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现实
孟斯睁开眼睛时,感到日光温暖地从身旁的窗户张进来洒在自己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古朴略微潮湿的味道,像是一股霉味。
他正被安置在一个藤木躺椅上,甚至身上还盖了一条深绿色的珊瑚绒毯子。
环顾四周,这里立着一排排书架,书架的材质是孟斯熟悉的编绕在一起春藤枝,只是现在颜色愈发地暗,书架外侧的花则全部枯萎了。
而书架上侧的穹顶下,本应该吊着的繁茂的吊玫藤花也失去了艳丽的玫红色,衰萎打蔫。
地上的书散乱排布着,甚至有的书堆被倒塌的即将要散架的书架掩埋住。
这里是孟斯在原来的世界沫吉尔魔法学校的图书馆,也是自己最开始勤工俭学赚生活费的地方。
孟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回到这里,晕倒之前他被一只红色的小狐獴玩弄着,而现在却出现在图书馆里。
难道在恒泷大陆经历的匪夷所思的种种事情只是一场梦,他现在醒了,还坐着……老师最珍爱的座椅,披着老师最爱护的珊瑚绒毯?
那老师在哪里?
“老师……”,孟斯现在并没有觉得身体行动受阻,他伸出双手,手上的伤全都消失不见,身体也活动自如。
看来恒泷大陆完全是假的,他在那座校长办公室,那片森林所有的经历都是梦。现实中没有什么他就会梦见什么,在沫吉尔学校,他受到同学尊敬,老师欣赏,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龙蛋。
“孟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仿佛图书馆里的那些枯萎植物,已然失去生命般。
这个声音来自于书架后的一位老人。
老人苍苍银发散乱地披在腰间,不确定会不会从他的发间钻出一只麻雀。他的棉麻黑色长袍拖地,内衫随意地系上。简而言之,邋遢,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他在看见孟斯后那黯淡无光的眼睛有神了片刻,但瞬间又显出了悲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老人是沫吉尔学校的图书管理员奥浦斯,学校前八阶之一的大法师,在魔法界冠名智慧大法师。
同时他也是孟斯的监护人,不过在孟斯17岁那年去世了,享年209岁。
孟斯激动地向老师走去:“老师……我很想念你,我毕业了……以学校第一的成绩,即将进入魔法研究院当研究员……学校图书馆的植物我每天都有去浇水,还做了书架养护……”
孟斯边说边哽咽着,眼泪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
奥浦斯叹了一口气:“太可惜了……”
孟斯擦掉脸上的眼泪,他这样哭会让奥浦斯担心的,本来他想问:“可惜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停住了。
他注意到了擦眼泪的黑色袖口有点硬滑,摸起来十分的劣质,而他在沫吉尔学校里穿的魔法礼服是奥浦斯专门找裁缝店定做的,用的防水羊毛精纺。
他身上穿的是,在恒泷大陆灵途学校毕业典礼上的那件礼服!
孟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形如枯槁的老师,有些无法释然并自嘲地问道:“老师,这才是梦吗?”
“或者说,我和您现在一同身在冥府?”
孟斯的意识又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只记得奥浦斯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孟斯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像是晕了过去。
却又像是醒来了。
他醒来时正坐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胸膛上还绑着麻绳,甚至麻绳的末端还绑了蝴蝶结。
那只把他打伤的红色狐獴正站在他的肩上,用小爪子给他擦着眼泪,见他醒来便问:“醒啦,你梦见什么伤心事让你哭了?”
孟斯现在不是很想说话,他想再睡一觉,不想去面对这个异世界。
他知道现在他是真真切切地在这个恒泷大陆了,不是一场荒诞的可以醒来的梦。
孟斯想发会儿呆,暂时不想该如何逃出这个栖息地,而狐獴帮他擦完了眼泪,则在他的肩上悠闲地坐了下来,前后摆着自己的两条腿。
狐獴这是,在等什么吗?孟斯稍微看了一下周围,这前后有许多灵兽围在一起,但并不是以孟斯为圆心,孟斯大概在四五排的位置。
而这个圆的中间则是一个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身上的皮肤没有完好的,像是烧焦了,仿佛也已经没有了气息。
孟斯突然直冒冷汗,会不会自己也将是这般下场,一会儿会被当众处刑?
狐獴看孟斯之前在张望,现在又有些慌张,便安慰他:“别找了,你的那颗大石头大宗师帮你保存着,处刑仪式完就还给你。”
孟斯冷笑了下:“夺我命后然后找个陪葬品把我们一起埋了?”
而狐獴则是抱住了孟斯的头:“哦,小可怜,怎么会这么想?”周围的动物也吵吵闹闹地交流着什么,目光完全不在孟斯,这个全场唯二的人类身上。
孟斯突然意识到:“你们不杀我?”
狐獴点了点头:“不杀。”
“谁决定的?你决定的?”
狐獴则是双爪合十,虔诚的说:“是桑恒山栖息地的统灵神决定的。”
孟斯侥幸逃过一命,脸色都稍微好了一些,刚刚因为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脸色惨白:“你们的统灵神是什么灵兽?”
狐獴姿势不变:“统灵神是贯穿栖息地的河脉,它决策着我们的存亡与未来,全知全能。在你从瀑布越下的那一刻起,统灵神便知晓了你的悲惨命运,迫不得已,但向善若水,绝无恶意。”
孟斯和狐獴聊上天了,不过处刑仪式还没有开始,周围的灵兽也叽叽喳喳喧闹着。
“我不信,我跳入瀑布中后有游鱼状的水流包围着我,想把我高速砸入水面,对我不友好。”
狐獴在孟斯耳边说:“这是神明在考验你呢,你在这栖息地遇到危险后的第一反应反映着你的人格,比如……”狐獴指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是一名偷猎者,在栖息地的入口皆有河流的分支,他带着那些大砍刀啊,钻地机啊,跨进栖息地那么一小步……”
狐獴还用它的一个爪子比划了一下“一小步”。
“神明就用水流化形,把他带进了河中,若是他遇到危险,迷途知返也是好的。”
“然后呢然后呢?”孟斯听到这里很好奇,主要是他也放松了下来。
狐獴拍了拍自己的身子,义愤填膺道:“没想到啊,他不分敌我,从他的存储空间包里掏出了一颗鱼雷。”
孟斯:“实在是可恨。”
狐獴这时也从孟斯身上跳了下去,要去解那系的极紧的麻绳:“给你松绑了啊,再绑着你都血液不循环了。”
“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我没有威胁,还要派你过来揍晕我,然后绑着我。”
狐獴惊恐地在嘴前比着爪子:“嘘,这你可别告诉别人,揍晕你的事只有我和小蓝莓知道,我当时只是和你玩一玩,没想到你那么不禁打,绑着你只是害怕你醒来有应激反应。”
这狐獴脸上竟挂着一种“都是你的错” 的表情。
孟斯有点无奈:“行吧,还有,小蓝莓是谁?”
“哦,你当时晕倒了没有看见,是我的朋友,它的毛是蓝色的,所以叫小蓝莓。”这时面前这只狐獴刚好解开了绳子:“我叫小西茄,西红柿番茄各取一个字。”
它伸出了小爪,想要握手。
孟斯笑了笑,轻轻回握:“我叫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