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的梦
张享庆推开门,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只见天空还是黑黑的。院子里点着一盏夜灯,散发出微弱的柔光。光线下花花草草们乖巧林立,睡得正香,有一两支十分抖擞,仿佛正在偷偷生长。蛐蛐的声音连绵不绝,清脆徜徉,像是黑夜的使者。
他拖着拖鞋,四肢晃荡在睡衣睡裤里,稀里糊涂来到了大门口。凭借着感觉记忆,左手拉开了头顶的灯,右手打开了铁门,只见桂雨娆瞬时印入眼帘,挤占了整个黑夜。
只见她穿着睡衣睡裤拖鞋,头发乱蓬蓬的,双臂捧着一只洁白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含着泪光。
“庆!”桂雨娆泪如雨下:“小兔子死掉了。”
张享庆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抱住了桂雨娆,安慰道:“寶,不哭,庆在这里呢。”
桂雨娆抽抽噎噎,断断续续说着回忆里的画面:“刚刚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小兔子在哼哼的叫。当时,我急着上厕所,就没来得及管它。上完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小兔子已经不叫了,我心里面想,它应该没事了吧。但它真的太可爱了,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看,可是,可是,发现它肚皮翻了过去,也不动了,我叫它,抖它,都没有反应,呜呜呜呜呜!”说完她滔滔大哭起来。
小兔子被挤在两人的怀抱中,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好了,好了,我来看看它好吗?”张享庆拉开了距离,双臂耷拉在她的肩膀上,双目凝视,耐心十足。
“嗯。”桂雨娆醒了醒鼻子,点了点头。
张享庆使出一只粗壮的小拇指,挡在小兔子的鼻孔前。他集中精力,屏息感受着,像是一位老中医。
“怎么样?”桂雨娆睁大了眼,眼里挤满了最后的希望和期待。
过了一会儿,张享庆放下了小拇指,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满是下落的遗憾。
桂雨娆眼中的希望和期待被眼泪挤了出去,只剩下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庆,你送给我还没有几天,我们,我们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给它取好。”她一边说着低下了头,眼泪啪嗒落下。
张享庆把手撑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着说道:“它可能,不喜欢奶油炸弹这个名字吧。”
桂雨娆抬起头来,有些生气:“什么嘛,东八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很傻瓜啊。”接着一声破涕,笑里藏着泪。
“东八这个名字不可爱吗?”
“可是它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叫东八呢。”桂雨娆撅起了嘴。
“要不这样吧,你是妈妈,我是爸爸,它呢,始终是要随父姓的,就叫它奶油炸弹·东八吧。”
桂雨娆眨了眨眼,又低下了头,看着小白兔,依依不舍的呢喃道:“好吧,你的名字,叫奶油炸弹·东八噢。”
张享庆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紧了紧,说道:“奶油炸弹·东八,爸爸和妈妈很爱你噢,为了给你取名字,我们差点打起来了。”
桂雨娆伸出食指点了点小兔子鼻子:“奶油炸弹·东八,你的名字有点长,但很好记噢。”
两人相互依偎坐在门槛上,感受着夜晚的宁静。时间流过,悄无声息。
“咕咕咕~~~”一声鸡鸣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张享庆也瞬间被震醒,他直了身板,说道:“我们去送送它吧。”
“嗯。”桂雨娆点了点头。
“我进去拿些工具,你等等我。”
桂雨娆抬起头侧望着他,神情十分专注认真:“你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待太久。”
“我很快回来。”张享庆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迅速朝屋内跑去。
蛐蛐声渐渐褪去,天边也亮了起来。两人踩着拖鞋,顺着太阳赶路的脚步,来到了一片旷野之地。清晨的凉风抖动着睡裤的裤管,纤细的脚踝有着英雄般的气节,迎风矗立。
张享庆放开了搂着桂雨娆的臂膀,扔下手中的工具包在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奶油炸弹·东八,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桂雨娆来回旋转着脚步,悉心确认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丝丝笑容:“奶油炸弹·东八,你的家可以看得到日出噢。”
而此刻天边的太阳正渐渐升起,阳光撒向大地,风一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张享庆面朝黄土背朝天,挥舞着手中的锄头,一记一记,努力地开辟。桂雨娆手中护着奶油炸弹·东八,蹲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锄一记,仿佛时钟的声响钟滴答滴答。
太阳不断上升,不知何时脱离了地平线。红彤彤、热腾腾的,仿佛迎向了更广阔的天边。
“好了。”张享庆转过头看着桂雨娆,额角布满了汗水,浑身冒着热气。
桂雨娆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步履有些缓慢。她抬起头,只见他背着风与阳光,却仿佛与太阳有着重影。
一瞬间她的心中一股温热流淌。接着踮起脚尖,抹了抹他额角的汗水,说道:“奶油炸弹·东八爸爸,辛苦了。”
乘着清晨爽朗的风,张享庆一把抱住了桂雨娆,心情热切,呼吸畅快:“奶油炸弹·东八妈妈,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还会有很多孩子。奶油炸弹·东八也会有很多的兄弟姐妹,我们以后一起来看它。”
桂雨娆鼻息一紧,黯然泪下中点了点头。
两人在晨光中掩埋了奶油炸弹·东八,张享庆最后在上面撒下了一片种子。
“这是什么?”桂雨娆好奇的问道。
“这是樱花树种子。”张享庆一边回应,一边忙忙碌碌地埋着土。
“樱花树种子?”
“嗯,让我们的奶油炸弹·东八,夏天的时候不太热,冬天的时候不太冷。”张享庆又用双手压了压土。
桂雨娆眼里莫名藏着感动,久久凝望着张享庆,终于忍不住夸赞道:“庆,你是很好的爸爸呢。”
张享庆完成了所有的步骤,拍了拍双手。喘息之间回眸凝望着她,相视中,露出了笑容。他凑了过去,轻轻亲吻着,说道:“寶,我爱你。”
“寶,莪爱祢。”张享庆俯身轻吻着桂雨娆的嘴唇,在耳边温柔细语。
桂雨娆瞬间感受着更强能量的温暖气息,切实的亲密正不断重压。她渐渐从梦中苏醒了过来,爆炸的键盘声响也越来越来近,整个耳膜被打开了。
她睁开眼,朦胧中,只见张享庆占满了整个眼前与世界。
他的头发清爽修长,散发着淡淡的绿茶香气,下巴也干干净净的,一扫黑暗势力。味道有些陌生,脸庞却很熟悉。
她不自觉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他的下巴。偶有刺痛划过肌肤,却触感真实。靠近的他,体温有些高,仿佛在加热着周围的空气。
梦清醒的瞬间,如一阵凉风来袭,而此刻又像是展开了新的梦境。她心绪微漾,渐渐浮起,一切如雾如霭般,言语软糜:“庆,莪也爱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