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感染者
两人靠近玻璃房，看着里面极为痛苦的男人。鲜血从他嘴里流出，挂在下巴上，血迹在肉眼可见的快速干燥结块，然后在干燥的血块上，一层霉菌样物体蔓延开来，霉菌一层层迅速堆叠起来，中间挤出几个蘑菇伞一样的凸起。
这些凸起顶破了男人的血肉和上面的霉菌，男人痛苦挣扎，挤破了凸起，又流出很多的鲜血，也不知是不是他的体温过高，鲜血刚流出来就被烤干了，干涸皲裂的血块上，新的霉菌又覆盖上去。
短短几分钟，整个下巴已经失去了人应该有的样子，他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穿着如同宇航员的医护人员，他的手脚虽然用宽宽的牛皮带绑在床边，但他力气大到身体可以从床上凌空蹦起，手脚连同牛皮带扯动着床位“哐哐”作响。
有两个人正在用两根金属杆穿过床位下的隔层，金属杆两头卡在玻璃房里铁笼子的两头，所有接头处用麻绳和扎带双重绑紧，将病床维持在原位。
仪器发出“滴滴”的警报，男人浑身的皮肤都在绷出细细的血口子，一旦流血，又是新一轮的干涸，发霉，生长。贴在胸口的心电图电吸球，量血压的绷带，全都从身上掉了下来。
剩下两个医护人员，冒着被攻击的风险，用小臂长短的不锈钢镊子，夹着棉花从他身上的几个不同部位迅速做了采样，扔进玻璃瓶以后，赶紧远离了他。房间里几个人见床位基本能固定在原地，互相说了几句话以后，都离开了这一间隔间。
一团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腐烂躯体，留在原地，一次次的向半空跃起，并发出一声声越来越不像生物的嘶吼。
另外的隔间里，两个被他传染到的但发病稍晚的人，目前还不像他一样有流血和皮肤上长出菌体的迹象。但这两个人的痛苦，更像是一个人类的痛苦。他们还有人类的样子和反应，更能让周围的人感同身受。
他们看上去有明显的窒息现象，呼吸对他们来说很痛苦。想起范思齐说这两个人是在第一个人发病时，被他咳出的黄烟里的孢子感染的，也许他们伤害到的不是血液，而是肺部。
“从刚开始犯病到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开始攻击人类，有多久？”
范思齐回答：“潜伏期吗？第一个是30小时左右。后面两个短一点，现在能确认的就是两天内。”
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大家的注意力又被第一个房间吸引了过去，因为那个人突然就重重摔到了床上，不动了。
仔细看去，除了轮廓还是人型，皮肤已经完全没有样子了，他成为了生长真菌的土壤，胸腔和手臂，大腿都长出了几种不同的铁锈色菌伞。
监视仪器上，各项数字都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但只要不是一条直线，暂时就不能说死了。
其中一个人来到铁笼外，取下挂在上面的一个对讲机，范思齐手上的另外一个，传出了电流嘶嘶声。
“范队，现在怎么处理？”
“等等，给我们几分钟。”还没等范思齐回答，小过抢在前面。
范思齐朝里面点点头，那人放下对讲机，走开了。
小过右手一翻，剩下那一瓶水，出现在手里。
但是她模糊了一点概念，对范思齐说：“周教授昨天发现空间里的植物提取液对真菌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这人这人已经这样了，应该什么尝试都可以做了吧。”
范思齐沉声道：“都可以，而且无论结果怎么样，我全权负责。”
他拿了那瓶水，敲敲玻璃窗，走到一边的物品传递口，把水推了进去。那个人拿起水瓶，对着光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家用的玻璃瓶，有点不解的拿起了对讲机，“范队，这怎么弄？”
范思齐将对讲机交给小过，小过只说了一句：“倒在身上看看。”
可能因为那人实在是不成人样了，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反而想尽快找出对策。
医生非常迅速的走到第一间隔离室，打开瓶口，用一个长柄夹具握住，远远的将这瓶水，朝着胸口真菌体最多的地方，浇了一个来回。
他走出隔离室，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一起退到玻璃门边，盯着病床上那一滩人型。范思齐和小过也在外面紧张的等待。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胸口层层叠叠的伞状菌体，开始平复下去，几人回过头来，和外面的范思齐交换了一个眼神。
病房隔间里的仪器又开始传出“嘀嘀”声，各项数据在变化着。没过多久，那一团人形，用嘶哑的声音，吼出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让我死！”
然后，仪器拉出了一条直线，在不间断的“嘀”声中，这人彻底死亡。
里面的医生又拿起了对讲机，“这液体是有用的，只是太晚了，当真菌被抑制以后，控制他身体的菌丝褪去，他本身的器官已经完全不成样子，活不成了。那水，还有吗？旁边两个人，可能还有机会。”
小过已经飞快的盘算过自己回去空间重新取水的时间，她先对范思齐说：“你去找周教授，他手里还有一瓶。我回去一下，需要一点时间。”
范思齐大约知道她要做什么，点点头，一边拿出手机开始联系。
小过飞速跑回地下七层，取回了还没有完全充满电的载人机。再回到3112办公室，进入青笋星球。
在山顶，放出载人机，坐进驾驶舱，启动，升空，一点都没有耽搁。
还好上次回来的时候，每个山顶放下去的标识物都没有拿走，循着标记，又来到那个有小湖的山顶。
小过回忆了一下自己随身空间里有什么容器可以装，她并不打算用几百公升的水坦，而是想到了自己还有几个浇花用的大喷壶，是在运动超市的野营区顺手收进空间的。
装满了四个喷壶以后，她又赶到地面层的隔离区，远远看到周教授已经站在了范思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