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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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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子?”

    扶黎有些担心的指指脚下的土地,“你说苏宅?”

    明罗踱着步子,丈量着距离,轻动手指凭空画诀,口中向扶黎解释着。

    “以回忆来看,这宅子建了有些年头,原本是苏老爷为亡妻建造,风水不错,清雅幽静。可以说,见证了苏家小姐的一生,后来又被高人修改方位,成为阴损的养尸地。万物有灵,宅院不能化为人形开口说话,自然会寻找独特的沟通方式。”

    眼前的画面彻底消散,陷入目光难及的黑暗里。

    井中湿滑,水刚好没过他们的脚跟,正中摆着高突的圆墩子,上面放着个木盒罩子,微弱的月光,明罗只能用手瞎摸。

    扶黎带了火折子,潮湿的空气里,晃了好久才起星子。

    火光照亮井壁,三人的目光还没适应。突然有东西跳到明罗跟前,带起哗啦的水声,从对面淌着水迎面而起,要扑到她身上。

    她下意识侧身躲过,察觉对方的气息紧跟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旁边摸到一个硬物,拿起来兜头照面地打下去,重重打了几下。只听到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缓了好一会儿,借着亮瞧见那玩意是条异形水蛇。

    极其圆大的头部,厚实的蛇皮上布满凸起的骨节小刺,一根根立着。

    以前有种说法,在东北之地很是盛行。

    家家户户靠水靠林近,难免有蛇虫不小心光顾,要是夜间看到蛇游走,是不能出声不能打的。

    最好就随他们活动,蛇是保家仙,是保佑家宅安宁的,不小心惊动,准是家里要出事。

    但井底生蛇另有说法,水是万物之源,“古者穿地取水,以瓶引汲,谓之为井。”

    水井在风水中的摆放很有讲究,不能摆在屋后正中央,断龙阻脉,是绝后之相,也不能对着门口。

    不然家里断脚断手,各种忌讳实在太多,碰上特别在意的人家,还要给井旁凿个小龛。

    叫做“祭神”,每到岁时,奉上清泉一杯,保卫水质清澈,不生虫蚁。所以井下一旦生了蛇,就是坏神,打出来的水浇花浇草,全都活不了。

    主家必定心里嘀咕,保家仙成了败家之源,是要带来灾祸的。

    有些懂行的人就说,先看能不能把蛇请出来,要是能请出来,那就当这蛇是误入其中,双方都给面子,得个和气。

    既然是有求于蛇,主家就得拿出诚意。

    需挑阴月阴时,抓一只吃早上青虫长大的雄鸡,找个属蛇的人潜到井底。摆四个盖碗,里头放四两七钱的耗子、鸡蛋、黄鳝、青鱼,不能缺斤少两。

    等到那蛇揭开第一个碗,底下的人要吼一声,通知上头的人割鸡取血,对着井口拜上三拜,才算完成整个仪式。

    不过这种方法并不是百试百灵,比如眼前这头蛇。

    明罗刚好打中蛇头上的薄骨,直敲得这蛇头破血流。楚泱又飞快地朝它身上提了好几脚,没来及使出什么招数就没了性命,摔在水里好大一条。

    周围都是瓷碗碎片、动物骨头,明罗才发现自己随便拿的是跟长骨头,赶忙脱手。

    看长度应该是人骨,估摸是蛇在藏有阴物的井底成精了,有主家真的祭拜,结果平白折了人命。

    井壁苔藓遍布,长着密密麻麻地龙棺菌。别名有好几个,什么尸蕈、血灵芝的,其色如血,形似蘑菇。

    常生长于棺材板上,几百年前闹饥荒瘟疫。

    人走到哪就死在哪,死的人多了,堆积在一起,成了天然的乱葬岗。地里湿气重,逐渐就养出这种不见阳光的尸蕈。

    那年月饿的时候什么都吃,从死人身上挖下来,直接往嘴里塞,又腥又苦,就跟嚼棺材板似的。

    后来有人去挖坟,专门找尸蕈,说是吃了能治骨头疼痛,延年益寿。

    苏府的水井里没有尸体,但因为是养尸地的阵眼,天生阴气重,比起乱葬岗更适合尸蕈生长。

    这些蘑菇的头部都朝着里头冒,围成自然的圆形,仿佛拱卫着石墩上的木盒子。

    扶黎打量着死掉的蛇,对着楚泱无奈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危险?”

    明罗大概猜到蛇怪攻击自己的缘由,替他解围道:“这蛇怪是靠井底的阴气修炼,我碰到木盒子,它估计察觉威胁,才攻击我的。”

    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有些檀木质地,正面雕着细密的线条,半镂空造型。明罗仔细检查,发现外头的那一扇是个移动的小门,可以直接打开。

    先是有个案板,看着是专门空出来摆放供奉的东西,对着的是一座建筑——按比例雕刻的苏府。

    甚至还用布料做了两个简单的小灯笼挂在门口,匾额没写名字,但格局一眼就能看出来。

    雕梁画栋,每个细节都完美还原,唯有左上方缺了个屋角。

    楚泱提醒道:“竹子下的木头,是配套的。”

    明罗拿出木头一对比,的确就是从这东西上磕下的。从外头的苏府,再到井底的供奉之物,环环相构,显然是要困住什么人。

    这东西有些重,楚泱单只胳膊抱着,足尖轻点井壁,借着突出的石头就到了井口。

    他回头担心的望向明罗,见她朝自己笑了笑,说:“我随后就来。”

    这才翻身离开,天色渐亮,月亮完全不见。太阳从东方发出鲜亮的红,染着云层要爬上来。

    雄鸡一唱天下白。

    嘹亮的鸡叫驱散苏府积聚的阴气,明罗和扶黎很快就爬了上来。

    鞋子全都湿了,手上黑乎乎粘着苔藓,完全不能看。楚泱把东西放在地上,直直竖着,明罗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信奉佛教的人家,有能力的在家里建佛堂,供奉的诸佛都会特地摆放小阁子,美曰其名是把佛请回家。

    小阁子叫做佛龛,前面的白案是用来摆供奉的瓜果线香的。

    她之前在破厄的禅房发现,他钟爱焚香,香片却是水底阴魂物,难道就是给这座佛龛供奉的?

    现下阵眼被挖,佛龛也被他们带了出来。苏府的阵法恐怕没多久也会消散,那些被困于壁画的魂魄就变得棘手。

    好在之前一藏方丈留下云板,佛家最擅长超度,苏府的大功德就留给一藏方丈头疼吧。

    她催动云板,听得敲击佛钟声,将“华亭府得寻真相,望方丈出手相助”刻下。

    片刻后云板微微震动,代表一藏方丈的回应。窸窣窸窣,有人从草丛里跑过,楚泱手里甩出灵力凝成的绳子,套住了那人的脚跟。

    反手一拉,对方就摔了个大马趴。

    他翻过身高声求饶道:“各位官差大老爷,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瞎了眼,你们大人不记小人,就饶了我,放我走吧。”

    他边说边头都不敢抬,就对着草地不住的磕头。

    明罗认出这就是昨天不让他们进去的主家,有些好笑地说道:“要是不让你走呢。”

    “各位官爷,你们别和小人开玩笑了。”

    他完全没有昨天的傲气,央求道:“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全副身家都买了宅子,上面还有个老爷子要照顾,你们就放我一马。我们过几日,不,马上,马上就搬走。”

    扶黎把那人扶起来,带着些讽刺,道:“变脸真够快的。”

    对方摆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点头哈腰,“是,是,官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罗却适时抓住他话语中的消息,疑惑地问道:“老爷子?什么老爷子。”

    “能是什么,还不是我亲爹。咱是苦命人,生下来没几岁死了娘,是我爹一手把我拉扯大。有了点小钱,好不容易买个大宅子,就是为了给老爷子享福的,现在是泡汤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罗凝眉问道:“他昨天在府里?”

    对方不知所以然,以为明罗和他说笑话,放松地笑道:“我家老爷子不在家也没地方去啊,官爷和我说笑呢。”

    明罗凑到扶黎身边,悄声问他,“迷香用了没?”

    扶黎摸了摸身上,从腰间掏出个竹筒,上下看了看,摇头道:“昨天苏府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上哪用去。”

    “你确定你家老爷子在家?”

    “是啊,官爷你别奇怪,老人家上年纪,要不就不睡,要睡就睡得死,不是天大的声响都喊不起,何况我家老爷子比起常人,少只耳朵,所以才可怜啊。”

    按理说,要是苏府有活人,怎么也得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但要真是和阵法有关的人,早就出来阻止他们了。

    这户人家搬进来堪堪半个月,怕是连苏府的历史都没查清楚,贪便宜就买来住,底下的阵法少说也有十年,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松了松神色,好言劝道:“苏府暂由镇妖司封禁,闲杂人等不准出入。你越早搬走越好,这地方阴气重,住久了容易受影响。”

    对方全都应下,说着就要去收拾东西。

    楚泱守着佛龛,阳光底下,比井底看着清楚。是苏府的木雕建筑,但又有些不一样。

    当做地板的木纹上有好几条圆圈似的纹路,中间镂空四方,连着数有七个。分明是一把金钱剑,指向处透过空隙,正好就是一口水井。

    整个方向上也存在细微差别,像是故意刻歪的,仿造的园林台阶都斜抖着,上了台就下不来。

    佛龛本来要的是宽敞明亮,点灯能见佛光。此处却反其道而行之,弄得怨气冲天,加之有苏家那么桩旧事。

    明罗不得不疑惑,这一切,真的是破厄做的吗?

    他一个因为疯癫出家的人,从哪里得知镇魂养尸的方法。要知道佛门可是以度化为主,最怕沾染此等因果。

    正统道门虽说有养小鬼之类的法子,但自诩正义,是从来不教透的。除非是茅山之类,可过于阴损的事做多了,也是折寿。

    除非是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上,没有任何办法,才会答应布阵。

    破厄一个和尚,哪来能力驱策他人?

    但此番都是明罗的胡思乱想,到现在,她已经找到破厄之死的可能性。

    只是佛龛虽在,里面的怨气早就流失。她刚刚绕着太阳转了圈,才发现佛龛雕出的井口上方,被人划出个缺口。

    就这么一个缺口,生生破坏所有阵法,金钱剑也困不住。恐怕破厄就是被逃出的鬼魂报复,才有凄惨的死状。

    这鬼魂不出意外,应该是苏家娘子。

    她的做法明罗不能评价,破厄是间接害死她的元凶,后来又将她困在佛龛十多年,没有怨气也有怨气了。

    这种冤亲债主似的报应,不是他们外人可以置喙的。但这件事追查到此,还有许多联系并未完全解释。

    明罗总觉得里面藏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就好像一块拼图,还缺少几块关键碎片。

    苏家娘子的魂魄现在何处?

    苏府的养尸地又是何人布置,是破厄?

    还是另有其人?

    这里面的门道,恐怕还有得查。

    明罗看着孤零零安静矗立的佛龛,心头阴翳,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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