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山路上,蒋莉一身冲锋衣配登山鞋,步速频率稳定,气定神闲,一个人在前面健步如飞。蒋莉儿子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完全跟不上。蒋莉儿子:“妈,妈,慢点,等等我。”蒋莉:“你快点儿,这是我们新年第二炷香,不能等。”蒋莉儿子:“昨儿晚上,饭也不吃,在庙里头站8个小时,遂您愿上了头香。这刚睡6个小时,又上二香,妈!感觉您身体比我好啊!谁给你诊断的有病啊?歇歇,歇歇!”蒋莉气息均匀:“你才40多,怎么这么不中用呢?你得锻炼!”
蒋莉儿子:“妈,你看的那个老中医,等回去了给我介绍一下,我也去看看。”蒋莉:“我不回去。我还有20多座庙没拜呢!我得抓紧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带着遗憾走。”蒋莉儿子奇怪地问:“您要去哪?”蒋莉:“另一个世界呀!”蒋莉儿子喘气摆手说:“就您这体格?早着呢!”蒋莉不高兴了:“你这是盼我死啊?我不要你们姐弟陪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走!”
大年初一,孙头头穿了一身宋灵兰买的新的红色毛衣早早等在客厅。长辈们陆陆续续都来到客厅。孙头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像鸡冠花!”任新正听了立刻打断,他怕宋灵兰不高兴:“红红火火,这是向上,进步的颜色。新衣服也是新气象,这一年我们小掌门会茁壮成长的!”孙头头:“可是我喜欢我的黑衣服,这个太……”张继儒:“好看!有女娃娃样子了。新年都是穿喜庆颜色,哪有大年初一穿黑衣服的?头头快来拜年,我们要发红包了!”孙头头诧异:“我?还有红包?我都长大了!”宋亦仁穿着锦缎白色的唐装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一屁股坐到中堂太师椅上:“只要没结婚,没生娃,多大都是我们的孩子。你们成家了,有了小娃娃,你们才能升格做大人。不然大过年的,连红包都发不出去,太没劲!天真!去!抱蒲垫!”任天真穿着蓝色唐装棉袄,镶嵌着隐隐的红花,他乐呵呵去抱俩蒲垫:“今年我不寂寞了,不然每年都是我一个人磕头。快!头头!快跪下!”孙头头扑通一下跪上去,像给观音菩萨磕头一样,扎扎实实连磕三个响头,张继儒乐的:“哎哟我的乖!轻点!回头磕出包来!快!说吉祥话!”孙头头忽然站起来跑到厨房去,把宋灵兰拉出来,安插在宋亦仁身边。又把任新正拉在张继儒身边。孙头头再跪下又磕三个响头:“师爷师奶,师父师母,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张继儒:“长了一岁是不一样,怎么突然这么懂事?”
宋亦仁在掐指。任天真:“阿公!你在算什么?”宋亦仁:“我算算我阳寿也就还剩13年了!”孙头头吓得赶紧捂嘴。任天真也跪下,恭敬磕了几个漂亮的头:“我愿我阿公万古长青,长命万岁!”张继儒:“那我呢?”任天真:“愿我阿婆长命千岁!”宋亦仁:“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孙子骂你王八!”张继儒上去就打宋亦仁胳膊,宋亦仁快活得乱蹬腿。孙头头继续笑眯眯把两手一摊一伸:“红包拿来!红包拿来!”宋亦仁哈哈一笑:“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好好好,该给!”长辈们欣然掏出红包递给头头和天真。任天真突然开口,戏谑孙头头:“你天天喊我孙,你是不是要给我红包啊?”孙头头站起来在任天真眼前抖了抖收到的红包:“那你先给我磕一个?”任天真:“想都别想。”孙头头还不依不饶:“别啊,我滴孙,不磕头也行,叫声奶奶来听听?别害羞呀,来嘛来嘛。你喊我一声,我就给你一个……”孙头头拆开一个信封,看看里面钱的厚度。立刻收回去,又拆一个,又收回去:“哇!你们玩真的啊!我以前孤儿院,都是发大白兔奶糖!我滴孙,你不要喊,千万不要喊!这个我舍不得给你!”任天真忽然喊:“奶奶!奶奶!奶奶!”孙头头吓得满屋子跑,捂着耳朵喊:“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任天真跟着后头追:“我喊过了!你红包要给啊!”全家笑翻天,宋灵兰眼泪要笑出来了。任新正趴宋灵兰耳边说:“家里孩子多还是热闹吧?”宋灵兰:“我后悔了,当年我就不该听你的,应该坚持再生个女儿。”任新正:“孩子无债不来。我们没欠那么多债吧?”宋灵兰白任新正一眼。
大年初一,街上张灯结彩。
吴善道抱着一盆海棠一盆大金橘树来给宋亦仁和张继儒拜年,身后还跟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吴善道:“师母新年好,今年我挑了一株最嫩的海棠。”张继儒:“善道来了,快进来。你哪回带的花不好?这开还得有几天呢吧。来来来,放到这边架子上,我早就给你腾好位置了!”吴善道先把橘树安顿在大门口,又跟着张继儒把海棠放在了客厅里的一个高架上。孙头头哼着歌出来接水:“师叔新年好。”吴善道:“这还是我们头头吗?跟以前可太不一样了。”孙头头一伸手:“红包拿来。”吴善道:“得,又回原形了!”任新正:“头头,你过来。”孙头头放下水杯,走到沙发边,就感觉三位客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孙头头:“师父?找我有事?”任新正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让孙头头坐下,孙头头一头雾水地坐在沙发上。
三位客人即刻起身,为首的一位头发已经花白,乍看上去也有六七十岁了。三个人起身抬手,向孙头头鞠躬行礼。孙头头一惊,从沙发上弹起来连忙要去扶。孙头头:“干什么呀!老人家,你快起来快起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给红包的!”任新正按住孙头头:“你安心坐着。他们都是梨花针派的学徒,算是你的徒子徒孙。”学徒甲(男)忽然老泪纵横,任天真赶紧递纸巾。学徒甲:“掌门,你让我跪一跪,表达一下我们海外弟子感恩的心。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到梨花针派的传人!我真是没想到!”学徒乙(女):“我先生得知梨花针派掌门继位,已经激动大半年了,我们半年前就订票要回来认祖归宗。我师父在世的时候,一再跟我强调,我们是梨花针派,我们的创始人非常了得。这么多年在海外,我们用这套针法救治了很多人,也算是不辱师门,小有所成。我们这些华人能相识相知,也都是靠着梨花针的缘分。”学徒丙:“是啊,我们在海外的这些华人能够被尊重接纳,拥有现在的社会地位,跟梨花针是有密切相关的。我师兄师姐在旧金山,有好大一家诊所呢!很多老外闻声而来,都是担架抬来,最后自己走出去的!这个针!太了不起!”孙头头脸上一红,低下头:“这,这都是祖上的功德,我受之有愧。”任新正:“头头,抬头挺胸,你受得起。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坐在这里,就是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的代表,是世界华人万众归心的源地。你未来,是要扛起传承的旗帜的!”海外学徒三人一起给孙头头行礼,孙头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眼睛里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