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非议
泛舟回来以后，整个京城好像一夜入冬了。
虞雪君最近盘算着一件大事，李管家已经不在了，但是祝府不能一直没管家，很多大大小小的日常琐事，若是都要经过她手，她早晚得操劳过度而亡，并且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虞雪君心里想着石柱上的灰尘和滚烫的茶。
“这天是要下大雪的节奏。”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乌云密布，如同这干冷的天气一样，平静死板，宛如再也掀不起波澜的死水，叫人望着好生烦闷，平添阴郁。
虞雪君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呼出一口热气，试图让手暖起来。她从小体质便如此，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任谁来也捂不热。
“小翠，你去把我的外套取来，咱们准备出门一趟。”她微微侧头道。
小翠转头进屋，过不多时，手上拿了一件保暖的长毛外套，给虞雪君披上。
暖意慢慢涌上来，她方才觉得活过来了，她看了看小翠又道：“你也穿厚一些，莫要感冒了。”
主仆二人收拾好以后，便出了门赶往附近的成衣铺。
店家正在埋头打着算盘，一抬头见是虞雪君，忙不迭丢下手上的活笑着出来迎接。
“呦，夫人您真是稀客，不知夫人想买点什么劳您亲自大驾光临，本店时下流行的各种样式的衣服都有，夫人看看有喜欢的不？”店家热情地招呼，油嘴滑舌道。
这实在是位贵客，方圆十里的成衣铺、裁缝铺都得从祝家经营的布庄里采购和批发布料，虞雪君现在在祝家又有着说一不二的分量。
店里面烧着煤炭，虞雪君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小翠，然后才慢慢道：“我来定制几件男子过冬的衣裳？”
店家一听，心下便了然：“那夫人可有看中的款式？”
虞雪君略微思索道：“不要太素的，也不要太花哨的，款式尽量简单大方一些，方便活动是最好的。”
交给店家提前准备好的尺寸，商量着取衣服的日期，主仆二人便出了门。
“夫人对公子真上心。”小翠边走边忍不住感叹道。
“浣儿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对吃穿更是不讲究，一件衣裳能穿好久，他没了其他亲人在身边，我自然是要多上点心。”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王老夫人操办，如今也轮到她了。
“对了，咱们府里还是缺个管家，你看谁来做比较合适？”
虞雪君心里一直记挂这事。
“奴婢不知，但奴婢觉得后厨的小德子不错。”小翠说道。
虞雪君对小德子印象也不错，是个可用之人：“但小德子还太年轻，恐难以服众，府里的下人丫鬟们未必会听他的话，还得多历练历练才是。”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府中，虞雪君走过长长的前院，刚走到内院走廊转角处，就听到前方传来不大不小的谈话声。
“自从王老夫人走后，我也不想在这干了。”
“是啊，现在的家主能力不大，要求倒是挺多，上次就几个石柱沾了灰尘都叫人来催几遍。”
“你小声点，万一她听见了怎么办？”
“怕什么，我今天看到她出门了，而且就算她听到了，也不会拿我们怎么办的。”
……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虞雪君已悄然来到她们身边。
“你们在聊什么？”
两个丫鬟被突然出现的虞雪君吓了一大跳，涨红着脸低下头：“夫人……”
“抬起头来。”虞雪君淡淡道。
两人自是不敢抬头，脸憋得更红了。
虞雪君看了她们半晌，见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叹道：“算了，起来吧。”
随后便离开了。
两个丫鬟看着虞雪君远去的背影，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看我就说吧，她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她哪有王老夫人当年的半分威严。”其中一人得意道。
柿子总是软的好拿捏，她们算准了虞雪君就是那颗软柿子。
这边小翠心里却是不舒服了，愤愤不平道：“夫人，为什么就这么算了，她们嘴那么贱，就该把她们赶出府去。”
虞雪君淡淡一笑：“小翠，你说她们都进府多少年了？”
小翠不懂虞雪君为何问这个，却也老实回答道：“应该有好几年了吧，从夫人嫁进祝府以来她们就在了。”
“是啊，你也说好几年了，很多都是阿母亲自带出来的，我若把她们都赶出去，岂不是显得我绝情又冷酷，况且她们在丫鬟中也有一定的说话权利，若是惩罚了她们，岂不是让其他人寒了心，你能阻止一个人，堵得了悠悠众口吗？”
她处在这个位置，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小翠是不能理解的。
小翠不甘心道：“可是她们也太不把您看在眼里了……”
虞雪君也没有太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她一贯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总以为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但是问题也不能搁那假装没看见不去解决。
她在脑中思考了一阵，对小翠道：“你明天去街上，按着府上丫鬟下人的数量采办一份礼物，送到每个人的房间。”
小翠长大了嘴巴：“啊？”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小翠还是照办了，第二天给府里的人每人都买了一份礼物，按照虞雪君的吩咐说是提前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收到礼物后，大部分人都很感激，那天说坏话的那个丫鬟，名叫绿柳，她得意地向同伴说道：“你看吧，她不仅不敢罚我们，还上赶着买礼物讨好咱们。”
同伴有些愧疚道：“绿柳，你这样说不太好吧，我觉得夫人其实对我们挺好的，这要是换作别人身上，我们已经被赶出去了。”
她本来那天背后议论被虞雪君当场抓到就心怀不安，没想到虞雪君没有责罚她们反而还发新年礼物，心里更愧疚了。
绿柳才不管这么多，只觉得得意极了，主子都得哄着她，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了。
从那以后，她做事更加肆无忌惮，还常常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