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下交谈
气氛一下骤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向了事件的中心，就连无心掺和的弟子也引目观望，开始臆想接下来的画面。
身处舆论中心的苏清羽沉默不言，但微微上扬的下巴却似乎是在挑衅着林良，像是表达着“你敢不敢”的暗意。
见面前的少女都如此嚣张，身为一大派别之首的林良自然不能食言，伸出握着扇子的手，轻轻跳向了面具的边缘，似乎只要稍微一勾，便能让苏清羽露出真容，引众人嘲笑。
但……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眼看着扇边即将触碰，不过眨眼的片刻间隙，众人无不瞪大双眼，反复确认眼前的所见。
少女明明不过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林良却无法在接近半分，那妖异的脸庞布满了灰白的惧色。
若是顺着众人的视线微微向下，就能清晰地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刀被苏清羽握在手中，宛如死神索命的镰刀，让林良不敢有丝毫半分的举动。
刀出无影，刀落声未至。
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而这下，似乎都明白了苏清羽为何敢直言回击，毫无畏惧。
有这样的实力，谁还用的着怕啊！
白启低下头看着腰间空荡荡的刀鞘，顿时一脸无奈。
他想过无数种苏清羽反击的方式，唯独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拔了自己的刀，这速度连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白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她还有多少藏着的能力没有暴露出来。
虽然被拿了飞翎，但白启也只是默不作声，没有抗拒。
他也知道，苏清羽压根没打算伤害他，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要不然早就拿出玄离剑，削了他的脑袋瓜子。
“怎么，还要继续吗？”
苏清羽不紧不慢的说着，但落入林良耳中的每个字都成了讥笑他，戳伤内心深处的无情尖刺，令他难受得吐不出一个字来。
虽然他很想给眼前的贱女人几个巴掌，但理智克制住了心中的恶欲，让他迟迟未出手。
不是他不想，而是内心深处直觉与灵魂在颤抖，在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
【不能惹她，会死！！！】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直面这种感觉，让他心神震慑。
不管是修为上的还是天赋上，他都能深深在少女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挫败。
为此，纵使他有万般怨恨，他也不能胡乱宣泄。
因为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他接下来的举动则会关系到今后在同门弟子中的声望。
于是，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扇子，拍起响亮的掌声。
“哈哈哈，姑娘果然实力超群，如传闻中一剑吓退虫群，倒也不假，在下从中深深感受到了，实在佩服！”
他朝着苏清羽行了一礼，又说：“方才多有得罪，但全因心里对姑娘实力的怀疑作祟，在下自愧不已，冒犯了姑娘，还望原谅。”
“无妨，只是……”苏清羽将飞翎收了回来，“下次不必用这种劣拙的激将法，若想领教剑术，尽管告知便是。”
双方都给了各自的台阶下，相视无言但都知其中意味。
这下，轮到原本很多都打算吃瓜看好戏的弟子沉默了。
没想到简单的几句话，就消解掉了一触即发的“炸药桶”。
苏清羽获得了重视和关注，而林良则借此收获了更大的声望。
在别人眼中，这简直就是赢麻了。
林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苏清羽则是在众人的目光“护送”下，离开了殿堂，留下了孤单的背影。
刘玉凯看了看双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朝着面色淡定如初的白启说：“抱歉白兄，本想让你与苏姑娘名赫在外，可没想到……”
“没事，倒不如说我们不习惯这种场合，反倒是给你贴乱了，不用多想。”
白启轻轻在他的肩上拍了几下，似是安慰，然后转身也朝着殿门走去。
殿堂因为小小的插曲而短暂的冷清了下，转而不久又恢复到先前的热闹，盛夜不衰。
……
长夜漫漫，在无人的小径上，月光轻柔洒下，在窸窣落叶的叠影落在径路上，映出白光点点，像是星星在点缀。
孤单的他与风相伴，目光却在四周不断转换，心里期望着某个身影。
终于，在闲走一半时，高高屋檐上的一抹倩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他缓缓靠近，那抹黑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少女侧坐檐上，怀抱双腿，皎洁的光色将她的秀发映衬上银灰色的光泽，好似星河牵着星落在天边流淌，一身白裙尤为圣洁，微风拂过，裙摆飞掠，墨发浮跃，像极了沉入凡间的仙子在独自遥望远方，孤怜心念。
如此美好的画面求之难得，竟让白启看得有些恍然，眉宇深沉，似是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打破这和谐的静谧，将脚步压得很低，走到了墙边。
但他还在犹豫上与不上时，檐上的少女便替他做了决定。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了苏姑娘手里的飞翎。”
他拍了拍空洞的刀鞘，自证理由。
“上来吧，陪我看会月亮如何？刀会还你的。”
白启嘴角微扬，想着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也飞跃上去，挑了离苏清羽不算远的旁边坐下。
突然间，没了话题，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就默契地保持了相当长的安静。
“真美啊……月亮。”苏清羽首先打破了宁静。
“月色真美？”白启适时地附和一句。
“你知道这个梗？啊不对……”
少女的语气先是突出惊讶，但后面很快又重归了低沉。
然后，她在白启惊奇的目光下，将面具摘下，露出原本的面容。
白启因为她居然会在自己面前摘下面具而感到诧异，但他也没傻到问出那种破坏气氛的问题，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不知何时，这张精致无比的俏脸出，染上了些许鲜艳的粉红，可那明亮的双眸却毫无醉意。
“你知道么，我的家乡，那里的月亮也和这里的一样圆。”
“是么……”白启一脸复杂地看向她，心里却有了那个不太可能的答案。
“只不过，城市的灯光却掩饰了它的华丽，看起来却不如这里来的美丽。”
“虽说那里没有会飞的剑，会说话的妖怪，悠久的寿命，每天都很忙碌，有上不完的课，聚不完的晚宴，还要面对复杂的关系，但至少……不用独自面对生死，不用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游荡，不用与妖兽厮杀，不用茹毛饮血……”
“确实呢……”白启点点头，他心有同感。
“话说回来，苏姑娘你说的那个故乡……是不是叫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