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进击的假千金
墓地在郊区，岳妈妈带两人坐完地铁转公交，公交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段竹□□痛苦得恨不得脱离凡尘修仙。
好不容易下车，又走了一段长路，清晨暖阳使她清醒一些。墓地外等待着几个亲戚，和岳妈妈还算热情地寒暄，又拘谨地打量段竹。
段竹也做不出表情地高冷。
往墓园山上走，众人聊的火热，话题总要扯到儿女身上。大概是岳玮实在没什么好夸的，岳妈妈对她大加赞誉，抓住她的手往亲戚手中塞，说“小想，好好照顾你大姨啊”，岳玮则揣着兜在一旁坏笑。
【哈哈哈哈哈。】
段竹：……
段竹扶着这位脚步稳健飞快的大姨，不好意思躲人家真诚的笑脸，几位亲戚从各科成绩问到学校热水器的出水方式，比教导主任还包罗万象。
终于在一堆墓碑中找到岳爸爸，气氛骤然一冷，众人不再聊闲，而是怅然地追忆岳爸爸生前。
在他们口中，岳爸爸是个“就是做人太好了，老天才把他收走”的好人……虽然从他剩下的一家三口上，段竹没有看到丝毫这种品质的感染。
这里不能烧纸，只放些鲜花和祭品。
段竹弯腰鞠躬时，发现墓碑格外干净。
他们刚到时，几位长辈草草擦过，仅为走个仪式。边边角角应该还有许多陈旧灰尘，但墓碑的细缝都是整齐洁净的，砖石有种淡淡的光泽。
【哦，本系统还没开发悬疑探案任务。】
她抬起头，没什么悲伤，亲戚们也都理解。
下山时，几位大姨换了对象关怀，把岳玮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像小鸡崽一样围起来搓。
有人问：“小玮他妈，小织都没联系你们吗？”
岳妈妈立刻大倒苦水，把岳织多么冷漠大讲一通。
“也不来看她爸，老岳以前最疼她了。”
“人家以后就是有钱人了，怎么会……”
说话的人被捅了下，回头朝段竹这里看了眼，忙换了别的话题。
又说起让岳玮学门手艺，哪里学区房合适做婚房，现在什么专业适合女孩子读等等……是些博识如云想都接触不到的知识，她听的津津有味。
段竹想，要这里真有鬼，每天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也都成八卦鬼了吧。
出了墓园，亲戚们还要一起吃顿饭，这顿饭由岳妈妈请。正等车时，岳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面色大变。
“什么？找不到了？怎么会找不到的？”
他语气极其震惊，在场其他人都齐齐看向他。
他挂掉电话，急匆匆说：“我一朋友妹妹走丢了，正发动朋友帮忙找，对不住大姨大舅我失陪……”
各位长辈也很通情达理，一听这种事还说“你把孩子信息发朋友圈，我们都转发”，岳玮连连点头。
一辆绿色出租车停过来。
段竹脑中灵光一闪，喊：“哥，我帮你一起去找。”
岳玮面色震惊，不等他反驳，段竹抢先坐进车里，他也顾不得她，应付过长辈好意，坐上车扬长而去。
车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岳玮说：“主意我出的，车钱你出啊。”
段竹答应，说：“你还挺有办法的。”
岳玮得意道：“你也挺机灵，不像岳织，头两次都信了。”
车停在一个河边的小吃街旁，不必问也知道岳玮是要吃饭，这位血亲哥哥每日除了吃就是玩，脑袋里装不了更多的事。
他熟练地找到一家刚支起露天摊位的饭店，看起来是老客了。段竹犹豫地坐下，在她看来，在这样地方吃饭，和在水沟里走路差不多。
店主和他颇熟，聊了起来。岳玮说她是妹妹。店主咦了一声“你之前带的那个不也是妹妹，你有两个亲妹妹啊”，岳玮含糊地答过去，店主说“真幸福”。
岳玮嘟囔：“幸福个屁，宁可没有。”
段竹：“……”
这里是条老街区，半美不丑，处处是生活气息。太阳升起来，不远处的河上金波粼粼，有钓鱼的男人、买菜的老人、闲逛玩耍的小孩子，旁边大药店人烟稀少，一米宽的凉菜和烤鸭店却排着长队。
少女容貌精致美丽，气质高雅，阳光投在她身上，即使坐在简陋摊边，也如博物馆里的艺术雕像。正是周末，路上来往不少人，不免朝她投去蠢蠢欲动的目光，只是叹息她对面还坐着个傻大个。
岳玮想起什么，说：“你班里没人找你事了吧，还有你们班那个陈因鸣，你小心点他，别惹上了……”
段竹反问：“你不是不管我吗？”
岳玮爽快承认：“当时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样吗？谁能想到你一入学能被欺负，也太没用了。岳织脾气还不如你呢，都没被欺负过。”
段竹从来没对这个哥哥抱希望过，也就没有心情波澜，但听到最后一句，她愣了下，眨眨眼。
岳织也是被班里同学孤立过的，后来还惹了不良势力，只是及时找到陈因鸣帮忙，没有发生什么。原本以为是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岳玮才没有管，可听他的语气像是从来都不知道……
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也有给岳织出气的想法？”
岳玮转开头含糊了一句，就有点承认的意思。
段竹望着面前塑料杯里的白开水，表面浮着些气泡，纯净得一望到底。就像她刚来岳家，也以为这里很简单一样……
她说：“可是我听说，岳织和陈因鸣也认识。”
岳玮不在意道：“那都是谣传，她还给我看过，他们连好友都没加，我还问过陈因鸣，他都不搭理的。”
“你不是怕他吗？”
“谁怕他？”岳玮像被侮辱了一样，“我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不想过问那些事了。”
改邪归正？段竹有些疑问，岳玮至少按时上下学，不能算坏学生。她忽然想到有回岳妈妈说他打架挨处分的事。
正好牛杂汤端上来，两人谈话暂告一段落。
她勺子搅着牛杂，忽然发觉，关于岳织家庭的印象大多是来自岳织本人的表述，让人下意识地以为她和家人关系很差……
她夹起一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慢慢吃起来，闲聊似的说：“我一直以为你和岳织关系不好。”
“就一般吧，那丫头脾气怪死了，”岳玮有些傲娇，又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那次街上有不认识我的人揍我，我怀疑是岳织干的。”
段竹正舀起一勺汤喝，差点吐了出来。
“我算了，我惹过的都不会为我花那个钱。后来我问了旁边摆摊的，他说开始有个小女孩和他们说话。看描述就是岳织。”
段竹说：“可她又没有动机。”
“什么动机，她早就想揍我了。以前在家就经常说以后有钱了雇人打我。”岳玮不以为然。
“……你打过她吗？”
“小学的时候打过算吗？你不懂，不是打不打的问题。可能真是那个血缘的影响，自打出生就开始她就嫌弃我，小时候喂她饭，不是嫌喂多就是喂少，好心带她上街玩啊，骂我害她差点被拐走，小学帮她摆模型，多放一个全塌了，初中替她打架背处分，她还嫌我多管闲事……”
他越说越沉重，继而真的低落起来。段竹勺子搅动着，转开话题道：“我也有一个哥哥，但他八年前离开我……”
岳玮道：“节哀。”
段竹纠正：“是离家出走。”
“哦哦，万幸。”
“但他走的那八年也毫无音讯。他或许是个很优秀的成功人士，但在做哥哥上，还比不上你……也许是他根本不想做吧。”
岳玮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就把你当妹妹了。”
段竹：……这个人简直无法交流。
“啊——！”旁边桥上忽然传来女人尖叫，“宝宝！宝宝！”
很快围起关注的人，两人也起身跑过去，女人正趴在桥边极力往下探：“宝宝，我不会水啊怎么办？”
水里一团挣扎的小水花，浮浮沉沉，若隐若现……
段竹正探头往下看，忽然耳边一声大叫，岳玮外套裤子都脱好了。
“等等——”她来不及阻止，岳玮已经跳下去了。
一堆人纷纷围过去。女人也紧张地盯着，停住了呜咽。
这里高度不高，他这么勇敢跳下去，大概水性很好吧，但是……
岳玮从水里探出头，游到宝宝身边，一把抱住，宝宝也急切地扒住他大叫——
岳玮愣住了。
最终，岳玮还是抱着宝宝艰难地游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