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破庙中
银月之下,一个残破的小庙里郑尘渊和宋小松坐在火堆边,正烤着一只野兔。
郑尘渊转动手里的野兔,一遍吩咐宋小松将一些瓶瓶罐罐里的调料往野兔上洒,很快,兔肉的香味就充满了整个小庙。
“小松啊,之前我跟你讲了江湖上的门派如何,武者的境界划分,现在我来跟你讲讲行走江湖的一些个规矩。”
“在江湖上行走,有句话是单人不入庙,二人不看井。你可知这话何意?”
“凭先生告知。”
“这单人不入庙啊,有两个意思,一是你一个人进庙,因为没有同伴,而庙里又有香火钱之类的,容易被庙里人诬陷偷窃;二是你一个人进庙,无论是破庙还是小庙,你都是一个人,若是遇到歹人,双拳难敌四手,也无人能救。所以说单人不入庙。”
“而这二人不看井,和单人不进庙意思差不多。一人看井若是跌进井里,你在一旁可能会被诬陷为你推人入井;而若是你去看井,也是容易被害。”
郑尘渊将烤兔从火堆上取下,撕出一半递给宋小松,接着又从行囊里拿出两个干面饼子,放在了火堆旁烤着。
“还有啊,在江湖上,有几类人最好不要招惹。”
“比如说是独自一人的老者和小孩,最好不要惹,因为这类人虽看起弱,但凡是能在江湖上行走,没有几分本事,早就尸骨无存了。还有啊,独自开店的老板娘不要惹,这种的,要么自身境界高,要么就是背后关系特别硬,背景特别大。”
“不过嘛。”郑尘渊将面饼子拿起,就着烤兔吃了一大口,道:“江湖行走,要的就是一个快意潇洒,遵循本心。若是这般处处小心,那也太累了,太没劲了。”
“那先生你说的这些······”
郑尘渊笑着说道:“诶,别太死板,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小心一点,若是你自身实力足够,哪怕敌人诡计再多,又有何惧?况且若是你实力足够,这江湖自是来去自如。”
说到这里,郑尘渊叹了口气,“不过这江湖路,只进不出啊。”
宋小松听这话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默默地啃着烤兔肉。
这时,郑尘渊突然放下手中的饼子,微眯着眼,看向小庙大门的方向。
而宋小松见到郑尘渊的动作,也停下了嘴,跟着看向庙门。
就见着几个呼吸后,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走了进来,宋小松注意到,在蒙面人进来后,郑尘渊原本微眯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那蒙面人扫了郑尘渊两人一眼,没说什么,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宋小松从那蒙面人瞥过来的一眼注意到,这蒙面人似乎只有一只眼睛能看,他的右眼上覆着一条长长的伤疤,延伸到了被布巾遮住的脸部。
宋小松见郑尘渊没说什么,一直看着那蒙面。
那蒙面人一身黑衣黑裤,又用黑巾蒙着面,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黑布包。腰间挎着双刀,都是黑色的刀鞘,但刀柄却是白色的。一个刀柄是白中有黑色水纹,柄尾是个鸾鸟形状;一个刀柄是白中有墨色云纹,柄尾是个鸢鸟形状。
“小松,我还要跟你讲一个江湖规矩,就是行走江湖,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这样别人会认为你是有所企图的。”
宋小松听到这话,立刻将视线从那蒙面人身上转移,同时也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郑尘渊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宋小松听见郑尘渊笑话他,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
“先生之前不是说江湖规矩是单人不进庙吗,为什么这人一个人就进庙了。先生之前莫不是也在打趣我?”
“哈哈,所谓的江湖规矩,是用来严以己身的,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就是单人进庙又有何妨呢?就算是庙里有十几个强盗,你自己有能力屠了整个庙又有何妨呢。你说是吧,这位兄弟?”
说罢,郑尘渊微笑着看着坐在角落里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听到这话,也是笑着回答道:“呵呵,这位兄弟所说之言不无道理,若是有能力,屠了这庙也是无妨。不过,这位兄弟似乎有言外之意啊,不知这位兄弟带着一个孩子要去哪儿,这路可不好走啊。”
“无妨无妨,路不好走,慢点走就是了。就是不知这位兄弟要去哪儿,定州离这京州可远啊。至于这言外之意,不过是听者有意罢了。你说是吧,慕无言。”
那蒙面人猛地站起,两手都放在了刀柄上,道:“兄弟带着孩子,还请三思。”
宋小松从郑尘渊意有所指的说话,到此刻蒙面人站起,脑子里一直都是晕乎乎的。就算是他脑袋再机灵,也不明白为何先生就要和这蒙面人打起来了。
郑尘渊见状却是哈哈一笑,道:“慕兄弟不用紧张,在下只是忽然想起,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况且,我点明你的名字,也不过是想要讨一口酒喝罢了。”
还不待慕无言说些什么,郑尘渊就看向宋小松说道:“这位蒙面人叫慕无言,京州人,擅使双刀。因其常穿一身黑衣,所以听风楼评称玄衣客。三月前杀死白国公白岫之侄白隆被白家发出通缉,悬赏白银三百八十两。慕兄弟,在下说得可对。”
慕无言听罢只是冷哼一声,道:“不过一个畜生,杀了便杀了,如何?倒是这位兄弟,之前似乎是在向孩子教导江湖规矩,怎么?这位兄弟难道是不知江湖上不能随便说人根脚?”
“哈哈,这算是什么根脚。”郑尘渊笑了,接着又说道:“谁都知慕兄弟杀了白隆是为民除害,这也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不过嘛,那刘家满门十七口的命,江湖上似乎没几个人知道啊。”
听见这话,慕无言唯一的独眼猛地瞪大,随即全身都是放松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虽然不知兄弟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事,但兄弟若是要为那刘家讨公道,我慕某的刀可是还利着的。”
“哈哈,谁说我要和你动手了,在下不是说过了吗,不过是胃里酒虫动了,想找兄弟讨口酒喝。在下郑尘渊,一介说书人,带着我这侄儿去江州。听闻玄衣客好酒,今日见了便是想讨口酒喝。”
郑尘渊笑着拱手微微鞠了一躬,而宋小松见状也是学着郑尘渊的样子鞠了一躬。
慕无言见此,只是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酒壶,抛给了郑尘渊。
“接着!”
郑尘渊稳稳接过酒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随后便是又抛了回去。
“好酒,是十年的桑落酒吧。”
“看来郑兄弟也挺懂酒。”慕无言接过酒壶,瞥了郑尘渊一眼。却是盖上盖子,没有喝。
“略懂略懂,慕兄弟似乎肚里无食?我这还有一个饼子,慕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凭此充饥。”说着,便把饼子给扔了过去。
慕无言接过饼子,道了一声谢,却是没吃,也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郑尘渊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了,而是将火堆弄小,对宋小松说了句:“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宋小松就醒了过来,郑尘渊还在睡,而那个慕无言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想起昨晚的事,宋小松总觉得有些奇怪,那慕无言竟是个灭了人家满门的恶人。
这江湖,确实是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