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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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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的沙漠高坡在炙热的阳光里发着金色的光,宣告着水源的告急。水囊里空荡荡的,楚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浅淡的血腥味安抚了身体缺水的躁动。

    好在入目不远处,绿洲的雏形冒出来。

    他牵着骆驼,风沙把皮肤折磨得瘙痒异常,薄纱并不能抵挡。解夷跟在后面,他穿着厚重的袈裟,原本红黄相间的衣裳也被沙子沾染的到处都是。

    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来,但掌心十分干燥,整个人顶着大太阳,快要撑不住。

    楚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个罪,他们一直都在四处奔波,好像认识的那一刻,就势必要走遍大江南北。

    沙漠的痛苦不能打消他们的热情,绿洲的水源却能给干渴的他们带来生机。

    他将水囊灌满,亲自递给解夷。

    这位边陲小佛寺的高僧,似乎是他从小长大的朋友。用似乎这个词,是因为楚泱总是会蓦地升起些奇怪的想法。

    记忆中好像存在一段很长的缺失,理智又抢占意识,强迫他认为,解夷就是朋友。

    解夷年纪比他小些,多年的佛寺经历,让他有着平和清秀的气质。即使是在酷热难耐的环境中,依旧能保持本心,端坐着念诵佛经。

    那些阿弥陀佛的字句落在楚泱耳朵里,只剩下不合时宜。

    他喝了几口水,就表示还能承受。

    楚泱把骆驼身上挂着的一串水囊都灌满,才安心地支起帐篷,打算睡一会儿。赶了好几天的路,鞋子里装着沉甸甸的沙子,身上也是风尘仆仆。

    之前帮忙攒下来的银子,好好地被楚泱放在底部的包裹中。

    解夷不关心这些,他只宝贝自己的佛经。因此财政大权,基本都由楚泱看管。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帐篷里,银子被他枕在头下。

    解夷摆出个矮桌子,摊开一本收集来的佛经,几张纸铺得非常平整,开始他每日的抄写大业。

    楚泱早就习惯,只是调转个姿势,指了指外面的天气,询问道:“等我们穿过沙漠,大概就要到凉州的境内,是先去佛寺拜访,还是休整下玩一玩?”

    老生常谈的问题,这些年,楚泱问过很多回。

    解夷作为僧人,唯一的喜好就是佛经。他会同意和自己一起游历,就是想着要看遍天下的寺庙,参悟其中的真理,最好能把所有佛经都抄写一遍。

    但楚泱的想法有所不同,记忆告诉他,游历山川是为了更好地观赏风景。

    尽管他路上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妖怪神仙的,但跳脱不出人的框架。自己也常常为没有银钱发愁,只好什么活计都接。算得上是风餐露宿,有一顿没下顿。

    解夷不会抱怨,他也就乐得自在。可午夜梦回,楚泱也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就仿佛现在的生活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醒来后,他会把这些想法看作是胡思乱想。因为身边的解夷活生生地呼吸着,还会指挥自己路程怎么走呢。

    解夷屏息凝神,专注地抄写佛经,等了很久,他才搁下笔,认真思索道:“我听闻凉州近日发生些暴|乱,想来佛系不会轻易收人进入,不如我们先换个地方,等暴|乱平息,再转去凉州。”

    他总是能知道各地的消息,楚泱愣了愣,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最近的日子,好像哪里都不太平,他们辗转好几个地方,都能遇到些动乱挡路。

    “既然这样,就听你的吧。”

    楚泱掏出三个铜钱来,在手里不断的掂量着,顺便还把藏好的银子拿出来,装模作样地敲了敲。

    “就剩这么点盘缠,我们抛钱来定方向好了。”

    他们的游历之路就是如此的随意,不知要往何处去时,就全靠着铜钱定生死。不然也不会好端端的,两个人像傻子似的朝沙漠赶路。

    居无定所除了带来不稳定,还带来更大的刺激与冒险。

    解夷点点头,他把抄写好的佛经整理进书箱,里面已经装着很厚的一叠纸了。

    然而奇怪的是,一旦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纸张上并没有佛经的字眼,只是遗留着白净的颜色。

    楚泱手腕用力,铜钱被踮起来抛出去。在空中已很微弱的力道翻身,即将下落的过程中,绿洲上起了一阵风,把些许的植被吹到他们的帐篷上,呼啦啦地叫嚣着。

    不知为何,就一瞬间的脑海里,闪过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楚泱鬼使神差地,默默将一枚铜钱提前截住了。

    三面朝上,得一直往南走。

    解夷放佛经的手一顿,忽而有点迟疑。

    楚泱也轻微的咦了一声,明明脑海里的念头,是觉得会往北走的,但铜钱提醒着他们,要原路返回。

    帐篷里陷入良久的沉默,最后楚泱用另外一只手盖住了铜钱,听天由命地笑了笑。

    “那就朝南走。”

    他说得很肯定,就像是由心而生的,打盹的时候,嘴角都泛着笑意。

    海边的小渔村,今年大概是最忙的时候。好几艘船都带回满仓的鱼,一些妇人在旁边帮着收拾。即使嘴上抱怨着腰酸背痛,可手脚的力气很大,充满干劲。

    明罗闻不得海鱼的腥味,被姆妈留在了家里。

    门口的土墩上都是留守的小孩子,嘴里啃着苞米,手上拿着捡来的五颜六色的石头,说笑玩闹着。

    她在太阳正好的地方架了个竹竿,晒着好几条被子,自己拿了个鸡毛掸子,没事就朝着被子挥来挥去,只听得“哗”“哗”的空气摩擦声。

    少许棉絮飞起来,呛到她的鼻腔里,痒痒地磨着她打喷嚏。家养的鸡咯咯咯地叫着,表达着它们饿肚子不爽的心情。

    明罗这才想起来,今早又梦见那个疑似叫楚泱的人,一时间都忘了喂鸡。她从后厨拿来一些玉米粒,随便朝鸡圈里挥洒着,干起农活来,也算是能上手。

    小渔村住着的人家都是熟脸,家家户户都用着同一个姓氏,从没有人叫做楚泱。

    明罗其实也不是这里的人。

    据收养她的姆妈说,自己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海边的。看着是个七八岁的模样,晕在海滩上,手上带着一条手链,只剩下三颗珠子。

    经常出海捕鱼的大叔觉得,她是遇到海难死里逃生,被冲到岸上来的。因为还存着一口气,村里的人就把她救了回来。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当时姆妈还没有孩子,心软之下就收养了她。如今她成年,家里大大小小的活,也得分担给她。

    可有些事,明罗没有说出来过。

    一家人也算是一起生活很久,但她从来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心底好像是有个执着的声音,在呼喊着楚泱的名字。

    她好像,非得找到他不可。

    明罗手抖了抖,玉米粒撒出去好多。

    弟弟窜到她的身边,手肘撞了撞她的腰,抢过放玉米粒的小碗,就胡乱玩弄着,还催着她出去晒衣服。

    看她神思懵懵的,立马就想到什么,玩笑似的说着,“姐,你又在想那个楚泱?”

    房子没多大,以前明罗做了梦就总会念叨。不小心被小鬼头听去几句,逮着机会就取笑她。

    “嗯。”明罗点点头,鸡毛掸子打得特别响。

    小鬼头往石头上坐着,掏出些瓜子糖果地吃着,仿佛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姆妈说,隔壁村的东子哥找他家的长辈来说亲,愿意出四亩地呢。”

    被子被她翻了个面,阳光晒过后,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明罗没接茬,心里却是不服气。

    小鬼头说的东子哥,她只有浅浅的印象,因着她身子骨不算太好,很少出门,只有那一次,去海边凑热闹,远远被人瞧见。

    四亩地……

    这算什么,她又不是什么物品,随随便便就能换出去。

    明罗愤愤地不满着,鸡毛掸子把棉絮弹得满天飞,小鬼头摆着手,呛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姆妈说她不养闲人,你老是惦记着什么楚泱也没用。”

    他说得幸灾乐祸,仿佛是觉得没人和自己抢姆妈的爱,得意洋洋地晃着脚。

    她看不惯弟弟的样子,摆出姐姐的架势,把脚给死死按住,“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教你几回都记不住。”

    小鬼头挣扎着,明罗瞬间收回手,力道回弹,搞得他自己从石头上滑下来,龇牙咧嘴地瞪着眼睛。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嫁人。”

    明罗冷哼着,把被子重新整理好,鸡毛掸子揣在手里,当场给弟弟一个下马威:“那个叫楚泱的,肯定会找到我。”

    她心里烦得很,脱口而出气话,显然是要撑一撑自己的面子。

    小鬼头不吃她这套,看着她走回去的背影,高声嚷嚷道:“你别白日做梦,什么楚泱不楚泱,姆妈肯定把你嫁给东子哥,四亩地够我们吃上好几年!”

    他越激动,屁股瓣就越疼,后来也就不说话了,灰溜溜的站起来,捂着屁股打算去海边告状。

    沙漠的看似遥远,实际很快就走出来。骆驼背上的水囊还剩着大半,楚泱找了个行脚商队,把骆驼贱价卖了出去,换成一点碎银子。

    再往南,就是接近海边的渔村。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似乎自己和解夷也是从边陲的渔村出来的。

    行李装好,他想办解夷把书箱给背了,却被他好言谢绝,说是佛经不重,还是他自个看着放心。

    楚泱没多想,只是摸了摸鼻子,怎么好像决定往南走后,这小和尚的举动都冷冷淡淡的。渔村多是些干货,大部分朝那儿去的商人,都是些天南海北的行脚商。

    楚泱跟着他们的队伍,顺便还能骑着马,悠闲自在。

    他有一搭没一搭和人聊着话,解夷在后面安安稳稳地闭着眼睛,手里的珠串不停地滚动,可见是在默念佛经。

    此处的地貌较为复杂,他们得先穿过一段绿野葱郁的森林,紧接着又是干燥的荒原,最后才能抵达海边的小渔村。

    行脚商人常年走这条路,基本是没什么危险。且因为收到村里的来信,说今年的收成极好,他们也是兴高采烈的。

    知道楚泱去过很多地方,起哄着让他说些经历。

    明明脑子里是有的,可话到嘴边总说得干巴巴的,就仿佛是别人的故事,再转述出来,比不是自己的精彩。

    行脚商以为他是抬架子,更加想让他说点好玩的,憋着好久,终于让他想出来些不同。

    他说以前去过诡异的地方,要通过棺材铺才能进入。

    那儿住的都是些妖啊鬼的,讲的是神乎其神,直把行脚商们听得后怕。岂料他哈哈一笑,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其实楚泱真就是编了个故事,但心底有股子深信不疑,竟然连其他人都被骗到了。

    夜晚时分,他仰躺在马背上,跷着二郎腿,看着林间的月亮。

    行脚商好像碰到点麻烦,说是前面的树桩断裂,倒在路上,挡住唯一的去路,商量着要把树搬开。

    解夷仍旧是抄写佛经的老样子,他都怀疑,箱子里的佛经是不是就没抄完过。偶尔一两声佛号的重音传来,把他弄得心烦意闷的。

    无奈地翻身跳下马,利落地拍了拍衣袖。树桩很是粗大,旁边的两根树木好像是被雷电劈到,根部都是焦黑,断枝压在下面。

    行脚商的人用绳子系在上面,试图搬弄起来。

    楚泱莫名有些担心,凑过去问道:“这样的情况,咱们的路还能走吗?”

    行脚商皱着眉,但大方的挥了挥手,“能,怎么不能。路上状况就是这样的,千变万化,就算不是遇到盗贼,也有天灾嘛。”

    他走南闯北多年,早就习惯这些拦路虎,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楚泱蹲下来认真地看了看树木的根部,的确是雷电劈过的痕迹,而且看裂口,应该就是今天的事情。

    可底部的泥土十分干燥,连点潮湿的印记都没有。

    他们一路赶过来,也没听到打雷声啊。

    他抬头看了眼月亮,树木形成的天然遮挡中,月光皎洁,衬得墨蓝的夜空,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星星点缀着,明天应该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

    楚泱自嘲地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那两棵难移的树木,怎么生出一种老天爷是故意阻扰他的想法。

    他这是怎么了?

    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

    反正不管如何,心里总是冒出个声音,非要他往南边去,难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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