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甚是想念
天边泛起了粉色的红晕,一大片白云挡在最前面,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仿佛镶上了粉金色的边框,好似一朵棉花糖。
灰黑色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奔驰着,白色的斑马线被不断碾压着,两旁的道路人流攒动,行色匆匆。红灯忽闪忽闪,一瞬间跳跃到了黄灯,斑马线上也渐渐迎来清空。
人潮中,桂枝山呼吸沉重,仿佛在努力,仿佛在忍耐,仿佛在践行,却一直在斑马线前原地等待着。桂雨娆站在桂枝山的右手旁边,双手拎着饭盒,抿了抿嘴,屏息期待远方,张望着未来。
绿灯降临,斑马线上又是另外一种覆盖与蔓延,双向铺展开来。
桂氏父女穿过斑马线,沿着一条小道前行,绿树开始成荫,车流声渐弱,顺着走到尽头,只见一扇巨大的铁门印在眼帘,一侧“瑞心区拘留所”的牌子有些老旧,斑驳脱落。
桂枝山走上前,跟门卫叨唠了几句,自然地签下了自己娟秀的名字。接着转过身,对着身后桂雨娆说道:“爸爸已经打好招呼了,你自己进去吧,在门口等你出来。”
桂雨娆打扮乖巧,头发却依然炸裂着。她看着钢筋铁骨,心生微凉,呼了一口气说道:“爸,你不一起进去吗?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有点害怕。”
桂枝山笑着说道:“怕什么呀,爸爸不是说了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吗?快去吧,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桂雨娆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迈进了一侧的小铁门。
看着她的背影,桂枝山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快步走到马路的另外一边,点起一根烟吮吸起来。吐吸之中,蓝色的烟圈在空中渐渐上浮,他的心情些许松弛下来。
不一会儿桂雨娆独自走了出来,她低着头,空这手,步履有些低落。
桂枝山掐掉了烟头,连忙穿过了马路,紧声问道:“见到他人了吗?”
桂雨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没有。”
“怎么了?我跟里面的王警官已经打好招呼了呢。”桂枝山焦急地追问着。
“他不肯见我。”桂雨娆面露哀伤,双手撺掇着。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肯见你呢?”
拘留所里
一位女警员眼神威严警醒,低着头,四处瞄望着,左手拿着对讲机厉声回应:“收到!”而右手拎着饭盒,正往铁围栏附近走去。
接着她大声喊道:“张享庆,你女朋友给你送的饭。”
乌漆麻黑中,人流开始攒动起来,接着是几股巨大的口水滚动喉咙的声响。
其中一个头发爆炸,胡子拉碴,穿着皱巴巴的白色体恤衫和裤子,身材瘦高的男人从铁栅栏重伸出了脏兮兮的手,连忙招呼着说:“我在这里!”
“嫂子送饭来了!送饭来了!”坤子脸上挂着泥土,衣衫褴褛,兴奋的呼喊道,踮起脚尖张望着。
“谁是你嫂子啊!”琴子双臂插在胸前,嫌弃地吐了吐气,鼻孔似乎更大了。
“送了什么好吃的?”强子斜着身子,偷瞄着。
只见张享庆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宝贝,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微笑,饭盒在黑暗中显现出了圣洁的力量。
他坐在地板上,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铁质的三层饭盒。其他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默契,自然而然地围坐成一圈,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盼望着。
他轻轻揭开了饭盒的盖子,只见一碗黑乎乎红彤彤的红烧肉猛然映入眼帘,香味还没扑鼻,吞口水的声音早已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接着他搓了搓双手,又轻轻揭开了第二层,是鲜嫩的韭菜炒鸡蛋,且满满的铺了一盒。此时红烧肉的香气扑鼻,吞口水的频率似乎正在加速前进。
第三层是满满的一层大米饭。
张享庆看着大家激动的眼神,相视笑着,说道:“我们大家一起吃吧。”
几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扑向了饭盒,一阵疯抢中,张享庆不断被向外推挤。
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单手撑地,有些焦急地朝着人群大声呼喊道:“给我留一点啊!”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作鸟兽散,嘴上泛着些油光,意犹未尽的缓缓散开。
张享庆连忙爬了过去,只见剩下一小口韭菜炒鸡蛋,一块小小的红烧肉,一小坨被刨得七零八落的白饭。
“不是吧!”他拿着饭盒,掂了掂,心情有些沉重,拿起散落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坤子一边用筷子剔着牙中的韭菜,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吃饭的张享庆,夸赞道:“没想到嫂子饭做的这么好。”
张享庆放下了饭盒,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饭,没想到,这么好吃。”接着又专注地吃完最后几粒米饭。
“刚刚怎么不去见她啊。”坤子亲昵地坐成一排,双手抱着膝盖。
张享庆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胡子长得特别快,现在这个鬼样,不想让她看到。”
“不是吧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重的偶像包袱。”坤子惊讶到无法再保持抱膝的动作。
“不是,我怕吓到她,认不出我来了。”十分昏暗的灯光下张享庆侧转过身,对着坤子的脸。
坤子有些好奇地睁大着双眼,张望着,观察着,只见张享庆爆炸的头发似乎变得更长了,有一股黑暗的神秘力量包裹着张享庆的下巴,跟头发连成了一片,而一颗白米饭正挂在神秘力量上,十分明显。
“真的长得很快啊!”坤子惊叹道,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有些忧伤地说:“我什么时候才长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