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往事
林茉翻了个白眼，竖起大拇指：“你无敌了，倒数第三。”
妖气溃散，幻术消弭。
满地的废墟自眼前消失，那座辉煌的宫殿竟也是幻术打造而成，怪不得这群人生活在帝都多日却从未见过。
五尾如今被全面压制，笼罩花满阁上方的结界破裂，狐妖已经彻底接受了失败的现实。金色瞳孔褪去颜色，它的躯体迅速缩小，逐渐化为人形。
“别看她的脸！”
恢复体力的周星星慌张地提醒。
那日，他不过与清辞月打了个照面，整个人仿佛被勾去了魂魄，意识游离三天，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听话。
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了。
化作人形的狐妖一丝不挂，赤裸的身体被毛绒绒的狐尾包裹，宋若脱下外袍甩了过去。
清辞月咬着牙捡起，以外袍掩面，只露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她的妖气已经全数耗尽，哪怕是天生媚术也暂时失了作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万元有些胆怯地凑近，还没开口说话，只见清辞月反应剧烈，满眼嫌弃地扭过头：“别靠近我！丑东西！”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呜呜呜……”
万元捂脸哭着跑远，他总算知道清辞月为何对他的靠近如此敏感了，原来是对他深深的嫌弃。
宋若本想安慰几句，可瞥见那张花了妆的脸和过于雄壮的体格，还是选择将视线偏移开。
还是扇子哥沈墨比较靠谱，他从房梁上方跳下，端正地作揖行礼：
“老板娘，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您会面。我和我的伙伴们对您和花满阁并无恶意，闯入此地，仅仅只是想带走我们的伙伴周星星。”
“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从此便各不相干，您意下如何？”
清辞月冷笑一声，狐尾轻轻缠绕着白皙的长腿，神情不屑：
“各不相欠？”
“你们砸招牌，毁生意，将我重伤，甚至还要抢走我的相公！让我如何各退一步？你们若是今天不杀我，等我伤好，我一定会追杀你们，直到天涯海角！”
周星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有气无力地反驳：
“狐狸姐姐，你讲讲道理好嘛。几日前，我好好的在外头摆摊卖鸡，见你第一眼就中了幻术……”
“相公！你怎么站在他们这边嘛！”清辞月埋怨地剜了一眼周星星，语气娇嗔。
“你……”头回下山的周星星哪见过这等场面，被一句话噎得不知如何反驳。
宋若伸出手掌挡住清辞月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眸，厉声道：
“清辞月！你少在这歪曲事实。你们俩还没拜堂成亲呢，他算不上你相公！再说了，他是你绑架来的新郎，这门婚事根本就不作数！”
见有人替他解释，周星星感激地拱手道谢：“感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有空我请你吃饭啊。”
察觉到这话语里似有若无的生疏，宋若有些奇怪地回头，她不过换了身男装扮相，这小子居然认不出来了？
清辞月倒是认真打量起宋若。看似一副清俊秀气的男子模样，原来竟是个女子。
她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怎么？你这副着急模样，难不成是自家相公被人抢了，见不得他人好？”
“你少胡说八道！老妖婆！”宋若满脸通红地回嘴。
花满阁员工手册第一条：禁止在老板娘面前提年纪。
清辞月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取笑岁数，宋若精准地踩中雷点。
“坏脾气臭丫头！”
“老不死狐狸精！”
战火已点燃，任谁来劝架也没用。宋若撸起袖子就想干架，清辞月也不肯退让，狐尾在身后张牙舞爪。
沈墨扯住宋若的衣袖，还没等他开口劝架，宋女侠不耐烦地随手一甩，好好的一把玉扇法器被大力甩飞出去，“咚”的一声落入远处的水缸里。
“你……”
扇子哥沈墨气急败坏，可宋若和清辞月两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
沈墨便懒得再掺和这趟浑水，跑去捞沉入缸底的新扇子了。
和事佬万元试图拦住清辞月，可那张脸刚一露面，清辞月便大呼小叫起来：“丑东西！离我远点！”
远处林茉的笑声深深刺痛着万元脆弱的心灵。
周十三任劳任怨地搀扶着周星星。
从幻术中解脱的周星星精神恍惚至今，眼前众人只认出了自家师兄和林七七，方正儒耐心地一个个为他指认。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花满阁的屋檐之上突然跳下一道暗影：“秀娥？你怎么在这？”
清辞月突然收了声，脸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她偏过头吼道：“谁敢叫老娘秀娥！老娘现在叫清辞月！清辞月！清辞月！”
花满阁员工手册第0条：禁止直呼老板娘的曾用名。
经过这一整晚的刺激，清辞月高贵美艳的气质顿然烟消云散，说是市井里骂街的泼妇也不为过。
可与来人对上视线，她的怒意又渐渐被茫然取代。
“张渊？你还没死？”
林茉止了笑声，偏头望去。那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头顶竹编斗笠，身着六扇门捕快制服，面上那道熟悉刀疤，果然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张渊没错。
两厢对视下，似有千言万语，说不清又道不明。
“搞了半天，你们认识啊！”周十三忍不住吐槽一句。
摆在眼前的有太多未解之谜，看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沈墨展开湿漉漉的扇子，象征性地摇了摇：“诸位，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
如今已过了三更天，推开后院的大门，只见空荡荡的阁楼内，人去楼空，只剩管事一人在柜台前清点银票。
据管事所言，这场开业庆典完美结束，客人们大多尽兴而归，经此一役，往后当是客源不断。
清辞月担心的闹事和投诉都没有发生。被万元吓晕的那位客人最后被柳如是姑娘带走了。他的后脑勺遭受重创，将前事忘得一干二净，瞧见如是姑娘的俏脸便喜笑颜开地进屋了。
万元站在原地傻笑。
“还有一位拍下素芬的客人呢？”清辞月皱眉询问。
管事的视线望向二楼，只听二楼某间包房内传来若隐若现的呼喊:“主人！主人——”
沈墨扯了扯手里的黑色皮鞭，微笑道:“我上去处理一些工作，马上回来。”
送走了最后一位恋恋不舍的客人，遣走了女管事，总算是将所有事宜平息，可以商量正事了。
花满阁不仅没有被砸店，反而完美开业。清辞月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点，答应与这群陌生来客交流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知何时起，蓬莱岛的生态环境遭受了严重破坏，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仙岛似乎成了一只破了洞的气球，原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出现了消弭之象，灵气逐渐稀薄。
大妖们对岛上的变化十分敏感，它们预测不出十年，蓬莱岛的灵气便会彻底消失。
为了生存和修行，妖族不得不打破当年的约定，潜入大陆。
一年前，九尾狐妖自蓬莱岛远渡而来，利用媚术和幻术积累了一定的原始财富。
她决心隐藏身份，在帝都安家，用所有积蓄打造了如今的花满阁。
而掳走周星星纯粹是意外，怪就怪这小子在路边卖点什么不好，非要卖鸡？她只是为了拯救误入歧途的美少年，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做的正经生意！”周星星大声反驳，但无人在意。
“请问，渊叔为什么要叫老板娘秀娥？”林茉眨眨眼睛，举手提问。
眼看着清辞月怒起拍桌，张渊一个抬手，运气发力，将她隔空按回座位。
“早些年我去过一趟蓬莱岛，便认识了。她以前的名字就叫秀娥，我哪知道现在改名儿了。”
张渊松松垮垮地坐在木椅上，回答得漫不经心，含含糊糊。神情却比平日里多了一丝怪异，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更像是刻意伪装。
“怪不得给我们俩取的名字这么老土。”周十三小声在沈墨耳边吐槽。
“何止是认识。”清辞月听着张渊的介绍，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
林茉和周星星对视一眼，八卦的火焰在空气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