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夙阁,隐卫令
人一旦得意就会粗心放下警惕,霜降一抬眼便对上了蒋非山莫测的眸子明明是带着笑的可眼中的冷意,却叫霜降浑身发冷,是了,她们只晓得蒋非山如今是罪臣之后,却忘了蒋非山从前的手腕,杀伐果断的手起刀落。
而就这么一个眼神就足够叫霜降想起来,蒋非山三个月前亲手砍断了采花贼的两条手臂那温热的血蹦在蒋非山的脸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采花贼痛苦哭喊的声音,如今想起来都心里发颤,想到这儿,霜降便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这宫殿大的很,霜降快走近的时候蒋非山抬手扶了扶自己发间唯一的一只玉簪,霜降的双腿下意识的一软跪了下去。
蒋非山看见霜降的这个模样哎呀了一声:“去把霜降姑娘,扶起来。我还没有看见贵妃娘娘送给我的礼物,这是给我的添妆呢,可别摔坏了,若是摔坏了便是对贵妃的不敬。”
听了蒋非山的话因为对李贵妃的惧怕手有些微微地发抖。
蒋非山两侧的宫女一左一右的把霜降扶起来,蒋非山刚刚的那个动作她就是故意的,叫霜降以为自己的手中有能要了她的命的东西。
虚张声势的到头来却只是个纸老虎。
霜降也意识到,蒋非山今时今日的地位大不如前,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也不过是罪臣之女,自己怕什么?便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纵然心里怕的要命还是昂首挺胸的到了蒋非山的面前,蒋非山看着那双并不粗糙也不纤细的手将锦盒摆在自己的面前后退开。
“这是多子多福的玉雕,娘娘珍藏多年的,姑娘,您如今孤零零的,将来可要多子多福,儿孙绕膝啊。”
蒋非山险些没有忍住 她盯着霜降的脖颈只要自己想,就能要了她的命,但是蒋非山还是忍下了扯出来一个叫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贵妃娘娘有心了,我会好好珍藏的。”
“我们娘娘记挂着姑娘,奴婢有心陪姑娘多说会子话,只是玉荣宫的差事多便不久留了”霜降说完也不等蒋非山是否应允,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蒋非山身侧的两个宫女瞧着霜降那大摇大摆的模样暗暗的呸了一声,真是晦气。
蒋非山细细的抚摸着多子多福的玉雕后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上:“我的婚事,我自己还不知道她们的消息倒是比我还灵通。”
素兰瞧着霜降走了以后才捧着甜汤进来听见了蒋非山的话,解释道:“姑娘,太后娘娘怕您知道了以后受不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是我受不了了的,况且太后娘娘疼我又怎会害了我?”说着把锦盒对着苏嬷嬷:“嬷嬷您瞧这是贵妃娘娘送给我的礼物,确实是个好兆头。”
素兰低头一看对着一边的玉荷使眼色,玉荷上前对蒋非山笑着:“姑娘,您不是想喝甜汤么?奴婢再去给您寻些糕点来。”说话间从素兰的手中接过那所谓的新婚礼。
蒋非山的指节都发白了:“有劳了。”
尤锦娘出宫以后就去找了陈鸣,陈鸣如今身上带着伤,在朝堂上告了假,
陈鸣见了尤锦娘便连着叫了好几声的妹子:“你可算是来了,好妹子,非山如何了?”
“自是醒了,陛下就要下旨给非山赐婚了。”尤锦娘的情绪低落,说话也不像从前那么柔缓给陈鸣上药的手也是个没轻没重的,陈鸣干躲躲不开也只能干忍着:“到底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江城鄢城,出名,但是陛下看不上眼,所以才会顺利的指婚。”说完把这瓶药啪的一声放在了一边:“鄢城,鄢城,非山去了那儿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个狗皇帝怎么还不死!”
陈鸣听了尤锦娘的话笑了:“我也想知道,没准儿咱们多咒一咒他就死的早了呢。”尤锦娘看着陈鸣笑的痞总是想到了蒋非山和他吵架的时候:“非山还说,时稔殿下一定要坐稳太子之位,只有太子的位子坐稳了,非山的性命才能真正的有所保障。”
“如今陛下已经是恼了太子殿下,若不是对先皇后有愧的话,这个太子早换了人了不过你放心,这太子位只有时稔做得,别人都没资格”
“狗皇帝才杀了一个功臣,再废太子,他把他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如今太子是民心所向,就算是他起了这个心,也没有立场。”尤锦娘把如今的形势看的准,一句话定在了点子上。
“一口一个狗皇帝叫着,平日里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
“哪里是我的胆子大,你难道不想叫他有一句么”尤锦娘剪了纱算是重新上药结束了,又留下了几瓶药:“现在不说这个,崔家三公子可有对你问起过非山?”
“哎呦,差点忘了”陈鸣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六仙!进来!”
“唉!”随着声音进来了一个清秀的小童:“二公子,您吩咐。”
“去告诉崔家三公子,人定下来了,是鄢城的江家。”
“鄢城江家?”崔暮拨弄着手中的茶盖:“竟那么远。”崔暮的脸色铁青,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音:“那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人的人品如何,关系如何,兄弟是否友爱?这些都知道么?”
“三哥儿,奴才说一句僭越的话,如今二姑娘和您不但不门当户对,如今还另许他人,以您的家世才气什么样的贵女娶不得?而且毕竟是从太后的宫中出家您何必”
竹青伴着崔暮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自以为对崔暮良言相劝好能代替竹染的现眼包掐上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走上去对着他就一个巴掌:“混账羔子,不打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是个什么种,竟敢叫主子做事了?”
竹青这一巴掌可是铆足了劲的打,嘴上也是毫不留情的,潇潇的脸被打的瞬间肿了起来,连忙低头认错:“竹青姐姐打的对,是小的的错!小的没管得住自己的嘴。”
崔暮被本就浮躁的心被潇潇搅的烦躁:“竹青,以后我这院子还是你管着吧,竹染回来之前你就受累了,本想提拔一个机灵的,没想到却这么愚蠢。”
“是,属下遵命”
“三公子!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一边认错一边去抱崔暮的腿,竹青一脚把他踹开对着外面喊着:“来人!”
家仆进来看见跪在地上认错的潇潇一言不发的将他拖了出去
三公子虽然对下人和善却也是说一不二的,这潇潇以后怕是连主子的屋子都进不来了。
潇潇满脸灰败灰溜溜的离开了崔暮的眼前,竹青对着崔暮躬身恭敬道:“主子,您的衣袍脏了属下去取了干净的衣裳您换上吧。”
崔暮掸了掸衣袍角,行动间不无厌恶,潇潇蠢笨但却想代替竹染的位置,但是不能揣摩主子心思的奴才都没法在主屋站稳脚跟,这蒋非山 从小和崔暮一起长大,两个人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如今说这样的话,不是找死么?
崔暮却好像没听见竹青的话反而是自顾自的问了一句:“我听说有一个万夙阁”
竹青一愣,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嘟囔着:“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主子是个痴情种”嘴上却简短的应了句:“是”
“去,取了那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出来再去备马车,我们去拜访一下万夙阁的阁主。”
“是”
皇宫中的花开的美,如今正是百花齐放争春色的时候,蒋非山陪着太后在亭下坐着,才接了皇帝的圣旨,微风吹动了亭中的纱幔,衬得一老一少的身影若隐若现,太后将手上的佛珠退下来戴在了蒋非山的手上,非山受之有愧,不愿接受却被太后拉住了手,蒋非山见孟太后的态度坚决也不好拒绝。
“非山,哀家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块令牌放进蒋非山的手中:“这是蒋家的隐卫令,如今物归原主”
蒋非山听见这物件是隐卫令的时候,不敢相信的看着太后手中的令牌,接过令牌的时候,手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是你姑祖母给我的,我如今虽贵为太后,但是当时的夺嫡之路凶险,她便给了我这块令牌,这是当时的我最后的底牌,一人可抵十人,令牌虽在我手中,但是,他们忠心蒋家,蒋家于他们有恩,会永远的对你忠诚,这二十人如今是最新的血液,皇帝对不起蒋家,哀家自然也没资格再拿着它了,你总要带着趁手的人去鄢城。”
蒋非山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隐卫令红着眼哽咽道:“臣女,叩谢太后娘娘!”
孟太后将她扶起来:“蒋家的子女没有等闲之辈,哀家相信,你会在鄢城闯出一番天地。”
“太后娘娘,臣女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一语双关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素兰你去到库房中,取一些珠宝首饰拿出来给非山挑,以后到了那儿也要打点的。”
蒋非山叫住了欲走的素兰:“太后娘娘,您给臣女的嫁妆和殊荣已经足够多了。”
“我想把最好的给你,你就当时满足了我的心愿可好?”
纱幔外的素兰躬了躬身便带着婢女往库房那儿走了。
太后如今对蒋非山是越看越舍不得,拉着蒋非山的摩挲着:“一晃下来,我们非山也要嫁人了,这次出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你”太后不舍的看着蒋非山眼神描摹着蒋非山的眉眼:“你不知道,你和你姑祖母特别的像,只是她去的早,若是见到了你,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你。”
蒋非山没见过姑祖母但是却常听祖父提起她,她的一生坎坷又波折,虽是蒋家女可却没有享受到蒋家贵女的尊荣,认祖归宗一年以后便香消玉殒,在这场皇权政治的争夺中她赔上了一辈子。
先帝念着姑祖母的为皇家的付出一直对蒋家信任又倚重,蒋非山给卫时稔引荐陈鸣也是因为,自己该叫陈鸣的叔祖父一句祖姑父,只是听父亲母亲说,姑祖母去世没多久,这位祖姑父就殉情了。
太后看着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蒋非山,她有着和自己的挚友十分像的性子和七分像的容貌,红了眼眶:“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皇家对不起你们蒋家的,无论是皇帝的爷爷,还是皇帝,都是对不住的。”
蒋非山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说的这句话,但是她没有反驳。
“你的姑祖母就在鄢城出生的,你到那里去也会顺风顺水,平安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