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优势在我
赵掌柜被抓,关押在关公城的军营,糜芳鞭长莫及。
眼下只有杀了李掌柜,断了一个人证,而且糜氏仓库干干净净,关平并没有正当理由敢闯进太守府抓人。
可李掌柜的一句话,直接打乱了糜芳的计划。
“你说什么?”糜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在城里忙活大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线索竟在李掌柜手里?
糜芳起初的思路是对的,把老鸨全抓来,肯定能知道哪些舞姬外出。
只不过管家色迷心窍,糜芳只看见管家在快活,什么也没问,就全杀了。
“今日清晨,有五个乐师和十个舞姬来我李氏商号租船,慌慌张张说要去江东卖艺。
糜太守在江陵城中搜刮大半日,就是在找这班人吧?”
糜芳手中长剑仍搭在李掌柜脖子边,恶狠狠道:“你不会把船租给他们了吧?”
“一般来租船的都是青楼伙计,没有舞姬自己来租船的。
以及他们那班人神情古怪,又听他们说出人命官司几个字,我以为是东吴探子,就叫县尉来把他们抓走。”
糜芳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
县尉?县尉在地上躺着呢,刚刚被自己一刀杀了,血还热乎着呢。
长剑失手滑落,“咣当”一声脆响。
“赶紧去江陵县署,把所有官吏都叫来!”糜芳对下人吼道。
糜芳现在是一步不敢迈出太守府,生怕被关平抓住,急忙又调来江陵城防军,加强太守府警卫。
县署大小官吏都站在太守府庭院里。
“今日清晨,县尉有没有带十五个人回县署过堂?”
这句话是傅士仁问的,他怕糜芳再次情绪失控杀人,毕竟不先搞清楚公子死因,糜芳是没心思救他。
“县尉是在上午,带十五个人回县署,有男有女。”官吏回道。
真相竟然如此近手可得。
“那十几号人呢?”糜芳急忙问道。
“先是尊府管家带好几个老鸨来到县署过堂,没过一会,县尉带那十几号人也回县署来。
管家把两边人放在一起亲自审问,后来管家就把那班人送到太守府,声称要重审老鸨,再后来……”
县署官吏没敢当众说太守杀人。
事件并不复杂,管家问出来那班人是商船上的乐师和舞姬,就先派人送回太守府,自己在县署和老鸨们开个庆功会先。
而县尉并不知道管家问出什么来,也并不知道那班人和糜灯之死有关,刀下做了个糊涂鬼。
有伶俐的下人,先跑去太守府地牢,把那班乐师和舞姬带出来。
糜芳气得须眉倒竖,为找这班人,翻遍了整个江陵城,
踏破铁鞋无觅处,凶手跟自己同屋住。
把那班乐师和舞姬押上来,不需上堂用刑,暗无天日的地牢,让人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
一旦重获新生,那班人把昨夜的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糜灯称凶手为少将军,还有一个帮凶,是周仓之子周安,所有人证都指向关平。
仿佛遭受雷击一般的糜芳,跌倒在台阶上,傅士仁斥退闲杂人等,急忙将其扶起来。
“糜太守,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关平那小子抓了赵掌柜,就快查到我们,你得拿个主意出来!”傅士仁急道。
糜芳沉吟半晌,猛地抬起头高叫道:“快取我披挂来!”
“出城逃命?”傅士仁问道。
“诛杀关平!”糜芳斩钉截铁道。
“太守三思!一旦交战,非死即伤。
东吴有一家商号是我好友,他能帮咱们和东吴都督牵线搭桥,咱们带部曲投东吴,必然能有高官厚禄,比在城中拼杀强似百倍。”
李掌柜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你把军粮倒卖给东吴了?”
“你他娘的闭嘴!”傅士仁对李掌柜骂道,转头又劝起了糜芳,“关平本部兵马是百战老兵,打起来不一定是对手。不如直接去投东吴?”
赤壁之战后,曹仁守江陵,东吴第一代大都督久攻江陵不下,交战时身中毒箭。
周瑜和曹仁鹬蚌相争,诸葛亮渔翁得利,夺得江陵。
因此江陵成了东吴的眼中钉、肉中刺。
傅士仁千方百计地要找糜芳拿主意,就是要劝其以南郡太守身份投东吴,增加自己伸手向东吴要官的砝码。
“杀不了他,我先抓侯府一家老小,逼他就范!”糜芳目眦尽裂道。
被杀子之仇冲昏头脑的糜芳,只想给儿子报仇。
糜芳披挂上马,点起一千城防军,带着傅士仁和李掌柜,杀奔汉寿亭侯府。
撞开侯府大门,城防军鱼贯而入,里里外外搜查一圈后,不见一人踪影。
“他娘的,晚来一步,看来这小子早有防备!”
“这么多人能藏哪儿去?”李掌柜一进侯府,浑身不自在。
“还能是哪儿?肯定是藏到关公城的军营里去了!”糜芳恨道。
出侯府大门时,糜芳等人看见关平在院墙内侧写的几个大字。
“糜芳老贼,必死无疑!”
糜芳气得怒不可遏,随即发号施令,召集江陵城中一万城防军。
各拨一千兵马围住关公城的东门、西门、南门之外。
自统七千兵马,过瓮城通道,正面强攻军营。
“关平所部的三千兵马是百战老兵,恐糜太守麾下七千兵马力有不逮,为了更有胜算,我这就回公安城,提本部兵马前来支援。”傅士仁急道。
“你小子这时候想跑?”糜芳一眼看穿了傅士仁的小心思,“赵累带走一千多人在扬水港清点粮草,关公城中也就一千多人。”
“我这不是为了增加咱们的胜算嘛!”傅士仁赔笑道。
“不管怎么讲,对战兵力是七千人对三千人,优势在我!”糜芳喝道。
日头西沉,夕阳洒向扬水港,水面波光粼粼,岸上忙忙碌碌,赵累指挥着队伍有条不紊地把粮食装上战船。
就在刚刚,远在关公城军营的关平传来消息,李氏商号的仓库也有军粮。
赵累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加起来约有三万石,够前线五万大军吃一个月,完全能解决燃眉之急。
江陵城主街上,糜芳集结七千大军奔赴关公城。
残阳如血,映在糜芳的锦袍金甲上,杀气腾腾。
瓮城里,几道闸门的守军望风而降。
糜芳没做理会,纵马疾驰,向关公城杀去。
七千人涌在军营前,瞬间摆开阵势。
盾牌手、弓弩手在前,校刀手、长矛手在后,后阵是骑兵,各个手持长枪,腰挂箭囊。
糜芳和傅士仁以及李掌柜勒马站在骑兵队列之前。
旌旗整列,军容甚盛。
不愧是关公调教出的城防军,不过敌对的是关公之子关平,大小将士皆无战意。
关平持刀立马,横亘在军营前,身后只有五百校刀手,颇有关公当年战长沙之意境。
“人挺齐啊!傅将军不在公安守备,想必是跟糜太守一丘之貉!”
关平见傅士仁出现在糜芳身边,说明上午放出的风,有了效果,这次定要把你们一锅端了。关平心中暗道。
门旗开处,糜芳拍马向前,以鞭指关平骂道:“狗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赶快下马投降,我留你全尸!”
“姓赵的已经招供,贪墨军粮是受你父子二人指使,糜灯已经认罪伏法,你还不引颈就戮?”
糜芳头一句话挑明是父亲给儿子报仇,而关平是公事公办。
城防军既归南郡太守府指挥,也受汉寿亭侯府管辖,这就导致城防军的军心有些动摇。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