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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行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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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探索不属于你的地方是相当危险的。你打算做什么,最后居然闯入了我的私密房间?”

    “好奇。”

    在铁蹄的低声评论中,我停了下来,发卡与螺丝刀在我和墙上的保险箱之间飘浮。这保险箱是这家帮蹄诊所唯一没被其他小马动过的容器。其他任何可能藏有贵重物品的地方都已被搜刮过了;褪色墙壁上一块干净的痕迹告诉我们,那里可能挂过一个上了锁的医疗箱,很明显被粗暴从支架上扯了下来。

    “呃?”一如既往充满说服力,小皮。

    铁蹄嘀咕:“你的敬心小朋友曾问我对你怎么定义。”

    “什么?什么时候问的?”女神在上,铁蹄都告诉她什么了?拜托不要是那些糟糕尴尬的内容。

    “你住院的时候,”铁蹄直言不讳地回应,“你真惊讶她会向你同伴问你的事吗?”

    不,并不是。她可能正试着深入了解真实的我,尤其将我们关系提升到新高度之前。这很……明智。我只是不确定铁蹄是不是我愿意让她询问的对象。

    “你说了什么?”我焦虑地问,然后立即感到自己傻透了。他刚刚已经回答了,不是吗?“我是说……好吧,好奇,没那么糟糕。对,我有时候很好奇,但我不觉得你能用‘好奇’来定义我。”

    “我们正走进地狱,”薇薇·莱米打断,“而小皮还在四处观光。”

    “不,”我争辩,“我没有……”我领会到了她的微笑,停了下来,“嗨,这诊所正好在这里;就在我们路线上。你也知道我们能用上这里的医疗物资,如果能找到的话。”

    “啊,你们真该看看二十四号避难厩的小皮,”灾厄赞同地补充。模仿着我的嗓音(很差劲的模仿,我必须补充)叫喊:“有危险的小动物?我们去探索探索吧!”

    “嗨,你可是想和我一起加入下次冒险的。”

    “咱猜她一直都这样子,从踏出自己避难厩后,”灾厄总结,“咱估计也不能怪到她身上,毕竟以前一直生活在封闭的箱子里……”

    “才不呢,”薇薇打断了灾厄,“她在避难厩就已经是这样子了。”我叹着气。很显然,这一天是“戏弄小皮节”。我转过身,专注于墙上的保险箱,让他们自己乐去吧。

    薇薇继续说:“当其他孩子尝试各种活动来得到自己可爱标记时,一般都会尝试蹄球或芭蕾舞。而小皮?她试着发明一种窥探其他小马隐私的艺术。”

    我折断了发卡。非常令马沮丧,因为这锁的难度远在我能力之下。

    我深吸一口气,随便望向另外哪个位置。丧火正栖息在角落里一张医疗床旁的静脉注射架上,身后是一张和平部的海报:一个微笑的小蝶,一只白色兔子坐在她头上,五彩斑斓的群鸟与蝴蝶聚拥在她周围。海报顶端只能看出“记住:”两个字,下半部分损坏得非常严重,我不能辨识出写着什么。小蝶的图像里,一定有某种温和的神秘力量潜伏在内,因为我发现自己突然感到羞愧,我们已经忘记了她告诫我们不要做什么事。

    “好吧,”我哼道,飘出另一根发卡,“也许好奇就是我的美德。”

    我三个同伴无言地面面相觑,充满疑惑,丧火发出一声轻柔的啼叫。他们脸上开始浮现出微笑(至少灾厄和薇薇是这样),不约而同转向我,告诉我不是,这绝对是个恶习。

    “这倒是出乎意料,”灾厄说,他正透过打开的保险箱内部盯着帮蹄诊所隔壁的建筑。这个保险箱背部全不见了,连同另一座建筑的大部分墙壁。从毁坏程度来看,像是有马用了一个r-7枢纽站机炮那种级别的大型魔能武器融掉了墙壁。“看来有马非常想得到这个保险箱啊。”

    “那他们就非常蠢,”我评论说,“这种规模的爆炸可能会毁掉保险箱里所有东西。”

    铁蹄发言了:“我不认为他们用武器是为了拿到这保险箱。”

    “你怎么看?”

    “第一,这保险箱是被藏起来的。看上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儿有个保险箱。”

    铁蹄是对的。这保险箱藏在一个巨大的框架标牌后;大部分拾荒者都不会想到取下它看看后面。但自从敬心展示了辉煌谷画像背后的保险箱后,我就养成了窥探画框后面的习惯。这无疑给我同伴对我所谓恶习的讨论增添了更多素材。

    我瞥向倚在医疗支架边的标牌。它与我见过的海报非常不同。是来自过去一个更加直截专业的警告:

    战时应激障碍

    一千多年来,小马们只了解和平。

    很多小马不能适应战争的残酷现实,并不意外。

    战时应激障碍是一种每年影响成千上万小马的真实存在的疾病。

    表现症状有:

    抑郁

    焦虑

    失眠

    食欲不振

    叛国思想

    自杀冲动

    如果你或你爱的任何小马表现出两种及以上的症状,可能处于紧急情况。如果确实如此,请寻求帮助。没有小马应该独自受苦。由和平部培训出的知识渊博、礼貌和善的小马时刻准备给予帮助。

    我只瞥了它一眼,便把注意力转向铁蹄(我在把它飘下来前就看过一遍了,不需要再仔细看一次)。

    “第二,”铁蹄继续说,很显然比我更加留意周围的环境,“诊所旁的建筑是一家银行。”

    之前我发现隔壁建筑的大门被内部的瓦砾堵住了,只好作罢,转而去这个诊所。但现在我能看见(透过保险箱)那边建筑的内部较为完整。如果是银行也一定会很有趣。“好,”我说,飘出斑马步枪,“我打算去那里。”

    我开始爬进保险箱,随即感到有谁用牙咬住了我的尾巴,把我拉了回去。

    “喔,别这样!”灾厄说,放下我的尾巴,“咱相信剩下的小马都不可能挤进那东西里,”他说,指着墙上的保险箱。我张开嘴正要抗议,他打断了我。“咱不会让你独自在那种地方冒险。无论是什么东西毁了墙壁,都可能还潜伏在那里,”灾厄坏笑,“而且,你说过下次冒险会带上咱。你承诺过,咱记着呢。”

    我打了个趔趄,他说的有道理。然后我灵机一动:“我进去后就能看见堵住前门的瓦砾了,然后就能用念力清掉。你们就能从前门进去,只需费点时间。”

    他们再次面面相觑,我能从他们表情看出,他们勉强接受了计划。我敢保证,现在没什么能阻止我(除了射进胸膛的一发毒镖)。

    我把斑马步枪飘在前方,作为临时武器。我和灾厄凌晨时花了大量时间搜刮立交桥残存战车里的弹药箱;因此,我不用担心斑马步枪的子弹储量不足了(我惊讶地发现,即使在那么高的地方,没被上锁的东西也都被搜刮过了,但灾厄告诉我,他不是小马国废土唯一的飞行员)。

    自从我们脱离地狱犬的领地,进入吠城锯齿般蔓延的荒芜郊区后,还没有遇到一次遭遇战,让我感到非常幸运。跋涉当中,作为队伍中最隐蔽的两位成员,我和灾厄在前面侦察。我把哔哔小马的广播关了。只有最细微的声音从耳机中溜出来,几乎听不见。但我怀疑那些耳朵敏锐的地狱犬还是能觉察到细微的声响。我非常想重新打开,听听红眼还会说什么。

    我再次看向保险箱,决定先摘下鞍包。背着它穿过保险箱会让空间变得很小,我可不想被卡住,我可以进去后再把它们飘过去。大不了清理完银行前门后,重新回诊所带上它们。

    没有遭遇战,意味着我仍然欠灾厄一次冒险,而我想在进入吠城核心前付清这个债。我们看上去正进入奴隶贩子的领地,而我担心同伴的安全。并不是说我怀疑他们的能力或勇气。但是……我很难用语言描述自己的焦虑。我觉得,我害怕自己朋友不仅对我很珍贵,在不愉快的方面上,对那些奴隶主也很珍贵。在他们眼中,一只天马会是什么大奖?薇薇·莱米呢?

    公主才知道他们会对铁骑卫如何反应。而我能做的事,就是对整支天杀的奴贩军队发动突袭。

    老实说,我几乎都快到吠城了,而我还不知道到了那里后要做什么。我全部计划就是到那里,瞧一眼,祈祷看见的东西会告诉自己下一步怎么做。令马沮丧的是,我接受了自己也许会在那里转悠几圈,最后溜回家的可能性。我朋友们正指望我做得更好。所有奴隶正指望某些小马能为他们挺身而出。

    我突然想象自己跑到一扇大门边,敲门,告诉另一边的守卫:“你好,我来这里为奴隶挺身而出。”白日梦以一个我被爆头的图像结束。

    也许我确实在观光,通过转移注意力来给自己更多的时间。

    我挤进了保险箱狭窄的黑色矩形空间里,开始穿过它。

    “有一天,一只雌马接近我。‘谢谢你,红眼!’她说,‘你给了我生命的意义,我曾非常凄惨,但现在我是伟大事业的一份子了。我知道还有一项更伟大的事业等着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接近我,用上偷来的金属制作的钝刀。但是,她的话仍然感动了我,所以我没有当场处决她。

    反之,我将她派到‘陷坑(the pit)’竞技场里,在那里,她有机会对更有价值的目标来行使自己的谋杀冲动……”

    薇薇冲进银行前厅的卫生间里,我们都礼貌地假装没听见她呕吐的声音。前厅的广播声起了很大帮助,红眼的话与一堆苍蝇的嗡嗡声混在一起。环顾四周,令我心痛的是,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让我的胃激烈反抗。恶臭使我眼睛流泪,但我已经见过太多了,可以说变得麻木了,而这事实吓坏了我。

    我听见卫生间水槽中的水开始流动,我突然有种想闯进去的冲动。虽然还没检查这里的水,但这里的水肯定有放射性。薇薇一定知道这点,但我怀疑她思维是否仍然清晰。

    “破碎的小马尸体,粗俗的涂鸦,”薇薇虚弱地笑着说,重新加入我们,“掠夺者的艺术。”她转向我:“再次谢谢你带我来这么优美的地方。”

    我感觉很糟糕。

    曾经有很多小马在这个前厅里晃悠,排队等候那些沿房间一侧整齐排布的出纳员,或者等那些在后面会议室执行业务的小马,我通过破掉的保险箱进入的房间就是一间会议室。那些掠夺者用丧心病狂的娱乐活动沾污了这块地方,自从小马镇图书馆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如此程度的沾污了。挂在天花板顶灯上被钉死的狗尤其让马厌恶。

    “咱同意小皮,”灾厄看了看后方与诊所邻接的会议室,“这里的掠夺者和更危险的入侵者战了一场。有很多掠夺者尸体,却没有一个袭击者的。”

    “有一个,”我纠正他,“某方面上算吧。”一个像是魔能爆炸中心的地板上,有一堆灰烬仍发出微弱的粉光,表明战斗是不久之前的事。

    灾厄点点头。“咱猜有马射了幸运的一发?”他说,“从墙壁的瓦解状态、能波及到隔壁保险箱来看,我猜有个入侵者一定带了满满一包魔能蹄雷,或者类似的东西,正好被一个掠夺者射爆。”

    “他们明显没通过前门或保险箱进来。意味着,这里还有别的出口,”我看向铁蹄,“还记得银行另一侧的建筑是什么吗?”

    我们上方传来的噪音打断了对话。尘土从天花板上震落下来,有马蹄在上层踩踏。吊灯随着他们步伐摇晃不定,死狗的一块腐烂的肉片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把步枪飘近。灾厄踢了一下战斗鞍,重装子弹。

    “老实说,”薇薇低语,“你们没马想过他们可能是友好的吗?”

    “没有。”

    “退后,”铁蹄吼叫。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立马冲进卫生间,用悬浮力场包住惊慌失措的薇薇,让她跟紧我。丧火俯冲着在我们正上方穿过门。灾厄急忙飞回那间会议室。

    咔-砰,轰!

    铁蹄榴弹机枪的榴弹在天花板上爆炸,炸裂出闪光的火焰和尘土。裂纹逐渐蔓延,天花板掉了下来,连同上面五个掠夺者一起坠向前厅。一只皮毛污秽、有燃烧骷髅可爱标记的雄马重重摔在一个出纳员服务台上,被撞出我们的视野。一只有尖刺粉鬃的雌驹掉进一个由至少三个小男孩的内脏搭建的阴森展览品中,一把斑马剑从口中掉落出来,哐啷一声越过地板,在灾厄蹄下停止了滑行。

    最后那只掠夺者小马站在我们上方崩塌地板的边缘,一支猎枪飘在身侧。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扫过我的身子……现在我想吐了。他瞳孔突然缩小,赶紧逃离了视野。

    其他掠夺者折腾着站起来。铁蹄又快速向他们中间射了六发榴弹。我看见薇薇的护盾闪烁着,包住我们两个,刚好保护我们免受飞溅的弹片与血腥身体碎块的轰击。一个掠夺者的眼球溅在魔法护盾上,离我的脸只有几厘米,然后开始沿护盾滑落下去。

    我终究还是猛烈吐空了胃中的食物。罐装玉米吐出来真的不像吃下时那么美味。

    “掉这里的掠夺者逃掉了,”灾厄叫喊,在出纳员过道另一边盘旋。那个掠夺者很有可能从银行后台的门逃走了。

    我向水壶中吐出另一口水,回答:“楼上那个也逃了。”我感到虚弱、尴尬,但想把重心放在我们面临的危险中。那些幸存的掠夺者可能会得到增援,如果有的话。我更担心他们会设下陷阱。

    灾厄哼了一声。“掠夺者现在还怕咱们了?”他飞进上面的房间,“当然,确实也可能在设计埋伏。”

    薇薇抬头望向灾厄,“得了吧,你真这么惊讶?”

    她一只蹄子指着我,“我们最矮小的这个完全是个移动的军火库,你是只装备特制战斗鞍的天马,而铁蹄……是铁蹄。露娜保佑,我们看上去就像冷酷的死神。”

    薇薇走向大屠杀的场景。“任何武装成这样的掠夺者……”她说着,把一个镶有可怕钉子的棒球棍从瓦砾堆里飘了出来,“……如果有点脑子,看我们一眼就会逃到天涯海角。”

    我做了个鬼脸。不是因为在意自己对掠夺者来说像个死神(我很乐意这样!),而是因为薇薇的评论让我想起,铁蹄对灾厄讲的关于我们是避难厩特工之类的说法。

    铁蹄看着那把斑马剑。剑柄上的宝石已经破裂发黑;无论武器曾携带什么样的魔法,都已经随着宝石消逝了。

    “好吧……”我说,整理着思绪,“主保险库在地下室。银行另一个出口可能在楼上,来自隔壁建筑。”我看向同伴,给他们一个否认的机会,“薇薇,铁蹄,你们向上。我相信你们能用适当的关怀或压倒性的火力招呼遇见的任何小马。”

    薇薇冷冷向我投来一道目光,但还是点了点头(以露娜之名,我怎么又成了小队实际意义上的领导了?)。

    “我擅长破解保险箱,所以要向下走。灾厄,你跟着我。”

    砰!

    灾厄出色的精准双枪射击射爆了魔能炮塔,碎片在走廊间四溅。我进入辅助瞄准模式,瞄准了剩下的两座炮塔,给它们每个来了两发子弹,但它们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还烧焦了我多功能马铠上一块钢板,给我造成一处非常痛苦但还能忍受的烧伤。

    我们爬过守卫台,朝下扫视着走廊。这里有些敞开的门引向周边的房间,尽头就是保险库的金属大门,一台终端机在旁边的墙上发着光。

    灾厄进入走廊,而我在台上停了下来,注意到旁边有本遗落的书。《销售技巧提升指南(increasing your sales figures)》。封面是个正在吃苹果的满意客户。我把书飘近鞍包里,打算拓展自己的书籍收藏,留在r-7枢纽站里。我跑进走廊,跟上灾厄。

    一发炙热的绿色能量束突然越过我,击中了身后的墙壁,在上面融出一个洞,将内部的仿木镶板与砖块变成了发光的绿色黏糊。

    “没有什么比早晨融化的斑马味更棒的了!”

    妈的,是那种蜘蛛一样的机器马。

    “退后!”我朝灾厄尖叫。我们两个几乎快到角落了,那个多肢悬浮机器马就飘在角落里。我感到火焰舔舐着尾巴,机器马正用火焰喷射器向我们刚刚所处的走廊里喷着火舌。

    “嗷!嗷嗷嗷!”我扑腾着,灾厄立刻把火踩灭,“哇嗷嗷嗷嗷!”

    “抱歉。”

    我呜咽着,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谢谢。”

    我们下去的路上,灾厄让我解开了每个弹药箱、硬币柜和办公桌。鞍包几乎塞满了战前硬币、香烟、泡泡糖和其他他自己觉得值得拿走的东西。我真不指望能在吠城中找到一个可以贸易的游商,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带走了大部分弹药,包括四颗上天恩赐的魔能蹄雷。

    “上次我用蹄雷玩了个花招,”我低声说,飘出两颗蹄雷,“不像天角兽,对付那些东西,我确定能重新用一遍。”

    我坐在保险库大门旁的墙架终端机前,身后走廊是悬浮机器马燃烧着的残骸。这扇通向保险库的大门几乎与碎蹄岭地下那扇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物理锁,让我的撬锁技能失去用途。然而,黑进终端后,我确信自己能调整魔能核心让门自己滑开。

    我工作时,灾厄为我警戒。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在上方几层楼回响,我们都往上看了看。

    “看来不是善意的关怀。”

    “不是。”

    “如果我能活下去,有一天一定得坐下来,写篇《废土生存指南》的续篇,把小呆忽视的所有东西都补充完。”我喜欢那只尸鬼小马,但……严肃地讲,介绍辐射变种狗的整个章节居然没提过地狱犬?而那些让机器马为你效力的章节完全是扯淡。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难题上,不断尝试不同的密码,直到成功锁定正确的那个。这台终端机几乎和萍琪的终端一样难,但也只是几乎。

    伴随一系列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保险库大门滑入地板。我抬起一条眉毛,迈进保险库。

    有小马进过这里。内部只留下了零散的战前硬币,沿墙排列的大部分小保险箱都已经被打开并搜刮一空了。

    “啊,咱感觉郁闷极了。”

    我注意到看上去依然完好的三个小保险箱和一个巨型保险箱。锁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这全是海马能源12号分厂弄得一团糟的那只开锁小马干的吗?

    不,太荒谬了,但我头脑中的小马仍不放弃这个想法。

    我先从最大的保险箱开始,我有信心能击败它,迫切想向自己假想的开锁对手炫耀一番。

    打开花了很大工夫,但锁孔最后还是归位了。我踊跃地用念力拉开门,急切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里面有两件物品,一件是我不久前通过望远镜见过的:一把反器材步枪,但这一把非常崭新,拥有金色火焰风格的涂饰、一个定制的嚼子、深黄水晶镶嵌的枪管以及一个浮雕名牌,标着“飞火雷霆(spitfire’s thunder)”。被完全拆开装进了保险箱里,如果要用还需要重新装配。

    灾厄对着这把大枪吹着口哨。

    我注意力被吸引到它旁边的小盒子上。盒子有一枚熟悉的苹果徽章,虽然只有一个苹果,不是小麦金塔上的三个。我飘了出来。盒子带着自己的锁,但看上去很容易撬开。

    “枪管上有宝石?咱之前见过这种宝石,”灾厄在我身后说,仍然对那把枪很着迷,“是被附魔的,能牢牢吸在持枪的家伙上。这样,天马也能用来开火,不用被后坐力给击翻。”

    我咯咯笑了起来,他还觉得自己表现不明显呢。“你想要吗?那它是你的了,”我微笑着,“我甚至还有一些弹药。”

    苹果徽章的盒子咔哒一声打开了。我意识到自己见过这样的盒子,是在维尼尔·斯库奇的保险箱里。像那个一样,这盒子里也装着四颗记忆水晶球。

    我放下盒子,灾厄正在我身后竭尽全力不欢呼出来,“谢谢你,小皮,你真的太慷慨了……”

    “灾厄,”我微笑着让他静下来,“保持警惕,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橙色鬃毛的天马注意到了盒内的记忆球,点了点头,用战斗姿态面朝着保险库入口。

    我独角对着盒子,随机挑了颗记忆水晶球,集中精神。银行、灾厄和整个小马国废土都从我眼前消失了。

    <-=======ooo ooo=======->

    苹果杰克正看着我,仿佛我失去了理智。

    “而且,你以为你穿那一身是想干啥?”

    我希望能多了解过去的事……幸运的话,多了解六大部门的六只雌驹。但现在居然撞了狗屎运发现其中一个正对我讲话,面对面,私下谈话?看上去已经超出幸运的范畴了。

    周围的房间看上去很像全盛时期的十马塔套房,也许是个政部中心?背景有首我之前曾听过的歌曲:

    “i want to calm the storm, but the war is in your eyes”

    “我幻想着平息风浪,但是你的眼中却流露出战争的渴望。”

    “how can i shield you from the horror and the lies”

    “我该如何保护你,让你远离恐怖与谎言之伤?”

    “when all that once held meaning is shattered,ruined,bleeding”

    “当一切都已被世界淡忘。”

    “and the whispers in the darkness tell me we won’t survive”

    “暗夜中的低语,似乎诉说我们终将死亡。”

    我花了点时间重新想起这首歌,我之前见过铁蹄对这首歌深深着迷过。

    “为了铭记今晚,”我感到自己说,话语随着平稳低沉的嗓音说出来。露娜在上……这是铁蹄的嗓音!更加文雅,不像尸鬼那么沙哑,但肯定是他!

    这段记忆最后怎么会他妈落在这里?在这家银行?我现在才想起来,铁蹄今天之所以知道隔壁建筑是什么,不是因为辨认了出来,而是因为自己还记得。

    “哎,如果你戴着那个荒谬的记忆储存器,咱不会和你做任何事,苹果快餐!”苹果杰克跺着蹄子,“马上脱下来。”

    等等,什么?不,我真的、真的不该来这里。这段记忆……非常私密。而且……

    “我会把你绑起来,用你自己的套索。”

    苹果杰克的双眸睁大了,长着雀斑的脸浮现出了红晕。

    塞拉斯蒂娅怜悯我吧。我现在不仅侵入了铁蹄的私密记忆,这只雄驹还正在高潮。我能感到某处又热又硬,让我特别想逃出去。我向塞拉斯蒂娅祈祷,乞求她将我带离这段记忆,让我避开这一切,也避开我的尸鬼同伴。他不值得让我待在这里,我也特别不想待在这里。

    苹果杰克威胁地眯着眼:“你怎么会觉得能用咱的套索制服咱自己,士兵?”

    (我有点感到惊叹,一个成为重要政治角色的农村姑娘是怎么爱上一个成为士兵的城市小伙的?)

    铁蹄……不,苹果快餐向前倾斜(腹部沟的热压让我无法忍受),深沉地低语:“因为我知道这会让你兴奋。”

    信息量太大了!求求你,塞拉斯蒂娅,露娜,任何小马都好……停下这段记忆……我现在需要离开,必须得离开!

    一台发光的终端机发出了响亮的通知声,我几乎都觉得自己祈祷得到了回应。苹果杰克掩饰住自己抓到救命稻草般的表情。“看来不行,”她说,转向终端机,“现在咱得处理这个了。咱做完后,你最好别戴着那玩意儿,看起来好可笑!”

    我感到我的宿主叹了口气,慢慢移向一扇我觉得是卫生间的门。突如其来的惊慌感贯穿了我。苹果快餐现在依然……硬着。女神在上,卫生间里千万别有全身镜!

    年长的橙色雌驹突然发出一声哭喊,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消除了我的忧虑。“发生什么了?”我感到自己用苹果快餐的嗓音问。

    科技部部长正迅速滚动终端机屏幕上的信息。“不……”她呻吟,“不,他们不能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张,“不!他们……他们……他们怎能这样?!”

    苹果快餐再次冷静地问:“aj,甜心,发生什么了。”

    苹果杰克转向自己的士兵,眼泪在眼中打着转,处于惊吓的边缘。“蹄铁军工出事了!”她啐了一口,开始感到愤怒,“一年!铁骑卫才诞生一年,蹄铁军工就造了一把枪,能打穿他们装甲!他们正在造一把能杀掉咱们同胞的枪!”

    我感到苹果快餐僵在了这条信息中。

    金鬃的雌驹正竭力控制自己,但也只能勉强抑制住愤怒。“他们叫它‘反器材步枪’,但真正的名字是……‘反魔法动力装甲步枪’!”她眼含泪水地转过身,“斑马还要多久就能拿到那个武器?他们正好在杀死我们同胞呢!”

    我感到我的宿主咽了一下,他真的很擅长控制自己的心跳速率,即使我不能感受到苹果快餐的情绪,我也能感受到他生理上的痛苦。

    “咱拼上一切,想找到让咱们士兵更安全的法子,”苹果杰克怒吼,“咱还卖了咱的农场!甚至还和自己部门的小马吵过架。”

    她转过身,双眼充满泪水:“咱,卖了,咱的,农场!”

    我的喉咙梗塞了,为眼前的雌驹痛心无比,蹄子想猛击那些做事毫无顾忌的邪恶小马。

    橙色小马转过身,十分用力给自己办公桌来了一蹶子,办公桌被踢成了一堆碎片和布片。“这是背叛!他们不能这样做!”我的宿主默默看着自己的雌驹环顾四周,想找到其他可以踢的东西;然后,她似乎有了更好的主意。

    “咱要去那里!”苹果杰克突然决定,“咱在蹄铁军工有亲戚,布雷本会听的……”

    我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下沉。

    “铁蹄,”苹果杰克吼叫道,没用自己伴侣的名字,而是军用称号来称呼我的宿主,“快叫翼权(wingright)。通知他两分钟内到屋顶,准备好我的马车。如果现在走,咱就能在早晨前到蹄铁军工。说不定就能及时阻止,在……”

    “aj,甜心……”苹果快餐慢慢地提议,想让自己听上去合情合理,“如果他们已经把枪发明出来了,那你就不能把那个苹果重新接到树上了。”我知道他说得对,保险箱里的另一件物品已经是有力的证明了。

    苹果杰克向我们俩投来一道目光(至少感觉是这样)。“好吧,那有些小马不会吃到什么好果子了。”如果我能说话,我会告诉她这种期望实在过于天真了。“现在打电话!”

    橙色小马转了回去,瞪着木片和服装的碎片。“棒呆了,现在咱还得找件官方的服装穿上。”

    不到三分钟后,铁蹄向苹果杰克告别,她正走向他们套房外的电梯。给翼权的电话已经打过了,部长专用马车正在天马降落平台上等候。

    “咱会在你听到消息前就回来,”苹果杰克坚持说,穿着一件呆板正式的西装(似乎没多大用),看上去稍微消了气,但决心仍然不减,“很抱歉这一晚不像你希望的那样结束。咱保证,咱后面会补偿你。”

    她转过身,举起一只蹄,按了降落平台的按钮。当华丽的电梯门关上时,她抬起头,“另外把那个记忆储存器脱了,你看上去……”

    门关上了。电梯开始上升,我们可以听见轻微的嗡嗡声。我的宿主向上看,注视电梯门上方的箭头慢慢滑过数字。四,五,六……

    苹果快餐转向自己和苹果杰克的套房,记忆储存器开始有点发痒了。

    他身后的电梯井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他猛地转身看向华丽的大门,听见了苹果杰克的电梯呼啸而下的声音,急速穿过他所在的楼层,还在不断加速。

    随即是一个响亮、恐怖的金属撞击声,哐当。

    <-=======ooo ooo=======->

    我瞬间回到现实世界,颤栗不已,仍然能感到苹果快餐的尖叫,仿佛是从我嘴中发出来的一样。

    我抬头向上望,发现铁蹄面罩正向下注视着我。我缩了回去,想爬进保险箱里。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只是简单地陈述:“肯定是恶习。”

    “什么是‘统一’?”红眼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我们正穿过银行返回,灾厄与薇薇自然而然走在前头。我的蹄子感觉很沉重,仿佛自己才是蹄子被钢铁包住的那个。我几乎不敢看铁蹄。我能感到他正盯着我,但什么都没说。这甚至比对我大吼大叫更糟心。

    “‘统一’就是你们,‘统一’就是你们的家庭,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姐妹,至少将会如此。我曾亲眼见过它,对,‘统一’也是我。目前为止,我仅仅只属于它,同时也属于你们,是你们卑微的侍从。‘女神’为我展示了‘统一’的美景,也正是她,会为这片受苦的土地带来和平。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信使,传递着革命的信息。我们正跟随‘女神’实现她伟大的追求,来治愈这片土地和生活其间的所有善良的小马。

    没有小马会死在吠城,除非是有意选择。新小马国里,没有一只小马将再次死去。当你们劳碌的时光结束之际,你只需献出自己。‘女神’已经敞开怀抱,接纳了那些追随着她的小马,让他们获得新生。他们老弱病残的身体被剥离,被一个崭新超前的形态所取代……”

    我们经过一间办公室敞开的门时,铁蹄举起一只钢铁蹄子把我推了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显然,他想与我单独在一起。我尽力避免接触他的视线,结结巴巴地道着歉,但他无视了。

    “你看了哪一段?”他冷冷地问。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你,看了,哪一段,记忆?”

    我在冰冷的尴尬中红了脸。“是……”我尽力找一个不那么冒犯的描述,“苹果杰克知道蹄铁军工制造反器材步枪的那段?”

    “哦,”铁蹄说,另外三段记忆都被安全锁在他的包里,“那场‘意外’。”

    我回想起了小苹花紧张的声音:

    有的小马们说那也许不完全是一场意外。听说……也许是她自己部门里的小马。

    “苹果杰克经历过的最大分歧,就是终结反器材步枪,”铁蹄告诉我。我觉察到,在我看过他的记忆后,他反而想让我知道前因后果,看上去很不正常地健谈,考虑到我犯的错有多么严重,想起来就更奇怪了。

    “一方面,我不能真的责备他们,”铁蹄承认,“如果你见过斑马部署在战场上的机器马,你也不会。”

    我发现自己点着头,虽然我为苹果杰克感到心痛,但我还记得四星里像坦克一样的哨兵机器马。我在几米的距离用狙击步枪的穿甲弹对它开火,只有精准射中薄弱点才能够阻止它。

    “但我也知道这事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以及她把这事看得多么私密。她在蹄铁军工内有亲戚,甚至让这件事变得更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想要把她撕碎……”他在头盔后苦笑,“该死的是,无论如何,斑马几个月后有了穿甲弹。虽然不像反器材步枪一样能轻松击穿我的骑卫同胞,但如果射中薄弱点,一把步枪就能射穿骑卫的头盔。”

    铁蹄面罩后的目光扫过我,停在了套在枪套内的小麦金塔上。“事实上,那把枪用穿甲弹就可以做到。小麦金塔也许是这种尺寸内最强的武器了,”一丝怀旧感渗入了他的声音,“只有牙口像苹果杰克一样好的雌马才容易使用它。”

    虽然我情绪非常低落,但还是忍不住憋笑。根据斯派克故事来看,苹果杰克的牙齿非常强壮,不仅能承担自己的重量,还包括全部五个朋友,仅仅只靠咬住一条龙的尾巴。

    我正好注意到自己听见的所有前因后果都是关于武器的,没一个是关于事故本身,一声雷鸣般的枪声响起。是飞火雷霆吗?灾厄与薇薇向前走了多远?他们遇到麻烦了?

    我疾驰绕过铁蹄,冲出房间向声源奔去。我能听见铁骑卫沉重的蹄声跟在我的身后。

    “这只是鸣枪警告,”我听见灾厄在前方说,听上去闷闷不乐,“咱没射第二枪。”

    “鸣枪警告不该射中小马!”薇薇严厉地叫道。

    “咱没射中致命的部位,”是他的回应,他说得很慢,声音听上去像紧咬牙关说的。

    “那件武器,”一个粗暴的女声坚称,“是战时科技部的财产。交出它,野马,然后我们会放过你们。”

    “操!”现在我知道为何灾厄声音听上去那么反常了,他说话时还衔着飞火雷霆,说得比我第一晚遇见的那个衔着工兵铲的奴隶贩子好,但也好不了多少。“你们没把咱们这些‘野马’炸成碎片,就是因为不想毁坏这把漂亮的枪。”

    我听见丧火警惕地尖声啼叫。

    “该死!”铁蹄在我身后咕哝,全速驰骋,飞速把我落在了后面。我低下头,向前冲刺,竭力跟上他的步伐。小麦金塔飘在身旁,随时准备行动。

    我一头栽进一个充满小马的大厅,又被一个掠夺者断掉的后腿绊倒,失去平衡脸朝下倒进崩塌的瓦砾堆中。小麦金塔哐当一声也掉进了瓦砾中。

    “呃……她把我绊倒了!”我虚弱地说,站了起来,又瞪大了双眼,看清房间里有五个铁骑卫,其中一个正是铁蹄。四个新来者有一个被射穿了腿,薇薇正为那只恼火的小马忙活。灾厄似乎更愿意紧盯住其他三个。没有大尺寸的飞火雷霆,我的同伴和我根本毫无胜算,就算假设铁蹄站在我们这一边。

    铁蹄正严肃地站立着,在灾厄——那把独特的反器材步枪正衔在他的嘴里——与那个被他射伤的铁骑卫之间来回扫视,仿佛苹果杰克的恐惧正在面前重演一样。灾厄先发制马的习惯真不该在这种最不凑巧的时候显露出来。

    领队的雌驹不断在灾厄与铁蹄间来回扫视,最后对铁蹄讲话:“你与这些野马在一起干什么?”

    铁蹄无视了她,盯着灾厄:“你射了一个铁骑卫。”

    “你朋友想杀掉咱们呢。”

    薇薇再次说话:“灾厄是对的,他们见到我们的瞬间,那家伙的火箭弹发射器就打开了,”她说,又指着另外一个铁骑卫。“那一个用魔能长矛指着我们。”

    “我再问一遍,”领队的雌驹说,上前一步,“你在这里干什么?士兵,汇报!”她身后两个没受伤的铁骑卫改变了战斗姿态,以更好地警戒这个大厅,其中一个正用武器指着我。我目光移向地面,寻找着小麦金塔。

    铁蹄对灾厄怒吼:“待会儿再谈这个。”然后,他不耐烦地把注意力转向那只雌驹,回答:“你不需要知道,只需知道,我正在执行任务,而你干扰了我,现在命令你的骑士退开。”

    大厅里的紧张气氛令马窒息。

    “我是战时科技部的高级圣骑士,你应当用符合我身份的尊重对我讲话!”

    “你也应当如此,”铁蹄用低沉的声音平稳回应,“在和自己上司讲话时。”

    有火箭弹发射器的骑卫头盔后响起年轻雄驹的声音:“铁蹄长老?”

    只有寂静的房间作为回应。我找到了小麦金塔,但不敢把它从地板上飘起来,我很确信有马会因此开始开火的。

    灾厄打破了沉默。“长老?得了,猜猜现在是谁在对咱们保密了。”

    “我道歉,星骑士铁蹄,”那个高级圣骑士仔细说,“我没认出你,你的装甲状况很糟。”

    铁蹄闷笑。“接受道歉,”他转向了那只更年轻的雄驹,“如果你不用高于我身份的称号来称呼我,我会很感激。如果你了解我,也就应该知道我拒绝了那个职位。”

    然而,领队的雌驹并不因此放过他。“你远离了你的任务地点,星骑士铁蹄。按照协议,我应该带你与蓝莓佩剑长老(elder blueberry sabre)会见。”她转动头盔上的头灯,依次照亮我们每只马。

    “对你……朋友的安排,”她开始说。

    “他们和我同行,”铁蹄坚决地说,“带路,我会跟上。”

    钢铁包裹的雌驹转过身,离开了银行。那个受伤的铁骑卫用蹄子站了起来,薇薇支撑着他,照顾着他受伤的腿。

    当我们剩下的小马开始跟上去时,我把小麦金塔飘了过来,脑中齿轮再次转动。刚刚身处紧张的对立局势中时,我知道最好不要问任何问题,但很明显,铁蹄和我需要进行一次重要的谈话。

    “星骑士铁蹄,先生,”那个年轻的骑士叫了出来,快步靠近铁蹄,另一个没受伤的骑士正用战斗鞍上的轻机枪掩护着灾厄和我,“我再次对之前的事道歉。”

    “都过去了,”铁蹄直接说。我感到这不是我们尸鬼同伴想要的谈话。我发现自己在精神上为那位年轻骑士喝着彩。

    “允许提问吗,先生?”

    “不。”

    “哦……”骑士停了下来,让我们经过了他,然后他又小跑着跟了上去。“如果这样,允许自由发言吗,先生?”

    铁蹄的脑袋也仅仅只是垂了一点点,“不。”

    骑士放慢速度,但这次没有停下。

    “授权许可,骑士轰隆(knight boom),”那个高级圣骑士声明,又对铁蹄说,“我的部队,我的任务,我的规则。”

    “先生,我只想说……还有很多铁骑卫和您的想法一样,关于跟随科技部部长选择的路,我是说,如果您承认您合法的长老地位,我们很多小马会乐意跟随您的。”

    铁蹄仍旧毫无反应。

    沉默蔓延着,我们正穿过吠城郊区的残骸。年轻的骑士慢慢回到我们身后。我听见了他最后的话,他对自己嘟囔了一句,然后在剩下的旅途中一直保持沉默。

    “我们依然会的。”

    “当我还是一只小雄驹时,我被教导,某些小马不知何故始终比其他小马低等。那些不是陆马的小马都虚弱无比,不适合劳动。如果不依赖魔法,他们根本不能承担自己的重量。

    而你们,我的孩子,每天都证明,只有那些自己选择变得低等的小马才是低等的。‘统一’不仅是女神的祝福,还能使我们超越祖先的懒惰和虚弱,抵达更高的生存水平。和我们的同胞统一,意味着我们不需要自相残杀,而是互相重生,连同我们的小马国。而你们,我的孩子,已经在那条路的半途中了。

    在你们之间,我看见‘统一’已经处于我们之中了,我们只需拥抱它。那个等待我们的辉煌革命,还仅仅只是杯糕上的糖衣……”

    爆炸声贯穿街道。铁蹄与其他铁骑卫站在一起,正用弹火撕裂掩护在废弃战车与马车后的奴隶贩子,有些奴隶贩子甚至把自己打算运到吠城核心的一车奴隶作为掩体。我们尸鬼同伴暴雨般的蹄雷摧毁了奴隶主的广播,红眼的声音一下子中断了。

    身处巨大的喧嚣中,没有小马听见来自上方的枪声,一下子射穿了那个雄驹骑士的头盔,把它从身体上撕裂了下去,他的脑袋在里面变成了一堆浆糊。一个萍琪派气球正飘在正上方,被模糊的太阳照成炽灼的紫红色。

    “掩护!”高级圣骑士大叫,铁骑卫们迅速散开。

    这突发情况中,幸存的奴隶贩子开始向前推进,将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喷泄到街道上。我藏在一个垃圾桶后,子弹把它打得布满枪眼。如果这垃圾桶没有装满有好些年代的垃圾,子弹很可能会直接撕开它,穿透我的身体。现在正是这样,少数几个穿透的子弹射中了我的鞍包和护甲。

    “咱对付那个,”灾厄叫出声,冲向天空,飞火雷霆捆在背上,他打算和萍琪派气球一对一。一个邮箱后面,薇薇集中精力使用护盾魔法,为灾厄争取短暂的宝贵时间,奴隶贩子小马正向他那里开枪。

    当他们的枪不再瞄准我的瞬间,我绕过垃圾桶,启动辅助瞄准模式将子弹用斑马步枪的附魔射进其中三个的脑袋里。他们的脑袋爆出火焰,随即倒地不起。另外两个被闪烁的绿色野火吞噬,让哔哔小马发出滴滴声。他们折腾、尖叫着,丧火正飞越那些奴隶贩子。

    我能听见上方的交火。

    一个一直躲在奴隶车厢后的奴隶贩子——一只紫绿交织的独角兽——用悬浮力场包住骑士轰隆的尸体,飘向了自己。辅助瞄准魔法已耗尽,需要再次激活,但能量只恢复了一部分。我低头看着斑马步枪的尺寸,有一车奴隶挡在中间,我不能精准射中奴隶贩子。那些奴隶十分惊慌,被困在开放空间里。我看见其中一只黄褐色雌驹用嘴型说“不要射我!”

    等等……我想什么呢?我集中精力,用自己的悬浮力场包住整个奴隶车厢,慢慢把奴隶贩子的掩体移开。

    另外一个奴隶贩子向我开了枪,迫使我退回掩体后。我感到悬浮力场消失了,但我在那车奴隶摔在地上前再次接住了它。

    一声尖啼和一团绿色火焰宣告了牵制住我的那个奴隶贩子的死亡。

    我转身看向街道,刚好看见那只紫绿色的独角兽飘起骑士轰隆的火箭弹发射器,透过橱窗向铁骑卫作为掩体的商店发射了一枚火箭弹。店面在烟雾与瓦砾中爆炸。片刻后,带轻机枪的那个铁骑卫在奴隶贩子身上撕裂出十几个血洞。

    灾厄战斗鞍独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伴随着一声爆炸。“耶哈!”天马飞下来在我上方盘旋,“看见了吗?咱射中了她嘴里的蹄雷!同时还做着三重筋斗回旋!”他用蹄子抽了一下空气,“谁才是小马国废土最好的神枪手?”

    我朝他挥挥蹄,督促他寻找掩体。一阵爆裂的呼呼声充满天空。我的影子在地上极速移动,正上方的天空突然发出光亮。

    灾厄指着自己胸口,沉溺于自己的满足感中,“连续四年的‘狙击新秀比赛’冠军,就是我!”

    “天,”薇薇说,在邮箱后抬头瞪着天空,脸颊被摇曳的光芒照亮。

    我感到突如其来的恐惧,灾厄仍在我上方盘旋,他终于抬起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他吓坏了,看着萍琪派气球熊熊燃烧,张大了嘴。“易燃气体?”他终于能正常说话了,“那些他妈的奴隶贩子给飞艇装了易燃气体?”

    很明显。

    “小皮……灾厄……”薇薇呜咽,挥蹄引起我们的注意,“它正落向我们!”我知道自己应该逃,但上方的景象让我呆若木鸡。大量燃烧的碎片开始如雨一样淋向我们四周。一条炽热的厚重布条落在我身旁的垃圾桶上,一下子点燃了它,我的呆立状态被打破了。

    塞拉斯蒂娅用她的烈焰日了我!

    “跑!”

    我急速绕过装满子弹的垃圾桶,尽可能用自己小短腿沿着街道疾驰。上方的亮光愈发强烈,我能感到热浪正涌向我们。

    “咱完全不晓得,怎么会晓得?”灾厄飞速经过我,“哪个神经病才那样做?”

    被监禁的小马看向天空中的烈焰,拼命尖叫。空气似乎在我喉咙中燃烧。幸运的是,我仍用悬浮力场包着车厢,拖着它紧跟着我,我在破碎的街道上飞奔,竭力让我们与那团慢慢坠向地面的巨型火球(形状像萍琪派的脑袋)保持距离。

    我给了塞拉斯蒂娅与露娜一个感激的祷告。我所有同伴都还活着。然而,其中两个铁骑卫并没有。

    “为什么这样做?”当我解开车厢让俘虏的小马自由时,那只圣骑士雌驹问。

    我惊讶地看着她,正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又想起了敬心关于铁骑卫的警告:

    老实说,他们中大多数马,与其说救你,更愿意去救你蹄子上的哔哔小马。

    我意识到铁骑卫攻击奴隶贩子可能出于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动机,这个顿悟感觉酸涩极了。

    “因为这是应该做的事。也因为,如果我处于他们的境地,”我说,想起了自己那一晚的经历,“我也会希望有小马对我这么做。”

    薇薇竖起耳朵,听着我们的对话,同时照顾并安慰那些看上去(闻上去也像)像在车厢笼子里被困了几周的小马。他们营养不良、充满伤痕,睡在自己的污物当中。其中一个已经死了,时间长到已经散发出腐烂的尸臭,但那些奴隶贩子甚至都不愿花工夫清理尸体。我感到难以遏制的愤怒。

    我把视线移回来,注视着铁骑卫冷漠的面罩:“你们又是为什么呢?”

    “红眼势力越向前推,我们失去的领土也越多,”高级圣骑士解释,“他垂涎着那些应当由我们保护的旧日科技。我们不能直接和他的军队对抗,所以攻击他的供应线。”

    我本想强烈抗议面前这只金属小马的“优先事务”。但反之,我对这条消息感到恼火;我没料到吠城外郊还是一个战区。

    “吠城是战时科技部与士气部中心所在地,但三年前,我们在红眼军队的袭击中失去了对中心的控制,不得不退到次要地点上。”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近期有什么夺回它的计划吗?”

    我感觉铁骑卫在面罩后瞪着我。想必,她正带着我去他们的要塞,没理由不告诉我,但当下的信息自由还没有延伸到透露他们的战术策略。

    然而铁蹄上前一步回答:“没有。”我听见雌驹在装甲里苦笑,直立身子,但铁蹄不在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目前为止,那些建筑任何值得回收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刮完了。”

    铁蹄向我靠得更近了一点,要求:“跟我来,我希望与你单独谈谈。”

    棒极了,我正好也想和他谈谈。

    “为什么你要和我们同行?”

    我们正在一个被烧焦的小餐馆里。铁蹄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藏在装甲后隐瞒着,面无表情。

    “这次不要说‘没有更好的事可做’这样的废话了,”我命令道。当我们独自在一起时,铁蹄的领导地位已经消失了,而我重新成为了莫名其妙的领导。但这次,我真切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领导:“你说你在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铁蹄晃着尾巴:“还记得你窃听过我和灾厄的谈话吗?我对你和你朋友的看法?”

    我紧紧地点着头,他下一段话让我震惊无比。

    “我一点也不相信那些说法,”他告诉我,“你不是间谍或什么必胜部黑色行动避难厩的秘密特工。你是一只好小马,一只有着自己善良本质的小马,一个无尽好奇心的受害者。”

    铁蹄坐在地上,继续说,“在我评估中,你通过运气、提升技能、以及不寻常的好运——拥有一些能干的,甚至当你非常愚蠢时仍跟随你的朋友——存活下来。”

    好吧,哇,真是谢谢了。

    “我跟着你,是因为你是一只比我更好的小马。你让我想起了其他小马。你是实实在在想竭尽全力帮助并保护其他小马。我相信……”他停了下来,声音中似乎有道坎,“我相信她会认同你的。”

    铁蹄用蹄子挖着地板上破碎的红黑砖块。

    “我之前给你说过,不是每个铁骑卫都对我们信条有同样的看法。我总是相信,我们应该跟随我们部长——苹果杰克的榜样。我们应该践行她的目标和优先事务。我们应该用我们的技术与坚毅去保护其他小马。我们不应该去窃取囤积科技,我们应该去捍卫。”

    我慢慢地点着头。

    “我很长时间没有忠于我的信条了,但在你身边,我能再次做到。”

    我移开视线,在心中反复思索着尸鬼的话。我转过身瞪住他:“这是我听过的最暖心的废话。”

    他停止了挖掘,“这是事实。”

    “当然是事实,”我说,“你撒谎时也是这样。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之前见过你这样做过。”我开始四处走动,铁骑卫仍坐在地上,“你说出足够的真相,让任何小马都会买你的账。但重点在于:刚刚的评估,都是你融入了我们团体后才作出的。如果有什么意义,也只是解释你为什么选择和我们继续待在一起,”我停在他面前,“但我问的是,为什么,你,最开始,要跟着,我们?”

    “好吧,”铁蹄闷笑,站了起来。几乎逐字地重复自己的话,“还记得你窃听过我和灾厄的谈话吗?我对你和你朋友的看法?”我再次点点头。

    “我的长老相信你们是这样的,我任务就是评估你和你避难厩的居民们的潜在威胁。”

    没有更多的秘密,这就是我不放弃铁蹄开出的条件。他的反应是把盒子中的记忆球给了我,作为服从的象征。我没有料到这个,但他坚持要给我。毕竟,我们都知道我不能凭空相信他自己的话。

    我在一颗记忆球上集中精神,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毫无反抗力,以展示我对他的信任。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ooo ooo=======->

    我浑身湿漉漉的。暴雨从夜空的层层黑暗中宣泄而下。我穿着一件雨衣,但强风不断抽打,把它吹开了。我全身只有兜帽下一小块鬃毛是干的。

    电闪雷鸣,照亮了下方城市繁华的灯光,以及二十多层楼高的天马降落平台。我辨认出远方有个光照充足的建筑,上方飘浮着一个巨型滑板车的轮廓。这里是马哈顿。

    “确定想在这样的夜晚飞行吗,苹果快餐先生?”一只衣冠楚楚的灰色天马问,他正把自己套进天空马车的挽具里。那是一辆非常漂亮的马车,装饰着熟悉的三个苹果的标志。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务,”我听见自己用苹果快餐的声音说,“必须今晚完成。”

    “好吧,毕竟这就是您雇我做的事,不是吗?”天马微笑着说,“虽然看上去会是一次颠簸的旅途。”

    “我会活下去的,”苹果快餐说,闪电划破苍穹。

    天马用牙咬住套带,将它拉紧。“苹果杰克女士怎么样?很抱歉听说她出了意外。那些维护顶层电梯的马真该被送到监狱去。”

    我感到自己下巴咬紧了,但苹果快餐的声音仍保持平稳:“绑紧了吗,翼权?”我听到他问,“我不想让你在暴雨中脱轨。”

    “对,”天马大笑,“真那样的话可就惨了。”

    苹果快餐走进马车内,尽可能向前挤,仿佛害怕天马起飞的瞬间自己会从车后滑出去。灰色天马展开翅膀,雨水淋在了羽毛上。

    说时迟那时快,苹果快餐火速行动了。我感到自己向前一倾,向下一咬,用牙齿钳住翅膀,抬起蹄子,猛地向后一拉,把翅膀扯向马车前端的金属边缘。

    “苹果快餐!你在……?”天马惊讶地叫出声,我感到自己蹄子用足以碎骨的重击踩在了被拉住的翅膀上。天马尖叫了出来!

    铁蹄吐出翼权残废翅膀上的羽毛,咆哮着,低沉的声音如同雷鸣一样隆隆作响:“只有三只小马知道苹果杰克将会乘上那个电梯!”

    “啊啊啊啊!我翅膀!我翅膀!他妈……”

    “我检查了你的财务记录。你的账户三周前突然涌入大量资金,苹果杰克意外发生后的八小时内,甚至涌入了数目更可观的一笔资金!”

    “我……我能解释!”天马哀泣,抱着自己残破的翅膀,“我姐姐死在了战争中,那是遗产!”

    “我不这么认为,”苹果快餐转身下了马车,我感到我的宿主抬起后蹄,抵住马车后端,慢慢把它推过被雨水润滑的屋顶,连同那只不幸的天马。

    “什么?!不!你在干什么?不要!”天马歇斯底里地哭喊,徒劳地想把它推回去,他和马车越来越接近屋顶边缘。

    “求求你!我有一个家!”

    铁蹄哼了一声,停了下来:“也许你在做出决定前就该想到他们。”他有力给了马车后端最后一击,马车从屋顶边缘滑了下去,连同天马和内部的所有物品。

    我能听到天马落下去时传来的漫长的惨叫,马车猛地砸在下方的街道上,叫声也戛然而止。

    我感到极度惊愕麻木,我的宿主带着我溅起雨水,随意走向最近的门。我感到他压低呼吸排练着什么:

    “发生了一场不幸的意外。不,我不知道他从哪儿飞过来的。他飞得太低了,我本来以为他能在撞上大楼前就爬升。那场景太可怕了。我觉得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翼权在那种天气里飞行的。我本该知道那一晚的强风对他太猛烈了。”

    <-=======ooo ooo=======->

    记忆结束了。

    我感到毛骨悚然,瞪着铁蹄。

    他平静地瞪了回来:“没有秘密。”

    “……我们不是原始的野马,用蹄子敲打石头生火。我们正在为我们孩子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明天。还有我们孩子的孩子。

    我们通过自己挥洒的汗水与血液来复兴我们伟大国家的工业基础。因为没有工业,就没有进步。我们绝不愿意再经历一遍让小马变为拾荒者的两百年!”

    红眼的演讲结束了,声音被一个听上去像狂欢节音乐的曲目取代。

    暮色降临在吠城,我们爬上一座小山坡,能清楚看见我们将要去的地方。

    吠城接近三分之二的区域都被切断,被一面巨大的金属巨墙密封,与外面的废墟完全隔离,把工业中心大部分区域、游乐园、矗立在昏暗光芒中的过山车、以及吠城弹坑藏在了城市的内部。不仅墙内的塔楼驻扎着守卫,周围天空也有狮鹫巡逻。上方显眼的飞艇也提供了额外的狙击掩体。

    铁骑卫的“次要地点”显而易见:墙外有一个最大最坚固的建筑仍然完好。建筑前部曾用来标志着它的巨型齿轮徽标,甚至比那些有两层楼高的数字保存更完好。铁骑卫接管了避难厩科技总部,把它改造成了一座堡垒。

    灾厄飞越我,在铁蹄附近盘旋。

    “所以,你不是长老,是因为选择不当长老?”他好奇地问,“也许咱们终究没那么不同。”

    我感到冷汗流下自己的脊背。

    铁蹄转向灾厄,打量了锈褐色天马片刻:“不,你只是顺应自己责任前行,反抗自己的同族罢了。对后果漠不关心,十分无知。”

    灾厄扇着翅膀退了点距离,皱着眉。

    铁蹄继续说:“我逃避自己的责任,是因为明白,如果我没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我知道有些小马愿意跟随我的榜样,但我不想冒险在铁骑卫中引起内战。”

    铁蹄的视线移开了灾厄,平稳地说:“我们一点都不同。”

    蹄注:升级

    新技能:坚韧体肤(等级二)- 小马国废土的残酷经历使你变得更加坚韧,你解锁此技能的每一个等级会获得+3的伤害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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