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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旧剑承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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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人,把你喂给那大畜生还真挺舍不得——哼哼,听好了哦,小爷来自厄龙城,这件事是城主龙大道指使,我不得不从啊!桀桀桀……”

    影像石正播放着几天前龙世彪在沼泽区域附近袭击药檀雪,夺走她的脱身玉佩后,用近乎折磨的手段一点点将她打至理智尚在却动弹不得的重伤状态,在惊醒附近魔兽之后,丢入了巨型渊龙鳄王出没的岩石管道任其自生自灭。

    玄药阁主拍案而起:“檀雪!”

    一旁的离原灞立刻火上浇油道:“桀桀桀,这段是影像石录制的内容,距离画面中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哦,没有脱身玉佩还碰到了巨型渊龙鳄王,至今不见她出来的话,这位玄药阁的小美女,恐怕已经葬身恶臭的沼泽中啦!”

    一旁魔鬼窟的鸤鸠长老狗仗狗势,附和叫嚣:“恃强凌弱,残暴狠毒,这才是厄龙城的真面目吧?啧啧啧,不知这次多少没能活着走出异空间的年轻才俊,是死在厄龙城的手上?看到这画面,哼哼像不像十年前玉城悲剧的重演呢——到头来厄龙城果然忍心指使小辈痛下杀手,明明自己是罪魁祸首,一群伪君子还白唱了十年的哀曲!”

    龙大道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吸声透出他随时会爆发的怒火,蔺梦鱼被从异空间传出时已经昏迷,她后背的伤势,与龙世彪在画面中进行的攻击方式完全吻合。“如果还想活命,最好闭嘴,我的忍耐有限度,你们别挑战它。”

    “龙世彪出来之后按宗规处理,不需要通知龙倦长老了。”龙天道那天看到蔺梦鱼浑身是血毫无意识地被传出异空间时,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滴血。不怒自威的老人久违动了真火。

    一旁随行的厄龙城精锐面色肃穆不动声色,只有统领微微颔首表示会意。蔺梦鱼在厄龙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个新兵暗暗咬牙攥拳,望向画面中龙世彪的眼神杀意森森。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则眼神冷漠,瞟了瞟画面里的叛徒,如视已死之物。

    龙大道现在就像是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就连坐在一旁的万宝川主周自横也被威压震慑,额头可见数颗豆大汗珠。“真正的强者即便收敛内力,只靠气场就能给予他人这般压迫感吗……幸亏他姑且算朋友而非敌人。”周自横心中暗幸。

    玄药阁的人这时来到桌边,他们并非兴师问罪,阁主药沉香微微行礼后,拦下正要躬身还礼的龙天道:“恩公,使不得。昔年群王武道会,是您出手相助,我等一行人才从那凶兽‘饥神’的嘴下逃脱。那日若无恩公侠义一剑,哪有今天玄药阁的阁主和长老院啊。我们这种小宗小派,年轻小辈里真能成就大材的屈指可数,檀雪是老夫的亲传爱徒,适才也是因此过激失态了。”

    一旁玄药阁长老药白青替阁主补充道:“出手伤人那小子,无论如何是要给我们玄药阁一个交代的。即使面对厄龙城,我们也必须为自家弟子讨回公道。”

    龙天道点头认真说道:“此是自然。”

    “老城主,药阁主,请看影像石,是大公子,他从巨型渊龙鳄那拼死救下了重伤的药小姐!”厄龙城精锐统领行礼提醒道。龙天道是厄龙城大供奉兼前任城主,下人们一般尊称其老城主。

    药沉香连忙去看影像石此刻播放的画面,松了一大口气道:“这不是厄龙天堡的大公子么,呵呵呵,误会解除了,看来爱徒的性命,得大公子搭救了啊。”

    “不自量力的东西,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恐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救人,陪葬还差不多,”魔鬼窟那鸤鸠长老诅咒道:“你们还是准备准备,替他俩收拾后事吧,桀桀桀……”

    先前还有见风使舵者在见龙世彪暴虐伤人画面时跟风声讨厄龙城,此刻却没人再愿意听信鸤鸠说三道四混淆黑白。更是有不少门派的宗主长老议论起十年前的玉城之乱,纷纷认为真相多半是九宗设下的一出丑恶戏码。

    公道自在人心,对于江湖而言,验证这句话可能要等上整整十年。

    画面中渊龙鳄王那犁开龙明道胸口的一爪子让龙天道和药沉香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两位老人死死盯着影像石,恨不得钻入其中出手相救。

    独臂龙彻持断剑这时出现在画面当中,“我只为你挥这一剑,为你是厄龙城主之子,不该死在这畜生嘴里”,随他话毕挥剑击退巨型渊龙鳄王,先前大气都不敢喘的两位老人绷着的脸总算放松下来。

    先前离原灞与鸤鸠的挑唆闹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影像石播出的画面,这番场景反而再次为厄龙城招来数声喝彩。

    就连龙大道也松了口气:“没想到啊,龙彻这小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魔鬼窟的鸤鸠长老看着对厄龙城的话锋又朝好的方向偏去,干急道:“龙世彪偷袭其他宗门弟子的事情难道这么算了吗?即便这俩小兔崽子做了点救人好事,顶多只能和他们犯下的错误扯平!”

    龙大道抬眼看向聒噪的男人,鸤鸠发色灰褐,面色苍白,生了不少暗黄的雀斑,言行举止都给人阴恻恻的感觉。

    “在群王宴开始时,是你对厄龙城弟子发难的吧?”龙大道并未起身,鸤鸠却感觉到自己已完全被杀意锁定。

    离原灞从一旁帮腔道:“鸤鸠长老无非好意点拨一下厄龙城弟子,怎么,龙城主是瞧不上魔鬼窟吗?”

    “哼,老夫要是有意发难,捏死那王八小儿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有人撑腰,鸤鸠叫嚣的底气又回来了。

    龙大道的眉头忽然一挑,咧嘴笑道:“呵呵呵,你再说一遍?”

    离原灞轻声对鸤鸠说道:“动用邪能的话,纵然龙大道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不要怕他!”

    “桀桀桀,那你听好了!捏死那个王八小儿就像放个屁一样轻松,竟然敢跟老夫还手,活该在异空间里头丢掉了半边手臂!”鸤鸠越说越起劲,而这次龙大道却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以致于鸤鸠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唉,在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一点上,我他妈还挺服你的。”龙大道面对这种程度的挑衅暴脾气居然还不发作,反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

    还以为遭到了嘲讽的鸤鸠气急败坏:“井底之蛙龙大道,你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吗?有主人赐予我们的邪能,你也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的野蛮人!你还不知道吧,十年前向九宗提供厄龙城内情报的某位长老,现在仍在厄龙城中做着我们九宗的眼线,森门那几个老头被我们强迫吸收了邪能,等传送……”说漏嘴的鸤鸠小心翼翼看了眼身旁的人,连忙改口道:“有离盟主拦在这里,我看你如何对我出手!”

    龙大道有些不屑:“你倒是也得配我出手,哼,看看你身后吧,他出手的话,你主人是谁都拦不住。”

    “我身后——”鸤鸠不明所以扭头。

    ——

    “喂,龙大道,我砍几个人不影响你的谋划吧?”

    低沉浑厚的嗓音懒洋洋地问道,龙无敌甚至懒得看身前跳梁小丑一眼,一边出手一边朝龙大道问道。

    “情报中这人不是在厄龙城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原灞听到那标志性声线才察觉背后异常,还没来得及起身,鸤鸠的整条左臂已经飞溅着血花伴随着惨叫被一剑剁在了餐桌上。

    雷鸣洞主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记铁拳已塞了过来,直敲下一排黄牙。

    威猛魁梧的独臂男子霸气地一横重剑,老九宗之内竟无一人敢起身反抗。

    离原灞仗着邪能壮胆,还想耍横,被对方拿宽大的剑身照着面门就是哐哐一顿敲。

    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离原灞跌倒在地,终于看清了立在身前的重剑轮廓。

    剑身半边缠绕暗红恶魔,半边描摹白金天神,特殊的铸剑手法使得羽翼舒张般的纹路层叠铺就在锋刃上,镂空的血槽与周遭的雕饰好像深渊中睁开的竖瞳。光与影在剑柄融合,似是将那审判与裁决的权力归入了持剑者的手中。

    剑脊处以鎏金镌刻了剑铭——“承路”。

    既见剑铭,便晓来者,他虽归隐十年之久,江湖上却未曾断过他的传说。霸气威严,那个叫龙无敌的男人,回来了。

    ……

    “龙……龙无敌?”魔鬼窟的鸤鸠长老不敢置信:“你不是应该在厄龙城待着吗?怎么会出现在湛洲!这么长的路程,难道你早就出发了?”

    龙无敌礼貌性向看着自己的龙天道跟药沉香点了点头,两位老人无奈笑着扭过头去:“魔鬼窟那聒噪玩意,就交给无敌那混小子收拾吧。呵哈哈,看到他还是这幅样子,倒让我想起许多过去的时光。十几二十年前,林慕,大道,无敌,他们还是怒马鲜衣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龙无敌轻蔑地扫了眼两股战战站立都不稳的鸤鸠:“龙倦那叛徒?他的脑袋早被我徒儿砍下了。”

    鸤鸠:“你们怎么可能知——他居然暴露了吗?”

    龙天道闻言也是一惊:“龙倦?!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龙倦龙世彪父子早就叛变了厄龙城。那后者在武道大会中所作所为,想来也是受你们老九宗指使吧?”

    玄药阁主药沉香听到伤自己爱徒之人的名字眼里冒火,怒骂道:“妈的明目张胆使用邪能,还想把脏水泼厄龙城头上,只有你们这种腌臜胚子才会用的旁门左道,动动脑子也该知道龙世彪在给谁当棋子。”

    一旁药白青长老开口:“我们回去也得好好自查一番阁中长老,免得也被某些宗门钻了空子,埋了叛徒进来。谁让江湖里有这么一群畜生非耍那点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呢?”

    龙无敌打断众人谈话的方式简单粗暴,江湖重剑榜第一神兵“承路”横立老九宗众人面前,扯起鸤鸠的衣领反手便摁着脑门向剑刃上磕去。

    无论鸤鸠还是离原灞,竟都使不出邪能或者内力,不出几息,鸤鸠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龙大道惊叹:“已将自创武技‘极势’修至大成了吗?以龙无敌自身绝对正气为基础,交手期间每一次正面击溃对手都能攒蓄‘气势’,对方越是想用阴谋诡计旁门左道逃避正面对抗,龙无敌的‘气势’提升就越快,当攒蓄的‘气势’足够,就会释放名为‘极境’的领域,强迫其中对手接受正面单挑。一旦避战,使用与正气相冲的功法,或者向他人求援,就意味着在心中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极境会压垮这种人的心神,他们将连动用内力基本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魔鬼窟自身功法便与正气相冲,邪能又是域外魔道之功,鸤鸠懦弱怯战,使得龙无敌瞬间开启了‘极境’领域——”离原灞还在龙无敌的压制下苦苦挣扎,看向身旁的鸤鸠不禁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害我也跟着被这领域压制!”

    邪能艰难破出离原灞的指尖,在极境下就连邪能都如受惊的野兔,只敢缩居离原灞体内。离原灞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这自创功法,在无所不能的邪能面前,到底能有几分压制!”

    “去死吧你个废物!”魔鬼窟主都没想到,离原灞再次对着自己的盟友出手,只见邪能之爪伸入魔鬼窟长老鸤鸠的身体,后者的身体一瞬间干瘪下来,而吸收了鸤鸠的内力和生机,离原灞体内邪能再度增强,竟一点点从极境领域的压制中站起。

    “桀桀桀,多美妙的感觉啊,这就是邪能!只需要抽取他人的修为和生机就可以瞬间壮大自身,转化为我所用的战力!”离原灞只给鸤鸠留了一口气,丢向了龙无敌:“你不是想动手么?这废物的命归你了。”

    龙无敌重剑承路架在鸤鸠脖前:“老子龙无敌的儿子,到你嘴里成了王八小儿?”

    “呜呜呜呜龙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妈的就你这种废物喜欢拿人手伤说事?你看我单手照不照样砍你?”

    “啊啊那都是他们指使我说的,我就是个替他们传声的小喽啰,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哼,看看你自己的伤吧白痴,”龙无敌将肌肉已经萎缩的鸤鸠踢在了一旁:“老子这把剑不斩你这种货色,邪能已经抽干你体内生机,死到临头你就自己反思吧,在这可悲的一生里,究竟都是替谁在卖命。”

    承路入鞘前斩开了老九宗围坐的餐桌,龙无敌从中冷漠走过。

    ……

    各大宗主纷纷看得出神。

    也许有人还记得那时的江湖,没有那么多机关算尽,却常闻杯酒泯恩仇的佳话。

    也许有些人去到过厄龙天堡的晚宴,在觥筹交错中与一见如故的友人相谈甚欢。

    厄龙城的刀光剑影,厄龙城的侠肝义胆,尘封的记忆如冰河解冻,眨眼化为内心里激荡的波涛。

    曾几何,他们也崇拜迷恋着那些画本里关于厄龙城的天花乱坠的传说。

    那时,林慕,龙大道,龙无敌他们的名字,无论实力与侠义,都代表江湖万千豪杰望而不及的山巅。

    如今他——

    阵前再亮旧时剑,寒光凛凛似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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