一边跟李翠香的娘刘小梅说闲话。 </br></br> 苏曼英瞥了魏三婶一眼，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