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换龟
节度使府的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压抑，老爷跟夫人沉浸在丢失女儿的悲伤中好几天缓不过劲儿。
古时候不像现在，大部分人平均年龄都能到六七十岁，活到五十多岁的人都是少数，更别说七十了，除了战争和疾病，就是医疗水平跟不上，可能身上拉个小口子，或是感冒风寒，没有抗体、疫苗，两三天就能要命，三小姐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相见，爹妈自然担心。
夫人整日以泪洗面，老爷也闷闷不乐，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伤痛或是遗憾，总会慢慢淡去。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这一家子才好了些，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
刘全有也能理解，李香兰不见之后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在这一群仆人之间本也是勾心斗角，就跟现在的职场差不多，“总是有刁民要害朕”，这些所谓的老仆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见不得你好，没事挑你个毛病，或者暗中孤立你。
刘全有以前在街上干讨饭的营生，什么恶心的人没见过？也不太在意，只要能活下去就行，受欺负不是常有的事，幸好他没有一个叫常有的哥哥。
管家老头儿看刘全有还算机灵，年纪也小，就让他暂时去给打扫库房，或者偶尔去前厅端茶倒水，让他离着这些不学好的老奸巨猾远点。
正好节度使有时候思念爱女，在书房看到刘全友时心中虽然难过，想自己的女儿爱屋及乌，对这少年也算和蔼。
后来刘全有才知道府中还有一座宝库，老李家的庄园。实在是太大了，房子也多，自己一个下人更是不让乱跑，几个月来府中许多地方也都没去过。
那一片库房经常是每月十五要去派人打扫，每三个月还要盘点一次。
有钱人家就是奢侈，连存宝贝的地方都得开个仓库。
这倒是让刘全友有机会大开眼界，这个月的十五因为叫阿九的杂役有事回家，就让他去顶替干两天。
这天一大早，几人跟着管家李寿到了一处院落，打开外门，又打开一道内门，再打开库门，这才算进到了仓库中。
仓库的房子十分宽敞，四五米高的大厅，里面摆着各种架子，还贴有分门别类的字条，都是毛笔楷书写的，方便确认。
这景象搞得跟逛博物馆一样，左边一个架子上的东西有：西域宝珠，夜明珠，犀牛角。
右边架子上是南海打捞的珍珠，都是用斗装；红珊瑚十几株，一人多高；还有玳瑁盆、腰带，砗磲碗什么古画，瓷器，宝玉，反正就是多！
听李寿讲，玳瑁就是海里某种大海龟，用它的壳打磨成这种盆，据说盛上泉水洗脸，就能让人精神焕发，皮肤光滑；
这红珊瑚树，也是几百年的，用的时候点缀上夜明珠，晚间聚会，节度使老爷在大厅饮宴，摆上两株，就能照得一室光华，宛如仙境。
还有琉璃走马灯，点燃灯芯，能在外三层灯罩上看到三幅飞鸟、流水、花开富贵的景象。
听得几人津津有味，其他的宝贝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见到，更别说把玩了。
有钱人的生活和快乐是穷人们永远无法想象的，怪不得古今中外的人都想成为有钱人，算了！
想到这些，刘全有觉得自己还是想办法成仙吧，兜里没钱，红尘有啥好留恋的？
仓库这么大，还有许多精巧奇异的宝贝别说看，就算是节度使老爷都没摸过，就是扔那，哎，就是让它吃灰。
这也怪不得古时候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光看着这些东西，不说能当饭吃，天天睡觉都得笑醒，也不知道搂着这些奇珍异宝睡觉是什么感觉？
管家李寿这时敲了刘全有的脑袋一下，嘲笑道：“小子们，别做白日梦，这些东西是你们能享用的吗？也别惦记，要是弄坏了，或者少了一件，不仅得扒了你们的皮，连你们家里人，一个也别想跑了，尽数都给抓来发配到边境去打异族魔兵。”
听到“异族魔兵”四个字，其他几个人顿时被吓得身体都一激灵，看他们的反应，这魔兵八成比怪兽还可怕。
打消了这帮奴隶顺手牵羊的想法，管家就开始分配他们各自去打扫。
灰尘只有浅浅的一层，有的用鸡毛掸子就能擦干净，还有的却需要用抹布才行，被叫来的几个少年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一点过分的举动，在身后还有几个士兵在来回巡逻，出门的时候还得搜身。
就这样，几个人干两天才打扫完，就是给府里的闲人找点活儿干，每月不能白发饷银不是？
这次的见闻倒是让刘全有想起了老道丢给他的那本书，上面画的也是奇珍异草，还有各种神兽身上的东西，有点像是材料百科类的《山海经》，在飞雷洞的时候他看了一个月，八成的东西都记得滚瓜烂熟，只是一样都没见过，就是在这节度使的宝库里也没有，倒却有些外形类似的，跟书上写的作用也不一样。
接下来几天恢复了平淡的生活，刘全有就趁着打扫书房的时候偷偷看点书。
有钱人家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摆放许多书，不管是通俗的还是高深的，反正书架上必须摆满，再摆上盆栽，称之为“雅趣”，跟现代的某些老板如出一辙，身后就差挂个“妇女之友”或者“荡妇”了。
节度使老爷的书倒是真书，还有翻过的痕迹，正好便宜了刘全有这个小奴，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升级成书童。
这天，门口急匆匆的来了几匹马，门房迎上前一看，是在外做官的二少爷李成武回来了，大致上是接到了家里的书信，知道妹妹不见，回来看望双亲的。
刘全有也被叫去厨房帮忙，老爷的家事轮不到这些下人们操心，能干的就是端茶倒水加闭嘴，多一个表情都可能挨打。
等到刘全有端着茶水和点心送到正厅，崔老夫人已经哭过了两次，二少爷仍在不断的安慰着。
节度使老爷吩咐刘全有让厨房多做几个菜，给二少爷接风洗尘。
刘全有跑到厨房的时候，肥头大耳的厨子阿福正两只胳膊抱着一只大龟，从院门外笑呵呵的跑回来，就冲他大喊道：“福叔，二少爷回来了，老爷说让做一桌子好菜，加两个汤。”
“哎，二少爷真是好口福，正好俺从河边买到了一只大龟，想着给老爷夫人补补身子，这下一并做了”
说完阿福就去拿刀准备杀龟。
那龟将缩回壳中，像是知道自己就要没命了，竟然哭了出来。
万物皆有灵，刘全有看着那赶上水盆大小的龟，也只能叹口气安慰道：“大龟啊，大龟，你命不好，我也救不了你啊，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就交代一下吧，等会煮汤也轮不到我喝。”
那大龟像是听懂人言，摇着头，张嘴动了动，爬了几步，从嘴里吐出一颗赤红的珠子。
那珠子半透明，不是很圆，却带着几分宝气，听到身后脚步声，刘全有赶紧就拿了起来，揣进怀里。
“来吧，大龟，俺送你一程。”阿福边拿着刀磨边笑着说道。
“福叔，能不杀它吗？”
“哦？”阿福疑惑的看向刘全有，“怎么？”
“我看它长这么大不容易，刚才它都哭了，能不能放了它，我用一个月的工钱跟你换？”
“这个”阿福有些为难，“老爷公子怎么办？”
刘全有见有门儿，先拿了半个月的碎银给他，赶紧道：“两个月工钱，您现在去街边再买两条鱼也够。”
“行吧。”阿福掰指头算了算时辰，随后扔下刀就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