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进城去
来到外面，想到这个地方可能已经不安全了，她咬咬牙，抬手将地堡入口收了起来，随身带走。
那天她走的是这个小山头的主干道，这里一条路贯穿前后，那人说的平台是在下山的半路上，供人休息观景的，上山那边也有。
但由于整个山坡的朝南面高高低低错落的都是当时一栋栋的度假小屋，所以在这些小屋之间还有一条石板铺的羊肠小道贯穿期间，已经被疯长的植物和倒下的房屋遮蔽得差不多了。
小过有防滑鞋和登山杖，现在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她准备从这里下山。
一路无惊无险，来到山下，脚踩到平地上已经是一条来回四车道的城际公路，从这里进市区外环大概步行两个小时左右，小过拿出了一辆单车，蓝绿色十分清新正是著名品牌的共享单车。
这个世界开车的已经很少，一方面到处路都是被冲毁的，掘坏的，很难从头开到底，另外有能力找到汽油也是为取暖存着的。
天色渐渐亮起来，小过不紧不慢地踩着单车，除了轮胎有一点点咯吱声，自行车的好处就是无声无息，如果后面真的有人开着车黏上来，离着很远她就能听到声音了，跑都来得及，她并不担心。
国家仍有军队和公务人员在维持着最低的社会秩序，到目前为止小过还没见过杀人放火有武器的民间力量，但如果马路上短兵相接，人家抢了你的背包，或者甚至意图不轨，那是没有人可以喊的。
军队每天出来巡逻基本都是以搜寻遗漏的尸体为主，灾后的疫情伴随着虫灾传染病，城市里死了非常多的人，政府尽全力保证尸体不要在城市内腐烂。
倪小过在街道上撞见过好几次军队的卡车载着士兵疾驰而过，他们看到百姓都会问一句：“有没有要帮忙的？”小过摆摆手，车子就开过去不管了。
她知道在哪里有集中安置点，她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不是组织管理的机关有什么问题，而是管不过来，私底下还是打架斗殴抢东西欺负妇孺老人，吃不饱还容易传染疾病。
那里人挤人，床位挨着床位，只有完全没有食物来源的人才会为了一天两顿去那里，小过在那里，连个自己悄悄拿点东西出来吃的机会都没有，多半块饼干旁边都有人看着你。
后来政府和军队采取的政策就是看到需要救的才救，送往安置点，在外面见到老百姓如果有生存能力并拒绝求助，就不去管。
满大街贴着安置点的路线指示，以及军车巡逻的时间表，现在还主动选择在外面生活的人，都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进了外环环线之后，小过就收起自行车，开始步行，这次出来搜寻至少也需要十多天才能回去，凡事不急，安全第一。
按照计划，第一站是泰山医院的市北分院，她不用看地图，就基本知道方位，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生活，只要知道路名，就知道方位和大概与什么路相邻。
一路上贴着路边的屋檐下默默走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城市太安静了，好几处，远远能听到附近某个窗户里有家具倒地的声响，这是同样在搜索物资的人们。
甚至于有一次马路斜对面的办公楼大门里出来一男一女，和她隔着马路面面相觑，然后那男人喊了一声：“兄弟，有烟吗？”小过摊摊手，双方无言，继续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自从第一次从安置点跑出来以后，她当晚就发现了地堡，在那里面，她不但做了彻底的清洁和休整，还剪掉了一头长发，最初一刀在耳朵下面剪齐，后来在外面找到了电刨子，给自己理了一个板寸，现在长了几个月，是极短的狗啃毛。
外出时，她会束胸，在腰里围上厚厚的康复腰带，带钢条的那种，一方面长时间行走，没地方好好躺平，就当保护腰椎了；另一方面可以使腰身变粗，她有一米七二的身高，带着棒球帽，穿着厚底运动鞋，远看就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样子。
所以马路对面的男人离得远看不真切，直接喊她兄弟。出门在外，还是这种乱世，被人知道是落单的女孩子，总是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在这个国家，小过庆幸枪支持有率如此之低，民间近乎于零，距离到二三十米开外，几乎就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了。
当然，她也搞不到什么像样的防身武器，她有防狼喷雾，电击枪，棒球棍，榔头，板砖，刀片，就是没有真正的杀伤武器。“算了”她心想，要没有大家都没有，“一旦持有武器了，更加不可收拾。”
走着走着，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这里不但空气不好，有浓重的腐臭味，迎面还扑来很多小虫子，绕着人飞。
她对虫子非常敏感，事实上现在没人敢对虫子不敏感。暴雨刚停那时候，海面上一直刮着飓风，人们开始发现城市的各个角落，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群虫子，而且有很多种类，都比平时看到的小飞虫要大很多，一群群的抱团飞舞，随处可见。
政府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组织喷洒药物，当时所有的力量都忙着挨家挨户查对人口，有很多人或因饥饿或因犯病出不去等等原因，死在了家里和各种地方，这是灾难来临后第一批死亡的人口，比前几年的重大疫情要多死了十倍的人还不止，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尸体必须尽快收走。
所有公务员党员大学生志愿者还有军队警察全部出动了，本来是可以控制的局面，但从虫子出现后，情况就急转直下，城市各处开始腐烂的尸体，加上这不知名的变异虫害，使得几种传染病开始大肆扩张。
第二次大死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