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明的疯子
穆雷已经疯了九十九世。
第一百世有幸拜了水祖为师，师父给他喝了精明水，想治好他。
万万没想到啊！
这疯病极其顽固，居然和精明水和谐共生了。
让穆雷变成了一个聪明的疯子。
就……就很怪……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徒弟！”
“为什么？！”
穆雷瞪着欺师灭祖的大眼睛，很是不理解。
水祖咬着牙大骂：
“老子让你往东，你偏往西，让你打狗，你偏撵鸡！”
“我这神圣的水宗功法，活活被你练成了杂耍，你哪是徒弟，你是我的报应啊！”
水祖气得捶胸顿足。
穆雷却一呲牙，乐了，
“师父，是您教我，顺为凡，逆为仙，玄妙旨在颠倒颠，现在怪我咯……”
七年前，水祖临时受命，应劫授徒。
当他见到徒弟后，大呼上当！
这徒弟眉心处隐隐浮现一个黑指印。
他算出这叫做疯魔印，而且是百世疯魔之命。
不知这小子前世得罪了谁，竟被下了如此毒手。
水祖这七年可谓心力憔悴，怎么也教不好这徒弟。
这小子凡事都反着来，练功还总有自己的主意，把功法学了个稀碎。
就这样的徒弟，能指望他平息天劫，为水宗争光？怕是想多了……
就很无奈。
如今天劫已至，为了不干预天道自然，水祖必须离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他去吧……
水祖留下一本《玄冥水经》让穆雷自学。
并告诉他，要为故土人族立下功德，化解疯魔印，否则活不到三十岁，将会疯癫而死。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各人，是证道还是湮灭，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三年后。
芒山清霜寨。
水祖庙四面透风，一面露天。
穆雷饿得两眼发绿，斜躺在供桌上思考人生。
他九岁时，父母为护寨而死，从那时起，他也变得疯疯癫癫。
后来又被大家说是灾星降世，把他赶到水祖庙让其自生自灭。
如今十九岁了，抛开破烂衣衫不说，还算个帅小伙。
随着山里灵气消失殆尽，草木枯萎，鱼虾绝迹。
寨里人又想到这个“灾星”，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有人提议要拿他祭天！
真是喝西北风都牙碜，老天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他。
老天让他死，他偏不死！
既然这世界不仁，休怪他穆雷不义。
出山！
老子要出山！！！
……
“是雷哥哥吗？”
柔和温婉的一句询问，打断了穆雷的思绪，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酥麻。
寻声望去，发现面前站着一位姑娘。
姑娘轻盈盈来到近前，仔细打量了穆雷，这才扬起嘴角，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果然是雷哥哥，都说你疯病好了，看来是真的！”
穆雷呆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女子手中提着木盒，飘来阵阵粥香，他还以为是哪家仙子下凡呢。
这姑娘是寨主的女儿，名叫战宁儿，和穆雷同岁。
小时候常常偷家里的胡饼给穆雷吃。
后来穆雷成了孤儿，被赶到破庙，寨主就不再允许他们见面。
这一别，就是十年。
穆雷变化不大，除了个子高了些，那副长脸和一对招风耳，很好辨认。
可小姑娘出落得如花似玉，穆雷根本不敢认，当场就看傻了。
美！
太美了！
他直勾勾的眼神，把宁儿盯得俏脸绯红。
“雷哥哥，你……不认识我了？”
穆雷呆若木鸡，竟忘了回话。
宁儿叹了口气，心里一阵酸楚，
“唉……看来你的疯病还是没好啊……”
她从木盒中拿出两个胡饼，一罐粟米粥，还有一件石青色的英雄氅。
“雷哥哥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想你小时候多皮啊，还记得八岁那年，你傻乎乎地说要娶我当媳妇儿，被我两个姐姐揍得满头包，呵呵呵……
“唉……一晃十多年……有人说你不疯了，我还以为是真的……”
宁儿自言自语，也就走了个神而已，却发现面前的两个胡饼消失了，粥罐也空了。
只见穆雷舔了舔嘴唇，嘬了嘬手指头上的芝麻，一呲牙，乐了。
“原来是小宁儿啊，还当是天仙下凡呢，害我白高兴一场，这些年不来看我，就带这么点东西，还有吗？！”
宁儿怔了怔，举起粉拳就打了过去。
“好啊你……居然装傻欺负我，看我不打死你！”
这一刻，两人像又回到了童年，追逐打闹了一阵。
“把这件衣服换上。”
宁儿把新大氅扔给穆雷，自己背过身去，说明了来找穆雷的目的。
原来，清霜寨地处中土龙脉，灵气充足。
这引来仙廷数百家宗门，把方圆千里的灵气抽取殆尽，百姓活不下去，只有反抗一条路。
由于实力太弱，只能去寻找人族第一劲旅——紫殿军，向他们求援。
可紫殿军有规矩，只有归顺他们，才会来救援。
于是清霜寨选出了武道第一高手，由他去寻找传说中的紫殿军。
这个第一高手名叫秦寿。
依照寨主承诺，只要他完成任务，就会成为下一任寨主，将有资格迎娶他的小女宁儿。
在寨主面前，秦寿乖巧地像只猫，可私底下欺男霸女，一肚子坏水。
宁儿不甘心嫁给这样的人。
这才甩掉随护，偷偷来找穆雷。
她想让穆雷赶在秦寿之前找到紫殿军，拯救清霜寨。
她认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嫁给秦寿。
说话间，穆雷已经换上了英雄氅，乐得合不拢嘴。
“既然是宁儿的事，这忙，哥得帮！”
穆雷心里话，真是想啥来啥，如果救了清霜寨这上万人，这功德可不小，也许就能化解疯魔印了呢。
穆雷答应的很爽快，宁儿反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山外步步凶险，处处杀机，那些武道高手都不敢轻易出山，何况穆雷这个疯小子，出去简直是送死！
冷静过后的宁儿有些后悔了。
“雷哥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又没修过武道，此行太过危险，不如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嘟！我答应过的事儿岂能反悔！”
穆雷一瞪眼，“哥身上可是有法力的，谦虚点说，那是相当的无敌！在我面前，妖魔鬼怪啥也不是！”
为了让宁儿放心，穆雷决定露一小手。
他指着粥罐问道：“看看是不是空的？”
宁儿眨着大眼点点头。
穆雷口中念念有词，二指轻敲罐体，发出清脆的声音。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空罐里突然泛起水雾。
转瞬间雾气散去，变出满满一罐清水。
“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
宁儿简直惊掉了下巴。
穆雷端着罐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抹嘴，一脸得意。
“这都不算啥，更厉害的功法不便展示而已……”
一阵牛吹过，穆雷挠了挠鼻子，似乎有话要说。
“雷哥哥，有什么难处吗？”
“那啥……如果我先找到紫殿军，救了寨子……你懂我意思吧？”
“什么？”宁儿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穆雷急得直嘬牙花子，脱口而出，
“我若找到紫殿军，救了清霜寨……你爹能不能嫁给我？”
“……？”
宁儿震惊了，满脸不可思议。
“咳！我是说，你爹能不能把你嫁给我？”
宁儿总算明白了，难怪他答应那么爽快。
看来……儿时的戏言他还记得……
“呸！……你想的美！”宁儿当即面如朝霞。
“哎？怎么是想的美！亲兄弟明算账，你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你个傻子！先找到紫殿军再说吧……”
宁儿羞红了脸。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咳嗽声。
宁儿脸色苍白，打了个激灵。
“爹……”
“回家。”
寨主战北天脸色铁青，吩咐随从把宁儿直接架走。
“爹！雷哥哥答应我去找紫殿军……我绝不嫁给秦寿……”
宁儿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战伯伯……”穆雷尴尬地喊了一声。
战北天铁青的脸微微抖了抖，
“果然和你爹一个德性，永远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我爹？……”
穆雷对父母没啥印象，他们常年在外征战，把自己寄养在寨主家里，后来突然就听说他们死了。
但父母的笑容他永远忘不掉，那种宠溺的笑他再也没有看到过。
穆雷陷入沉思，等他再一抬头，战北天已经走了。
留下两个高大威猛的随从，一步步向穆雷靠近。
“你们要干什么？”
“小子，这世界太苦，我们哥儿俩帮你重新投个胎~”
一个时辰后。
水祖庙早已不见了穆雷，只有两个惊魂未定的随从躺在地上。
口中反复嘟囔着：“小人该死……雷爷饶命……”
他们身上没有伤，只不过每人喝了十九罐清水而已……
这俩人叫董超和薛霸，本来想把穆雷做掉，却反被制服。
穆雷留着他们，主要是他们功夫不错，可以暗中保护宁儿。
董超薛霸后来大闹清霜寨，救了宁儿很多次。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只说穆雷。
他下山这天，世间的神、仙、妖、魔个个心神不宁，眼皮儿跳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