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虫群再临
醒来时，天还黑着，远处地平线有一丝灰蓝色的微光。
小过睁开眼睛，用了一秒回忆了下自己身在何处，然后转头去看里面的人。
也不知这一晚上是怎么翻身的，男孩子的脑袋已经睡在了脚跟处，整个转了一百八十度。
四仰八叉，还在睡。
小过灵光一闪，收紧核心，无声无息慢慢要站起来。
站在门口，回头看看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爬下集装箱，没有急着离开厂区，拐弯抹角来到码头边一个缩进去的角落里，坐下来看着前面江面涛涛。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角的余光里，一个绿色头发，换了身蔚蓝色运动衣的少年，越过她的位置，走到码头边，两脚往外一伸，也坐了下来。
两人隔着十几米，小过在他侧后方看着他，他看着水面，大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内心悄悄放弃了一点谨慎和坚持，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
石子飞了几米就掉下来了，在码头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谢星南回头看过来，脸上笑开了花，朝她喊：“我可难过了，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出来走走，别难过，你没有被扔掉。我就自己走来这里了，姐姐，我是不是很神。”
倪小过没好气的喊回去：“我不会带你走的，我再请你吃两顿饭就走。”
谢星南哈哈大笑，在码头的边缘躺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朝着天空大喊：“南星，姐姐，叫我南星。”
中午，三海药厂的码头上，小过和南星有模有样的支起了一张折叠桌，面对面放了两把椅子。
桌子上，摆出的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
番茄炒蛋，咖喱牛腩，笋干腊肉，酸辣土豆丝，冬瓜小排汤，扬州炒饭。
半大小伙子饿了这么久，看到家常菜，眼睛比头发还要绿。小过挑了几筷子，就抱着手臂看着他狼吞虎咽。
“你就不问我怎么弄出来的饭菜吗？”
“这有啥好问的，姐，我也有超能力啊，你这个是召唤术吧。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玩的游戏，法师能搓面包和水，这种能力很正常，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
小过有点领悟到了，这小子从小打游戏，二次元和三次元有点混淆，这话别的成年人说出来，小过肯定认为对方在扮猪吃老虎，但是南星不一样，他没什么感觉，他把世界当成游戏。
“南星，你家里人呢？”
少年的筷子停了下来，但还是以他一贯的言无不尽原则面对小过，“台风的时候，我爸和我哥都在民间救援队，我哥游泳可好了，但上游闸门冲毁了，他们在河道边拉物资，冲走了一个队伍11个人。
我妈和我通了一个视频，当晚就失踪了，过几天镇里有人联系我，说我妈撞上了虫群，和隔壁邻居的婶子一起抬回医院的，婶子对家里人说要去大城市找闺女，就我们这里，我妈可能是想和她一起来，来找我。
你知道，碰到虫群，就那么几天的功夫”
声音渐渐哽咽。
“对不起。”小过暗骂自己，问这种问题干嘛。
接下来的几天，南星领着小过，把他藏着的药，一间间洗手间的天花板上找了出来，都被她手一挥收走了。
小过也没有亏待他，每天四顿变着法儿的给他吃好吃的。
这几天里，每每想到南星心里默认的那个“交易”，东西给她，带他走，小过就非常纠结。
带一个人，是巨大的责任，南星不是没有好处，有他在，可以预知危险，避开人群。
有一天，南星拉着她就往集装箱中间躲，不出半小时，在缝隙里，他们看到上游一条驳船装满了物资，两边站着五六个黑社会一样的人，顺流而下，从药厂码头边驶过。
当时他们俩是在室内，除了南星有预感，实在无法解释。
如果说他和外界有什么联系，这几天，南星时时刻刻粘着她，从来没有避开她做过什么，身上衣物单薄，热起来直接上衣一脱，一点藏不住东西。
小过选择了相信。
但她最后的底线是地堡，一直带着他，地堡是藏不住的。
她时时刻刻受到这样的内心撕扯。
第四天晚上，她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走，这几天晚上休息时，两人还是会爬到最高处那个集装箱里面，南星睡门口一点，小过听着背后均匀的呼吸声，看着集装箱深处空空荡荡的黑暗，手一挥，那几百箱泡面，原封不动的又堆在了眼前。前面，还有被她收起来的药。
跨过门口的睡袋，她头也不回的下到地面，直接拿出自行车，再不停留，往门口而去。
左边江面上，月光明澈，小过骑着骑着，两腿一支，惊恐地回头，她听到了巨大的，低沉的，缓慢的，一阵阵共鸣声，好像整个天地，成了一个蜂箱。
调转车头，她又往他们睡觉的集装箱飞快骑回去。
一边骑，一边几个月前郑杰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我同学就在处理虫灾的一线部门，他们发现从江上游其他省份迁徙来了大量虫群，一路上本来已经扑灭的虫群里只要有一点点没死透的，以及本来没有来到人群附近的虫类，都会汇聚进去，并且它们的繁殖扩张速度在增加。”
中间隔了很久，小过又好几次躲在了地堡里，没有真的撞到过虫群二次泛滥，早已忘记了此事，以为自己只要留意零星虫群就行了。
此刻，江面上游，黑压压遮天蔽日的虫群，压了下来。
前面已经看到他们驻扎的那堆集装箱了，箱门大开，寂静无声，“不是有超能力吗？这么大的危险没有预警？搞什么？”小过急疯了开口喊：“南星！南星！”
旁边窜出来一个人，正是绿发少年，“姐姐，快来，这里不行，会被堵在里面的。”
她一翻身收起骑行车，被南星拉着往巨大的桥吊跑去。
两个人抢命一般飞奔，转眼来到桁架下方，南星回头看进她的眼里，“姐姐，看好我落脚的地方，手一定要抓牢，不难爬的。”
“为什么要上去？”百忙之中小过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