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系
在情|欲和杀意两种本能面前，你选择了前者。
你轻轻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蜻蜓点水般的吻，由于一位主人的害羞，而提前结束，快得让人来不及回味。
你迷惑地看向他。
他脸红了。
他用一种没弄清楚状况却带着暖意的目光，分外愉悦地望了望你，又侧开了视线。
但他与你交握的手，却不肯放开你的。他的指腹在你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像爱抚，却若有若无，像挑逗，却更为矜持温柔……
看起来好像一个尝到喜欢的榛果，却又不确定这是否属于它的松鼠，摇着蓬松如伞般的尾巴，试探着向跳了跳，用爪子扒拉扒拉，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又迅速跳回去，把尾巴挡在前面，透过绒毛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你的反应。
你从来没有想象过，你的宿敌，那年轻的将军，曾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第十区最锋利的刃，竟会有如此柔软可爱、感性情动的一面。
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你的目光注视，他慢慢地回望向你。
四目相对的刹那，墨兰的暗香从他身上迸发开来，浓郁热烈得无可隐藏。
你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你拉住他，他会软倒在你怀里，任你施为。
于是你那么做了。
他倒在床上，你的身侧，一只手与你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抬，虚虚地按在你压向他的肩膀上，却欲拒还迎，丝毫没有用力……
最终变推为拉，揽住了你。
他任由你吻着他柔软的唇，光滑的脖颈，毫无抗拒，予取予求。从他身上散发的，墨兰花的清香，环绕着你，令你感到兴奋……与饥|渴。
你未曾和omega如此亲近过。
不是你不想。
你不太幸运，七年前刚穿越，便面临大逃杀。作为唯一存活的改造人alpha，想杀你的人，不计其数……接近你的omega，都是杀手、婊|子和间谍。
你不想死，又无意压那些只惦记omega的alpha部下，只能禁欲。
此时此刻，你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你的那些alpha属下，对omega趋之若鹜。
皮肤相贴的美妙触感，他带着香甜气息的低沉的笑，拥抱与迎合的亲密踏实，omega信息素轻轻浅浅的撩拨……
这样的亲热，让你感觉不坏。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你有点想不管不顾，放纵一回。
但这是个乱世……
你在这个乱世，存活七年，学会的生存之道，决对和冲动、放纵、不管不顾这些词，毫不相干。
你吻着他耳垂，在他耳边轻声咕哝：“今天是哪日？我睡了多久？”
“雨水时节。”他被你弄得有些痒，低低地笑了一声，才道：“你睡了……”
声音戛然而止。
他还是那么敏锐，你想。
他回过神来般看向你。似乎从你的表情中读到了什么，刹那间，他眼中的柔情消失殆尽，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本来带着红晕的脸上，血色尽消，变得一片惨白。
你该得意的。
他是隐藏情绪的专家。在和他打交道的那五年里，你从未见过他失控。你见过他处于绝境的冷静从容，也见过他算计人时的笑里藏刀。就连你面上不动声色的本领，都是在和他相逢的第一年，与他多次交手，吃了无数经验教训后，融会贯通的。
而你，让这样的一个“专家”，表情从天堂到地狱，只用了区区一瞬。
但你无暇多想。
那一瞬，你迅捷出手，牢牢地压制住他，欲把他的双手反扣在背上。
他立时挣扎，一个omega，力道大得能与你这样的改造人alpha势均力敌。
争执间，你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涌出，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呼吸一顿，忽然放轻了力度。
……
你成功地把他绑在了床上。
床上的束|缚装置，是为防万一设下的，对付寻常人，足够结实……
但你估计困不了他太久。
于是你抓紧时间处理伤口，确认日期。你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二十四节气的……在这里，你没听说过这个……不过今天的确是雨水时节没错。
……很好，你可以确认，你失去了半年记忆。
这时，你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恢复记忆了。”他笃定道。
他的声音沉郁干涩，听起来好似脱了水一般的喑哑……让你有些怀念，方才他在你耳畔带着磁性的低|吟浅笑。
没等你回应，第二句紧随而至，显出了主人的介怀。
“那你还记得……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么？”
他哑着嗓子问。
你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被你绑在床上，呼吸凌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但浑身紧绷，衬得肌肉线条分明，看起来特别漂亮。
他用深邃夜空般的眸子，情绪翻涌地望着你。那凌厉不驯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些许委屈……不像是在看敌人，反倒像是在看明明自己没犯错，却莫名把自己关起来教训的主人。
你分外意外。
你当然不记得……这不明显吗？
聪明如他，何必问你？
但他再一次开口。
“这半年，你记得么？”
他执拗地等待着你的答案。
等待你回答一个，他明明知道的答案。
……
这样僵持并无意义，你如他所愿：“不记得。”
他怔了怔，矫健身体的紧绷感，一下子消失。
紧接着，他挺直的背，弓了起来。他修长的手臂，受了刺激般曲折，连束|缚装置的拉伸都不管不顾，任由锁链勒得手腕发紫。他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身体如ptsd患者一般震颤着……却定定地望着你，不愿移开眼。
那一瞬，你看到了教科书般的表情崩塌。
你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痛苦，愤怒，怨恨，恐慌和悲伤，你能看到他悲痛欲绝又无所适从，看到他愤懑不甘又内疚自责。你认识他整整五年，却从未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见过如此种种负面情绪……这简直让你大饱眼福，但你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
奇怪，你看到了绝望。
他这个身处绝境都能泰然自若，可以笑着面对死亡的人，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刻。
他为什么会感到绝望？
明明……你还没打算杀死他。
你感到困惑，同时也感到触动。
这样的他，让你觉得很奇怪。这很奇妙，也有些不可思议……好像你拥有力量，可以影响他，可以改变他，可以引导他的目光，可以主宰他的情绪。
他会因你一念而死，一念而生。
你心下一跳，感觉自己听到了，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声音。
和他索吻时类似的悸动感，从你的心底传来。
你新鲜地感受着这种，不同于紧张、恐惧、和以往任何一种情境下，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感，着魔般地靠近他：“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他在你问第二遍时，才意识到，你在对他说话。
他抬眸看你，嗤笑一声：“你问我啊？”
……
你明白他的意思。
——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你问我？
——你觉得我会说实话？
——你会……信我？
不，不会。你的确不信他。
所以你点开通讯，联系下属。
和所有上位者一样，你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相对能信的两个，一个花天酒地，一个吊儿郎当。你头疼片刻，选择了吊儿郎当。
你花了一些时间，从吊儿郎当那里，了解这半年的缺失情报：那场爆炸后，你失踪了一段时间。再现身，便是和他同归第十一区。当时，你无视所有下属反对意见，以绝对强硬的态度，任命他为副统领，甚至把他的几个部下，也安排在基地重要位置上。
……这听起来简直像个昏君，你可以想象当时属下们的反抗有多么激烈。
但很明显，你们成功摆平了这件事。吊儿郎当那样轻浮的人，都对他言辞敬重，对他部下们的业绩加以肯定。在你失忆期间，第十一区运转良好，没出什么大的乱子，与第十区的屡次交锋，也都是胜利收场……这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你对此毫不意外。他们自然对第十区的事情了如指掌，毕竟曾经被那样重用。只是后来，因为你的离间，才成为“叛徒”，被第十区全域追杀……你一点都不愧疚做这件事，他和第十区的关系本不牢固，你只是顺水推舟。
这么算来，那场爆炸，你经受得不冤。
你惯例询问吊儿郎当，近期的行程。
“没，头儿，什么行程安排都没有。”不待你问，吊儿郎当便开口补充解释，他饶有趣味地望着你，好奇你的反应：“这事儿是您自个儿定的，您要过半年的蜜月，就把所有事情都推了。一切行程安排，都十月再议。”
……
蜜月？
还半年？？
你冷漠地看他一眼，难得开口确认：“所有？”
“所有。”吊儿郎当收敛了一些，强板出一副面瘫脸，一下一下砸着点头：“包括日训、周会、月演和季度联合军|演。”
你镇定点头，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是十月？”现在才二月，即便蜜月半年，也只是到八月。
这一回，吊儿郎当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也问过您，头儿，您的原话是这样，”他摆了摆手，展露出一个与自己高大男alpha身份完全不符的“俏皮”笑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
你无视下属的粗烂演技，吩咐他滚蛋，且不要外传你已恢复记忆。
“好嘞。”吊儿郎当滚了。
却又很快滚了回来：“有副领主的空投件到了，我们联系不上他……包装挺精美的，”他迟疑地看向你：“是您买的东西。”
那一瞬，你再一次感知到了浓郁的墨兰花香。
又很快淡了下去。
“给我。”你言简意赅道。
你断开通讯，你再次看向床上的那个人。
空气中墨兰花的残香，若有若无。你几乎感知不到……但偶尔闻到的清香，却比它浓烈时，更为撩人。
你意识到，纵然他想封闭自己，阻止自己的omega信息素扩散，他的本能，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渴望你的关注与触碰。
——ao标记后，无可隐藏，无可替代，无可逆转。
你迅速打开个人终端，看到原本空缺的伴侣一栏，被他的名字填满。
他是你的omega。
法律意义上，事实意义上，都是如此。
你竟然真的，和他结婚了。
在这种缺乏实感的状态中，你打开了失去记忆的你，买给他的空投件，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尾巴。
……这是一全套的白狐情|趣套装，除了尾巴和衣不蔽体的碎布外，耳朵和爪爪也一个不少。
……
“那是什么？”你听见了他喑哑的声音。
你忽然很期待，他看到这件情|趣套装的表情：“想知道？”
除了衣服之外，空投袋里还有一张，写满了“爱你”和“亲亲颜文字表情”的心形全息音卡。
你没有读取音卡，只用终端破解了一下内容。那些由语音转化的文字，看起来空泛而单薄，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表达着同样的……直白爱意。
你看着手里的东西，想到方才下属的话，忽然强烈地意识到……
失忆时的你……
a：真好骗——见end2。
b：爱着他——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