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章 儿臣请母后赐婚
君祈安盯着齐憬砚的脸，像是在琢磨他的话的可信性。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冰冷。
她躲开了齐憬砚的手，背过身不去看他。
“齐憬砚，你我自始至终都是合作关系，更深一点，也是朋友，其他的，毫无关系。”
“你回到了北戎，你我以后大概率是不会有交集的，所以，这感情早点舍弃的好。”
若是因为一些所谓的感情耽误了他们俩的正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她并不喜欢他，两个人的生活迟早会渐行渐远，没必要扭扭捏捏的，尽早断了才好。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她强压制着莫名的情绪，深呼吸。
“以后若是无事，你还是别来找我了，过了不久，你也该回去了。”
齐憬砚眼神未曾从君祈安身上离开过半分。
声音不禁变得有些沙哑，他伸手紧紧拉住君祈安的衣袖，君祈安扯了又扯，没有挣脱开。
“放手。”
她的声音更冷几分。
“那你喜欢他吗？”
齐憬砚并没有听从她的话，手上的力气更大，把君祈安拉到了他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
“不喜欢。”
君祈安回答的干脆。
“那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又来了。
君祈安这几年每次看齐憬砚的眼睛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也是，齐憬砚眼中的情绪太过于直白，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因此她也从未看透过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不一样。”
她斟酌。
“你和我的路不一样，别忘了，我们两国本就不交好，以后也没什么可能交好了。”
“就算我们想，朝中的老臣不会同意，在战火中的百姓不会同意，所以，上位者也不会同意。”
她还是忍不住心软，好言好语的说着。
“真的，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齐憬砚像是钻了牛角尖，半分不让她离开。
“……我总不能和亲吧，这里的人更需要我。”
“而且，我对你无意。”
齐憬砚最后还是放了手，看着君祈安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指甲嵌进了肉里，流出些许鲜血，滴落在地上，他也丝毫没有感觉。
他曾经也想过把她直接绑回北戎或许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君祈安会不快乐，她不会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后院，她应当高飞，让他仰慕。
阳光总是普照大地，照亮万物，她从不属于谁，也从不会为谁停留。
君祈安还是被一大群人围着，巴结着。
她剥开人群，走向了古筝旁。
恰巧，古筝测验也的确快开始了。
前面其他乐器早就结束，只剩下古筝和长笛。
每次的测验都是一类乐器一起演奏各自不同的曲目，不跑调就算是过关了。
不跑调的基础上，还要评判手势正确与否。
君芷惜对于琴艺并没有太高的钻研，在台上的只有她熟悉的一个江清欢和其他的世家小姐。
一声令下，琴音袅袅，但交相错杂，难免引人烦闷。
君祈安没动，只是将手放在琴上，饶有兴致看着其他人的表演。
江清欢的技艺确实高超，手法出色，音律也准。
在她的专注之下，许多人的音律都出错，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众人的目光看向君祈安，她这才把手放在琴弦上。
曲子不同于世家小姐喜爱的小桥流水般的和谐音调，她的曲子气势磅礴，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千军万马，是城歌阙舞，最终火烧宫阙，一片了无。
节奏紧凑激荡，一时间乱了江清欢的节奏，一声刺耳的琴弦拉扯声，一道声音戛然而止，另一边的声音反而舒缓下来。
君祈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周围陡然的寂静，还是专心的弹奏。
男子那边的胜负已定，苏温良放下了手中的琴，和众人一样纷纷看着不远处挺肢脊背，身姿卓越的少女。
君祈安的手指渐松，琴音被拉长，最后轻巧收尾。
江清欢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在君祈安只有弹了个前奏的功夫，她就被扰乱了阵角。
从前的自信心第一次遭受重创，她颤抖着低下了头。
君祈安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她身上片刻，似乎两个人之间的对决只是她的一念。
君祈安到底是公主，她怎样都耀眼，她却丢尽了脸面。
当然，这是江清欢的想法，实际上，输给君祈安的大有人在，众人从来不会因为逊色一筹就加以贬低，从来都是自尊心的作祟。
桂冠还是君祈安的，她接了两年，一直都是她的，没有丝毫撼动。
君祈安随意往旁边一看，就看见了君泽那张臭脸。
顿时，天色好像阴沉了不少。
她本来想走开，然后看见了君泽的目光所至。
不远处的叶宁绣正瞄准靶心，英姿飒爽。
手一松，箭矢就正中靶心。
身后响起了鼓掌声，叶宁绣一回头，就看见君泽往这里走来。
她收回了箭，低头行礼。
“臣女参见三殿下。”
“请起请起，叶小姐的武艺当真是高超。”
“殿下多赞，不过尔尔。”
君泽正要上前拉住她的手，就被另一个人抢先了。
君祈安握住叶宁绣的手，然后看向君泽。
“三皇兄府中的美娇娘还在等着皇兄呢，皇兄怎么有空来这儿？”
言语中的意味君泽自然听得出来，他因为上次的事情一看见君祈安就心虚，只好讪笑。
“皇妹说的是，皇兄这就走。”
他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叶宁绣，君祈安干脆把她挡住。
只是叶宁绣比她高了不少，她觉得有些艰难。
好吧，她还是要快点长大才行。
“皇兄留步！”
君祈安叫住他。
君泽一个哆嗦，颤巍巍的转过身。
君祈安不怀好意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听说皇兄府中上次与本公主拌嘴那位近日似乎空闲，不妨来妹妹殿里坐坐，我们正好谈谈心。”
君泽眼睛瞪大，连连摇头。
“这天大的福分她哪里配得上，不瞒皇妹，她近日做了错事，罚了禁闭。”
“可惜了……”
她叹气。
长笛的对决已然开始，齐憬砚脸色沉着，似乎心情不快，笛声不如其他人一样悠扬，显得孤冷。
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硬是半分差错没有。
在少女们眼中，就是另一副景象。
少年衣袂纷飞，面色清冷，与天地间的大好之景相映衬，距离感和寂冷感冲击着少女们的心灵，让她们不由升腾起向往。
就像是睥睨众生的神祗，让人不忍亵渎，又忍不住靠近。
江清欢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人，不由得红了脸。
…………
自从君祈安去找了苏温良，大家也都知道了镇国公主的态度，也不再强求。
没能娶到公主，实在是一大憾事，但似乎也没什么转机了。
接下来的事务君祈安一个也没有参加，只是与叶宁绣一块闲聊。
下午最热闹的就是武术场上的竞争，叶宁绣拿了魁首，君星河惜败，拿了第二。
她对叶宁绣由衷的赞赏，两个人讨论武艺，好不快活，关系拉近了许多。
齐憬砚远远的注视着君祈安，但对方的眼神从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君祈安此前也不知道，苏浣竟然舞艺超绝，一举夺魁。
也算是一战成名。
所有的事务结束，一众妙龄少女在江氏面前，恭顺极了。
“祈安。”
江氏温柔的声音响起。
她迎面迎上了江氏的和蔼的笑脸。
“你也是魁首，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母后说。”
隔着人群，齐憬砚看见君祈安和苏温良远远的对视一眼。
心口剧痛，他沉默着低下头，看见的唯有自己紧紧攥着的双手。
君祈安上前两步恭敬的跪在江氏面前。
“儿臣有有一愿，望母后应允！”
“说来听听。”
君祈安看向苏温良。
“儿臣请求母后，为儿臣和苏公子赐婚！”
四周鸦雀无声，江氏的笑容顿了顿。
兵部尚书是保皇党，于她的阿瑜无益。
可这么多人的面……
她笑笑。
“你的婚事，本宫可做不了主，还得问你父皇才是。要不然本宫轻易把你许配出去，你父皇不是要怨我？”
君祈安点头：“那儿臣便去向父皇请旨。”
“欢儿呢？”
江氏的声音把江清欢拉出了幻想，她赶忙抬头，走到了君祈安旁边。
江氏的声音更加温柔不少。
“你可有心仪的男子，本宫为你赐婚。”
江清欢怯生生的看了齐憬砚一眼，让君祈安看的明明白白。
“……”
真惨。
江清欢看见齐憬砚的目光一直在君祈安身上，眼里划过哀伤。
“姨母，欢儿还没有什么心仪的男子……”
江氏一眼就看出了江清欢心中所想，笑着点头。
这孩子，就是大庭广众脸皮薄了。
“有心悦的，随时和本宫说！”
欢儿一向让人放心，只是这君祈安……
她的婚事，还是由她指了最好。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问过，而齐憬砚，则是被特意跳过去的。
没人敢说，也没有人想说，再怎么长的好看，才华横溢，他也是北戎的人，大雍的人讨好他没好处，也没有人会去搭理她。
这些年，搭理他的，只有君祈安。