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集资
接下来的日子，西山村的天大变了。
村民在洒水车滴滴滴滴滴声音中迎接新的一天，又在滴滴滴滴滴声音中披着夜色告别忙的时光。
这滴滴滴的警报声，虽然刚听起来有点吵，让耳膜不舒服，但是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如林中鸟语讨人欢喜。
更重要的一点，只要这个声音在，村庄的容颜就会靓丽清新许多，连空气中都跳动着水的音符。
姜山由于牛主任复查的日子即将到来，而联合检查整改任务繁重，便取消了拿到工资去火凤凰酒店会逍遥快活的计划。
每天忙忙碌碌忙，下了班人已疲倦，身子真的不想动了。火凤凰的陈甜每天晚上用微信喊他去玩，这个陈甜，不关心他算了，一心搞钱没有半点人情味，这搞得他很烦。
陈甜之流赚钱比他容易多了，以前每次找她出来吃喝玩乐，他都要发一笔不少的买钟费。
他起初的念头是想把陈甜灌醉，让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得逞。而事情的进展出乎他的意料，他喝酒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的肚子就像一个有魔力的葫芦，怎么填也填不满。
一年下来，他连她的手都没摸一下，俩人处成了“君子”。可他的贼心不死，一直没有放弃攻下她的企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姜山只有在口袋有钱的时候，才想起陈甜，然而这次，他碰到了牛主任复查的任务，才有了陈甜的骚扰让他烦恼一幕的出现。
工作和享受就像天上飘浮的两朵云，不是你挤掉我，就是我挤掉你，难以共存的。现在算是工作挤掉了享受。
李丽，他也有段时间没和她去九龙山酒店开房了。
而泰阳呢？白天自然在忙牛主任复查的事，忙自己份内的事。
晚上则哪也没去。
他呆在宿舍里，不是玩抖音，就是和陈军喝点酒聊聊天，雁城带来的米酒几天就喝完了，宿舍里堆满了喝空的啤酒瓶。
他已忘了七河镇的夜宵，忘了夏芳的七河水库相约，忘了西山村小溪里流淌的童年回忆，甚至忘了岳靓跟他提示过的七周年结婚纪念日。
12月12日，放在五年前，他牢牢的记得。可最近几年他忘了，每次需要岳靓提醒。
今天特别的忙，因为明天以牛主任为组长的扬尘治理小组和联合检查组将对金七公路项目部隐患整改情况进行复查。
忙得泰阳一整天都没看手机，直到吃过晚饭躺在床上休息，他才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显示有10个，打开后全是岳靓的号码。他就算明知道她紧急的找他，也不想回应她了。离开她的日子，让他对她变得更陌生更冷淡。
他不清楚，自己把对岳靓感情的阀门调到最低位置，是不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了夏芳影子的缘故？
他也是一个男人，喜欢新鲜感，夏芳带给他的是一种全新的感受，一颦一笑都有韵味，不像岳靓，整日只会盘算着生计，从前的温柔和风情都没消失了。
想起这些，他索性不理岳靓的未接电话。
陈军好像累了，在床上躺没多久就发出了打鼾声。
这鼾声依旧掩盖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的昆虫鸣叫。夜晚因昆虫的鸣叫而显得宁静，这是一种声音衬托一种宁静。
泰阳看着看着手机，也慢慢眯上了眼睛，睡意袭上心头，哪儿都成了床。
累如狗就是这么来的吧。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被吵醒后，带着不烦情绪懒洋洋的接起。
“老公，睡了吗？”
“刚要睡着…你就…，你怎么还没睡…？”知道是岳靓的电话，刚才的怒火突然烧不起来。
“才九点，你今晚怎么睡得这么早？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的问。
“明天指挥部要来复查，今天忙碌了一天，实在太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他实话实说。
“那你好好休息！”
她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的问：“老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头忙晕了，真记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觉得她过于矫情。
她很失望的说：“今天…，今天是我和你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一清早我就给你打电话，想要你开车回来，可你没接，我这一整天都没过好。”
他觉得她是无辜的，虽然不是那么特别爱，但也不至于故意伤害她。
“对不起啊！今天没有回家陪你。”
“没关系的，老公，你心里有我就行！我就怕你忘了我，感情在距离的漩涡中毁灭。”
“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照顾球球。”
“老公，我会带好球球的。那你今天有没有吃一顿好的？”
“没有，我不像你那么注重仪式感。”
“我给你在美团上面点夜宵，点你最爱吃的田螺鸡、卤猪蹄、秋刀鱼…，把你那边的地址发给我。”
“我这里是乡下，没有美团外卖。”
“我还以为你在县城，老公，你去外面这么久了，你连工作的地方都不告诉我，是不是有点过份？”
“告诉你有什么用，免得你牵挂。”他并不是担心她牵挂，还是为自己的无情找托辞。
“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带球球过去看你。”
“这边连住宿的地方都没，还是我回去的好。”
“可你这么久都没回来过？”
“我会回来的。球球有没有长高一点？”
“这二个月，球球胖了十多斤，脸都圆了，个子当然长高了一些，开心么？”
“肯定开心，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球球快乐健康的成长，只是辛苦了妈妈和你！”
“你妈妈清早起来给球球做早餐，下午要去学校接，回家后要帮他洗澡，做晚饭，洗衣服，淘气的时候，还要喂球球饭，一天到晚没得消停，妈妈能不辛苦吗。”
泰阳的心像被针扎了般的痛，他忍着再问：“球球成绩怎么样？”
“班上前三名。球球胆子小，不爱表现，这个弱点，老师要我多注意。”
“多带球球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和集体活动，锻炼他的胆量和交际能力，做个乡巴佬会被这个开放的时代淘汰的。”
“我会的。球球最开心的事就是接到你的电话，这一个星期，你没给球球打电话，球球老是找我问你，爸爸怎么样了？球球很想你，你可以不给我打电话，但你不能不给球球打电话。”
“我最近事多，冷待了球球。以后我会注意。”
“父爱是无法取代的，你就算不回来看我，也总该回来看看球球，二个多月了，球球都忘记你长什么模样。”
岳靓把球球的感情牌打了出来，击中了泰阳的软肋，交谈效果不错。
俩人就球球的话题聊了二十来分钟，然后挂断了电话。
泰阳恢复了先前躺的姿势，进入项目部微信工作群，满眼都是罗老板的语音和信息。
连贯起来，罗老板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大家请注意，明天县指挥部过来复查我们的整改情况，各区域负责人站好自己的岗，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如果领导故意刁难，你们也不要反驳，要态度诚恳虚心接受。明早八点，两台洒水车一头一尾开始洒水，姜总工跟我一起去标头迎接领导。拜托大家了。
泰阳看完后最大的感受，罗老板过得挺不容易，操心这操心那，烦心事比普通人多得多，工程款拿不到，而支出像长江水不断的流，资金压力时时刻刻都在。
但他理解罗老板的选择。
“做人如果贪图享乐过安逸的生活，这人会慢慢的废掉。再说，贪图享乐过安逸的生活，这是人奋斗后得到的回报。人都不去奋斗，未来美好不过是海市蜃楼的梦幻。”
他和罗平安一样，都是为了生活在奋斗，而奋斗不过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奋斗的意义就写在一份责任的高分答卷里。
泰阳在满脑的奋斗意识流中进入了梦乡。
他还真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带着球球站在雁城最高的雁城大厦楼顶，接受记者的采访…，泰总，请给我们讲讲您的创业故事，如何从一个农家小子蜕变成中原省首富。
而在另一个地方，罗平安老家福田村居委会，则是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坐满了村罗书记邀请来的乡里乡亲，大概有三十来人，个个神情自若，认真的聆听着罗平安的讲话。
罗老板从小时候讲起，讲自己和乡亲们的感情，讲自己对故乡的热爱，讲自己如何从一个泥水匠做到工程管理公司的老板，讲自己创业过程中的艰辛和磨难，讲自己坚守做人的本心初心…
他的语气坚定又深沉，眼神柔情又深邃，仿佛下面坐着的这群人都是他的亲人。
一番深情演讲后，这群已经被他洗脑的人，早已被他的情真意切所打动，纷纷表示愿意出资，支持他挺过眼前的困难。
罗老板见时机成熟，便趁热打铁赶紧把借贷协议分发给每一位。
他阐述了这份协议，它能给大家带来超过预期的受惠，并立下誓言，一定忠实履行承诺，不辜负乡亲们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鬼精灵的罗老板，为了不出意外，说服了村里五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果不然，在这五位尊者的带动下，极少数处于观望之中犹豫之中的老乡，也纷纷加入了签字的大队伍。
短短半个小时，他就和30位乡亲完成了协议签字任务，看着协议上公司所盖公章红印，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内心有一股股说不出的感动。
这一次集资活动进展得非常顺利，如愿以偿的筹集到了200万金额。
深夜了。罗老板在返回金七改建公路项目部驻地西山村的路上，把集资成功的这条好消息分别告诉了他的四位合作伙伴，米奇，黄建华，欧阳锋。
大家一致决定，利用这笔钱做启动资金，开展百日攻坚战活动，加快施工进度，不折不扣的完成王县长部署的任务，这工程他们再也等不起了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