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另一方面，在静寂的森林的某处，发现了小绢消失了的雷也悄然停下脚步来。

    “停手吧……若果你是珍惜生命的话……”雷把染血的手术小刀放回裤袋内，在广阔的森林中发话。

    “不用担心。我已说过，我的目的只是问出遗迹的下落。只要你说出来，我是不会取你们性命的……”奇怪的声音再度从森林某处传来。看来敌人最初的目标，已是像领袖般的雷了。

    “真糟糕……你在说什么？我正在告诉你，若是不想失去性命的话，便现身在我面前。”雷再度出言挑衅。似乎没有把对手放在眼内。

    “……”敌人默不作声，难道是动怒了？

    “看来你是一个不会因同伴受伤而感到害怕的人，而且亦不会担心同伴的安危。像你这样的人，想必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吧？但是，在我的‘surface（表面）’面前，你的特殊能力是奈何不了我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位置。”敌人并没有动怒，看来不作声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利害关系。

    雷耸耸肩地说：“你正在试探我吗？刚才我能令你受伤，不就已证明我知道你的位置吗？”

    “不要再自视太高了。你的脑筋很好，能够猜想到我是在尸体的后方。因为一般人是不会靠近尸体。你想敌人应该是在那儿，所以才向那儿攻击吧？的确如你猜想的一样，我是在尸体的后方。但这只是我太轻敌罢了。现在你知道我的位置吗？相信还没有吧？因为若果你知道的话，早便像刚才般向我攻击了。毕竟，你刚才只是猜想罢了。”敌人再度冷静地分析着。

    “……”雷沉默起来。敌人的智慧，似乎比自己想像的高。

    “明白了没有？遗迹的下落我是志在必得的。虽然你好像不太着紧受了伤的男孩，但对那个女孩便好像十分要好了……要否我先把她带到你面前来？但会否弄伤她，我可不敢当……”

    对于敌人的威吓，雷脸色一沉，但仍然默然不语。难道遗迹的下落比起小绢等人的安全还重要？

    雷缓缓的伸手于裤袋中，把刚才的手术小刀掉于地上：“我再说一次，现身吧……在我还未使用‘catch（接触）’之前……”

    敌人不耐烦地说：“……不要再虚张声势地拖延时间了……我亦再说一次，不知道我的位置，什么能力也是奈何不了我的。看来我和你已无法沟通了……那么我唯有找你的同伴‘商量’一下吧……”

    当敌人把话说完，正要转身离去打算另找目标之际，雷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不用找了……因为……小绢应该已差不多到来了。”

    正当敌人莫名地思索其间，果然如雷所说般，小绢在森林的暗处出现了。在广阔无端的森林中，利用能力分散了的两人，竟可找回其所在位置，就像受到红线牵引般。

    敌人疑惑了，但小绢站在雷身旁，己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可以要胁雷的‘注码’没有了，那么便唯有换过另一个方法。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点子令这女孩可以找到你……但你该不会忘记另一个男同伴和一个小男孩在我手上吧？男同伴要收拾他或许有些难度……但小男孩我该总不会失手吧？”敌人再次开口说道。看来这次想转个目标，从心地善良的小绢身上取得情报。

    雷浅笑了一下，似是胸有成竹的对小绢问道：“他是这么说……那么小绢，奶看通了他的能力了吗？”

    小绢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回答说：“敌人的能力看来是可以令人产生‘错觉’，然后使用‘距离’把我们分散。”

    接着小绢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镜子，递于前方：“能够做成相反的错觉，就像在我们面前放了一面镜子一样。而且似乎能够将正确的位置，从别人的眼中消除，那么我们便只可以看到错觉的位置了。不过敌人范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便是令到家清受伤了。家清受伤的‘左手’在他的特殊能力下，便会变成‘右手’。而消失了的小刀，也是同样的原理，所以我才会在背后听到风声，而家清看到小刀由前方飞来吧。”

    小绢把镜子收回怀中，顿了一顿续说：“至于明彦，我们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明彦是上了八咫丘。其实敌人只是用了相同的原理，令月霞认为明彦上了八咫丘；而明彦则认为月霞回到了村庄。其实正好是相反的。这个心理诡计巧妙在于途中使用能力时必须要计算好‘明彦消失的时间’、利用村庄‘上了八咫丘便不会回来的传闻’和‘月霞不会进入八咫丘’三个因素。”

    小绢解说毕后，森林再次回复一贯应有的安静。敌人默默无言。能力被视破，似乎是自己粗心大意。但在一瞬间便看透一切的小绢，其实更令敌人震惊。

    虽然解开了敌人能力之谜，但雷仍有不解地问道：“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一开始便把明彦带进森林不是更省时快捷吗？”

    小绢回应说：“嗯，因为这样的话，只要我们找到明彦，便没有理由留在森林了。而若果他要带着明彦作人质的话，便会不利于追踪、隐藏和攻击。总而言之，敌人是不会令其他人进入森林的。因为这样做只会把他的计划打乱。”

    雷点头称是，然后以轻视的眼神察看四周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现身吧！”

    “……”敌人默不作声，似是离开了般。四周鸦雀无声。

    雷也沉默起来。虽然能力被视破，敌人已没有法子对他们问出遗迹的下落，但看来雷也奈何不了对方。

    就在双方陷入疆局之际，小绢再度发话：“其实敌人……早已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雷惊奇地说：“那么……‘敌人’是……？”

    小绢推理说道：“有一个人，做出了身为村民绝对不会弄错的问题。”接着缓缓走近身旁一棵大树旁，伸手放在树的表面，示意雷到前察看。

    在大树的树干上，有一面布满了绿茸茸的植物。

    雷：“这些是……青苔……？”

    小绢点点头说：“对，青苔只会生长在潮湿而晒不到太阳的一面，也就是说，这一面代表‘北面’吧。”

    雷似是明白了小绢所说的道：“……村庄在森林的‘南方’。看到树木便可辨别方向。这是身为村民不会不知道的……不，这可以说是常识。那么……曾经说过明彦‘绝对不可能走出森林’，不知道这‘常识’的‘村民’……便是敌人吗……！”

    就在小绢刚解说完，突然在小绢和雷面前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个人便是……自称是明彦哥哥的‘村民’。敌人放下武器高举双手，明显是投降了。

    雷面带不悦地说：“真糟糕……终于肯现身了吗？你的‘特殊能力’根本不适合战斗。知道你的正体，我们便24小时也可暗杀你……不过我还有问题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杀害森林中的村民的？还有，你最初有必要在我们面前出现吗？”

    “……”敌人默不作声。只是面露惊慌害怕的神色。

    雷怒目而视，接着收敛眼神温柔地对小绢问道：“小绢，奶认为呢？”

    小绢轻咬指头地说：“唔……我想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目的有两个。一、强调明彦进入了森林便不会回来，令森林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笼子’。二、确定我们会找到明彦为止，不会中途走出森林，从而令他的计画得已实现。另外尸体相信一早便已经在森林内了。总而言之，敌人是不会令生物进入森林内的。尸体的目的，除了是令我们瞬间停下，好让他使用能力外；另一个目的，便是要令我们认为村民是刚刚被杀，从而增加紧张感，好让我们说出遗迹的下落。但其实尸体早在我们进入森林前便一早散落在森林了。简单一点说，尸体其实是在森林更深入的前方。但因为我们要折返的关系，所以他便使用能力令尸体在‘折返的前方’。也就是说，只要令我们其中一人看到错觉，便可令我们分散了。”

    对于小绢的解释，雷十分满意。轻轻抚摸小绢的头，小绢也露出了灿烂悦目的微笑。从旁人的眼光来看，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兄妹更为贴切。

    雷满不在乎地说：“走吧，小绢。就这样放他离去。知道他的正体，相信他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说罢便挥袖离去。

    小绢微笑的点头回应：“嗯。好的。而且我们要找回家清呢。”接着也随行而去。

    而在阴暗的森林，只馀下失败了的敌人，惘然地呆待在森林深处。澈底的失败，败给一个小女孩；周详的计划，也不及对方的思维。不过雷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他吗？很快便会有定案。

    回程路上，在倾谈中，雷发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小绢……血液固定了，是否属于‘物质’呢？”

    小绢回答说：“唔……相信是的。怎么了？”

    雷缓缓回应说道：“不……没什么……”

    说着望向森林远处，终于发现迷路的家清了。

    “家清——！我们在这儿！这儿呢！”小绢可爱地挥手说着。说罢便对雷微笑一下，然后往家清方向跑去。

    待在原处的雷以哀愁的眼神看着小绢，轻叹地说：“让小绢看到尸体……相信现在的小绢，只是强颜欢笑罢了。为的只是不想令我们担心……”接着闭上双眼冷冷地说：“令到小绢哭泣……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打算放过你。”说罢右手便缓缓的向前动了一下。就像按键般，在森林的远处随即传来了一阵凄叫声。不过距离甚远的小绢，大概已听不到了吧……

    “雷——！你在干什么？我们要回村庄了！”小绢叫嚷着。

    “……”雷默默无言地转身离去。在临行前回头轻说道：“你的败因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