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深藏城中的妖族
“大师姐，怎么处置？”
林良挑眼余光指向下跪的男人，问道。
“这个……”
就在晏红雅还未想好处置办法之时，又有一队卫士无视阻拦地涌进了客栈之中，让本就不大的空间弄得水泄不通，一时进出困难。
卫士们强制移开了吃瓜的路人，硬生生隔开了一条通道。
所有人都看向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匆忙走来，当他进入的客栈后，其余的客人纷纷大喊：
“是张天大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么，都府大人怎么来了？”
晏红雅一行人本以为是男人的帮手来了，正要拔剑做准备，但听到有关“都府”之类的话，再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赶来，便松了口气，随后解除戒备。
张天刚一只脚踏入客栈，完全不理会男人殷切期盼的目光，直接小跑来到晏红雅的面前，弯腰屈膝的行了一礼面色极为尴尬，“鄙人张天，是月都的都府，刚一接到玄天宗的修士到来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想到鄙人家奴给几位添了麻烦，本就是有事相托，却又闹了这么一出，实在愧疚。”
随后，他又深深鞠了一躬，说：“还望各位能宽宏大量，勿因此事而置月都不顾。”
晏红雅注视着张天的眼神，确认其中全为真言后，她缓缓长叹着气，微微摇头，“都府大人不必担心，我们玄天宗既然接了你的请愿，本就是为了下山历练，自然不会不管不顾，还请你放心便是。”
得到了晏红雅的承诺后，他才放松地拍着胸口，伸出手肘掠过额头直直冒出的冷汗。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张天自顾自低语呢喃了几声，随后转过身来，刚才的满怀歉意祈求的面色瞬间转变成了作为月都二把手所独有的严厉。
他侧目冷冷扫了一眼瘫倒在地的男人，对着把守的卫士随意挥了挥手，说道：“把他关进大牢，即刻实行，不得有误！”
“都府大人……啊不，三叔父饶命啊啊啊！”
“是！”
得到命令的几个卫士也没敢耽搁，直接拽住还在挣扎的男人，强行将其拖了出去，直到消失在街口后哀嚎声才停止。
众人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张天的印象又迎来了一次更新。
从冷酷严厉到铁面无私，大义灭亲。
随后，他又指挥着其他卫士敦促悠闲吃瓜的群众离开，没过多久，客栈里就只剩下他和晏红雅几人了。
“呃……不知这位大能您怎么称呼？”
“我叫晏红雅，不用叫什么大能。”
然后，张天又看向白启几人。
“白启。”“林良。”“陈豪……”
张天连连点头，试图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但听到“林良”时，他猛然一愣，微蹙着眉，来回打量林良的外貌后，才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修士，您的姓氏该不会就是帝都的那个林家？”
“正是。”林良嘴角微扬，然后合起扇子，在掌心上响亮的拍了一下，平淡的两个字中却无处不透露出他与生俱来独有的傲慢。
“嘶——”张天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才刚刚缓解的紧张这一下又立刻完全恢复了。
张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怎么惹到林家了啊！
帝都林家，那可是七王族之一的大族啊，其势力早就遍布大江南北，他未被调迁之前，也曾得到过林家的恩惠，可以说林家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恩人。
的亏他一得到玄天宗的修士来到月都的消息后看马不停蹄的赶来，要不然就不只是得罪了玄天宗，甚至还会得罪了林家！
得罪了玄天宗，顶多自己会有性命之危，但要是得罪了林家，哼哼，那个处理对敌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往小的说得是满门抄斩，往大的说甚至还会连累三族，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府能对付得了的。
为此，他在心里不停向仙人祈福保佑，自己过好的运气救了整族人。
随后，又骂了搞事的张虎，来来回回问候了他的整族人。
晏红雅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这位都府的心里活动如此精彩，但看着张天变莫测的脸色，宛如那站在台上唱戏的老将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住不发笑。
骂爽了的张天长呼口气，随即才发现晏红雅一行人正盯着他，顿时觉得脸色无光，尴尬地咳嗽几声，试图缓解一下奇怪的气氛。
“咳咳，让各位见笑了，接下来还有正事要与你们商谈，这里人多眼杂，还请随我到府上详说。”
晏红雅点了点头，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在数队卫士的护送下，走在被疏通的街道上，没花多久就来到了府中。
几位仆人像往常一样在大厅迎接张天，但他挥手示意离开，他们立刻明白其中的含意，行礼后就快步离去了。
“请坐。”在迎着晏红雅几人坐好位置后，他才坐到了自己正主的位上，擦着滑落的汗珠，随即又恢复了往日办公的严肃，沉声道：“晏红雅……大人，可看了请愿信的内容？”
“这是当然。”她立刻回应道。
“诶，实话不瞒你说，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在下一直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但又因为我等不过是一介凡人，毫无修士奇功异术，对那窜进月都的妖族孽畜实在是束手无策，所以只好……”
“既然这样，劳烦张都府带我去见见那些受害之人，也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当然当然，在下立刻带路！”
张天站起身，在前方为几人做引导，在穿回几条漆黑的暗廊后，在一间不小不大的屋子门口。
“这里就是。”
随后，张天下意识扫了几眼四周，确认无异后才轻轻敲击木门，一声声清脆无比的声音在院中回荡，久久仍未消停。
在过了好一阵子后，门口才被打开，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位双鬓斑白的皱纹老人。
他几乎睁不开的垂眼老朽的盯着张天身后的晏红雅几人，以嘶哑干涩的嗓音缓慢问道：“老爷，他们是……”
“好了好了，你先让开，给几位修士腾腾位置。”
虽然老人一开始有点懵，但他还是听从了张天的话，慢慢拖着瘦弱的佝偻身躯挪开了一条路，才得以让他们有了进去的空间。
屋子不大，但炕上却足足躺满了六个人，并且如是凑近了看，几人的面色近乎一致。
苍白毫无血色，眼眶暗沉发黑，双颊凹陷而瘫软，嘴唇青紫而积黑，胸口近乎没有起伏，但仍能在鼻息间感受到了似断非断的气息在延续着这半死不活的身体的最后生机。
晏红雅数息间未有作声，只是默默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一双柳眉紧致而蹙，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深深的凝重，宛如初晨的寒霜覆盖大地的那般冷意。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折磨生灵的残忍手法，实在是有悖人伦，为世间所不齿！
站在身边的张天似乎感受到了晏红雅无形间散发的冷意，颤了身子，露出怯畏的脸色，问了句：“您，您看出什么了吗？”
被这么一问，晏红雅这才回过神来，深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正言道：“让我检查一下他们的脉搏吧。”
“您请，您请……”
晏红雅坐在炕边，抓着炕上一人的手腕，闭眼感知，探查。
白启同样面色严肃，看着近乎要成为“尸体”的几人，心里也为这出手恶毒狠辣的妖族贴上了不留手的标签。
其余几人虽然也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脸色来看也着实与白启相似。
过了半晌，晏红雅才轻轻睁开双眸，又去测了另外几人的脉搏，最后一抹疑色暴露而出，支颐下巴，又摇了摇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答的疑问。
白启注意到她的异样，上前一问：“大师姐，情况莫非有了变数不是？”
“确实如此。”她没有反驳，“我方才查看了他们的脉搏，症状居然一模一样，是被某种功法转化的灵力几乎抽干了精气，才变成这副模样。”
“但奇怪的是，那妖族明明可以直接夺走他们全部的精气，可最后又都给他们保留了最后一点，也正是这微小的残留精气，在支撑他们的生命，这显然是故意为之。”
“那妖族为何要这样做，动机着实不好理解。”
“也，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救？！！”张天横插了一嘴，眼中流露出几分激动。
“有救。”晏红雅直言了当说明情况，“得亏这妖族的修为也不过才混元境，浸入的妖气还是能强行逼出的，不然可就棘手了。”
“还请晏红雅大人小施妙手，救救在下的几位家仆性命吧。”张天再次朝她鞠躬行礼，言辞很是恳切。
“张都府不用担心，这次下山历练本就是为了解决这逃窜月都的妖族而来，救人也是我们的责任。”
“那就有劳了。”
“你们先出去吧，也好让我能集中精力救治。”
“好，大师姐。”
再向晏红雅告辞后，几人全都又来到了大厅之中。
张天没有第一时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反倒是在靠近林良的旁边坐下，在林良疑惑的目光下，他悄悄扫视了白启其余几人一眼，然后侧头倚向林良一边，低声问：
“林良大人，在下调迁月都已有几年之久，素来未能问及帝都之事，能否告知在下朝中最近一年来发生的大事？”
林良挥着琉璃扇，微风向上吹拂起额前的两缕龙须垂发，借着眼边的余光观察张天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启开双唇，丝缕细语间藏着更深的暗意。
“张都府，今年之事尚未可知，既有变也可无变，既然任于月都，那便是陛下圣意，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为何要执着于那里呢？”
张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苦色，不失尴尬地回应道：“在下只是牵挂帝都的那些好友，并无异意。”
林良凝视着他，然后继续挥动扇子，笑而不语。
最后，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在几声苦笑沉默中结束了。
而这时候，原先为治疗府中几位家仆的晏红雅也结束医治，来到了大厅。
看到她的到来，几人纷纷起身，围绕在身边，张天怀中忐忑不安的心情，直言问：“晏红雅大人，他们几个情况……如何了？”
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晏红雅上前踱步前行，在离着主位不过三步之距时停下，“我已经将他们体内的妖气清理干净了，虽是如此，但身体空缺的精气普通人只能依靠自慢慢填补，至于时间长短……体质不同恢复的时间也亦有差异，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大人您能做到这样已经让在下无以为报，岂敢再得寸进尺！”
张天听出了她的为难，没有继续要求太多。
毕竟，他也知道想依靠修士全部解决一劳永逸也是异想天开，官场混迹多年，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好了，那些受害人的事已经出了完了，张都府，可否说说关于那妖族的事？”
张天点点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凝思沉默了片刻后，便坐正身子，说“这个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一晃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时分，在听着张天几个小时的诉说后，几人才在脑海里将整个事件进行简短化。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月前因为守护城门的卫士疏忽，让妖族窜进到了月都之中，然后在这段时间中，深夜传来几次的打斗声，但每当巡逻的卫士赶到时，除了一地的战斗痕迹再无其他线索。
然后在最后临近的一个月前，张天的府中陆陆续续出现家仆被抽走精气而陷入昏迷的诡异之事，最后在近期的一次，布好陷阱埋伏的卫士恰好遇到了凶手，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几乎没有能力阻拦，无奈放虎归山。
“所有的事在下已全部说出，绝无隐瞒，所以，各位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