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训练
午间的光线斑驳闪烁，使得整个森林镀上一层奇异的色彩。远远的望去，一片绿色汪洋，危险而神秘，却又掺杂着一丝冷漠的氛围。
森林中一片寂静，偶尔才能听见鸟鸣兽吼，巨大的植物和参天古树枝蔓缠绕在一起，根不分根，叶不分叶，遮天蔽日。
手持铁剑，周黎发现他每跑几步，就需要用铁剑劈开挡路茂盛的荆棘，一些剧毒的植物他也能辨识出来，远远躲开。
虽说莫叔清理了魔兽野兽，但行走森林里最大的困难和障碍，是那些防不胜防的毒虫。
刚抬手打掉落在自己后背的软体昆虫，迎面又一头撞上偌大的蛛网，一些飞虫四处乱跳，一不留神就跳到他身上。
在扯下几株天兰葵涂抹在全身后，终于摆脱了飞虫的困扰。
一炷香后。
茂密的森林中，周黎步履艰难，气喘吁吁扶着身旁的树干，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流。
他感觉自己的肺就像在火里烧一样难受，喉咙干涸，衣服和汗水粘黏在一起。
身上有负重，还要一直拿剑开路，周黎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像铁块一样往下坠，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仅如此，森林各种崎岖不平的小道，坑洼地洞，时时打乱他奔跑的节奏。
“怎么，才跑四里路就不行了？看来狼腿白吃…………”
周云莫还想用嘲讽来刺激一下他，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周黎突然咬紧牙关，心一横，又飞奔起来。
“只要我跑的足够快，就能把疲惫劳累甩在身后；只要我跑的足够快，就能追上父母消失的踪迹。”
他胸前似乎有一堵气，耳边是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脆响和呼呼的风声，他只顾埋着头不断前进。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周黎浑身湿透躺在地上，眼神涣散，铁环散落一地，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不错，明天你的腿应该不会好受，先把东西吃了，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开始练剑。”
周云莫将一块烤好的兔肉递给周黎，周黎挣扎着想站起来，两条腿已经不听他使唤，只有趴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接过兔肉就是一顿乱啃。
“莫叔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云朵缓缓飘过，碧波流转。
小河旁，木屋边。
双臂绑上铁环，周黎浑身酸痛的挥动手里的铁剑，正在练习基础的剑法十三式。
在他眼里，莫叔是真正的大剑仙，一缕缕剑气就能干掉玄甲护体的锻脉境修行者，他便死皮赖脸的让莫叔教他剑法。
“剑法十三式，各练三百次。”
周黎以前也有一定的练剑底子，没想到莫叔不仅不教他剑招剑诀，反而让他练习最基础的剑法十三式。
按照莫叔的话来讲，就是一名练剑之人，需要的是天赋和努力，当然天赋是最重要的，练习基础的剑法十三式，极易看出一个人在剑道上能走多远。
他也知道，自己才气血境，一步一步来才是最稳重的，千万不要好高骛远。
“虚步架剑，回身下刺，带剑前点………”
剑随身动，金石铮铮，周黎一招一式都做的非常规范。
“小梨啊，剑可不是这么练的。”
周云莫躺在高大的树丛上，悠闲的说道：“剑是百兵之首，剑法是杀人技。你这练的花拳绣腿给谁看呢？”
“拔剑，就要一击毙命，归鞘，自然潇洒无比。你要记住，当你真正拔剑时，你和敌人，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无论你平时练剑有多么完美，多么华丽，但在真正的战斗中，只要犯一个小失误就会葬送自己的命！”
“练剑，一是让你熟悉剑法的招式，二是练出你骨子里的冰冷与锋利，只有内心不可摧，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剑客。”
“你必须丢掉内心的仁慈与幻想，你也经历过长老会的反叛夺位，这些事肯定都懂。”
周黎惭愧的低下头：“我知道了，多谢莫叔教诲。”
莫叔一番话又让周黎回忆起和长老会搏杀的时候，自己托大，竟妄想一个人去对付两名猎人，之后又去偷袭锻脉境的大长老。
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确实是个愣头青。
大长老活了大半辈子，厮杀经验极其丰富，只需别人一个提醒，便让他的偷袭变成以卵击石。
念及此处，周黎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沉降下来，褪去了一身的浮躁，再次劈斩的铁剑力道和速度更快三分，颇有一股凛冽之感。
“小梨子还挺聪明，一点就通。”
望着茂盛的绿叶，湛蓝的天穹，以及挥汗如雨不停练剑的少年。周云莫轻松悠闲，想到了自己的那个远在宁国天涯学宫，天赋异禀的徒弟。
远处的野兽想来小河边喝水解渴，感受到周云莫身上恐怖的气息后，立刻转头逃离。
而这小木屋周围，俨然成了一片鸟语花香，河水潺潺，清静居住好地方。
慢慢的，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来，在周云莫烤好猎物后，周黎也结束了练剑，先去小河里洗澡，再披上自制的草衣回到小屋旁。
“今晚吃烤鱼和秋叶卷，你自己拿。”
寂静的黑夜里火堆熊熊燃烧，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六七条巴掌大的鱼架在火上，石头上摆着秋叶卷好的肉团。
饿了一天的周黎盘坐在地，拿起就是狼吞虎咽，但他吃着吃着突然愣住。
下一刻，他眼眶通红，鼻子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怎么啦，想家了，还是想父母了？”
周云莫笑着拿起一条烤鱼，细嚼慢咽，吃的津津有味。
周黎泪流满面，缓缓抬起头，紧紧盯着对方，不甘的问道：“莫叔，你是不是下药了？”
随手将一块鱼肉撕给袖里的江鼠，周云莫不怀好意的笑道：“我给你那本《草药图鉴》留着擦屁股呐，不去看也不去背，别找练剑没时间的借口。”
周黎欲哭无泪，那本《草药图鉴》他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他累的一天，饿的不行，但是谁能想到，莫叔会趁他放下戒备心故意使坏。
他胸口憋着一口气，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不过他此刻面部麻木，连表情都无法控制。
“这不是秋叶，这是纹路差不多的衰麻叶，毒性不大，食用后会出现涕泗横流的情况，多喝水就能解毒。”
念及此处，周黎拿起一截火把，连忙起身冲到河边。
就在准备把头埋进河里喝水时，周黎猛的停下，既然莫叔故意暗中使坏他，那说不定每一步都在莫叔的算计里。
举起火把往河里一照，果不其然，三五只裂嘴鲳正摆动灰色尾鳍，来回游曳。要知道，这种鱼能够一口咬掉他的鼻子耳朵。
拿出铁剑往水中猛砸，溅起一阵阵水花，黑夜里仿佛冒出无数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盯着河边。
“今天才是第一天，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凶险呢。”
灌饱水后，周黎表面上哀叹一声，心底却燃起比那堆火更烫，更灼的火焰。
“哟，回来了，没发现我家小梨，长的还挺俊的嘛。”
小屋旁，红光映照在周云莫沉稳浅笑的侧脸，淡薄的火光如同一只幼兽，冲不破黑暗的牢笼。他知道莫叔不是说他俊，而是夸他鼻子耳边都还在。
“莫叔，我听说你去追寻神明十几年，那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祇啊？”
周黎坐下来，对这个事一直都非常好奇。
“有吗？或许有吧，两大神门我倒是去过，可惜从来没有见到过真神。”
周云莫明显露出一丝落寞，他修行到第四境，就算在这片域洲大陆，也算是靠近顶尖的一撮人，结果连世间是否有神，他都无法确定。
“摩挲素月，人间俯仰已千年………”
翌日，万里无云，空气清新。
清晨阳光徐徐的洒在森林中，暖洋洋的照耀着花草万物。
拖着酸痛无比的身子，周黎就被莫叔喊起来练习战斗技巧。
“砰！”
只听见一声惨叫，一道人影倒飞出去，撞在大树上，震的树叶哗哗作响。
半晌，周黎才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愤然道：“莫叔，不是说好了压制到气血八层公平搏斗吗？你怎么能动用锻脉境的力量。”
“小梨子，我这不仅是教你搏斗，而且还在教你藏拙和时刻保持警惕。”
“我说把自己的实力压制到气血八层，那我是不是骗你的我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说的，来放松你的警惕心”
周云莫郑重道：“战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你死我活！只有胜者，才能得到一切。”
“既然是为了赢，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藏拙然后打你个出其不意。”
“你要记住，无论敌人多弱小，你都不可轻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周黎皱眉思考了半天，最后同意的点点头，说道：“谢谢莫叔传授经验，但我还是感觉你像是故意揍我的。”
“我身为你亲叔叔，怎么可能为了取乐而故意揍你”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就是………”
周黎揉着紫青色的脸，话还没有说完，莫叔就撸起袖子，指着他道：“来，你过来，我现在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故意揍你。”
片刻后，又响起一阵一阵的惨叫声，惊飞树梢上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